漫天的星光点亮了夜空,弯弯的月牙轻柔的挥洒着月光,为不再那么热闹的大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李家后院,李守仁满脸疲惫的躺在靠椅上,他闭着双眼,不愿意再挪动一下身体——见鬼的云家三少爷!他是怎么想到和那个公主住一间房的?还有哪位公主大人,你能不能矜持一点?要不是大王子发现闹了起来,我这整个李家怕是过不了几天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疼。
“家主。”那位老管家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达叔,你来了啊,坐吧,今晚这里没别人。”他顿了顿,苦笑道:“如果那两位大少爷不闹起来的话没人会来这里的。”
孟达轻笑着在对面坐下,他看着对面这个瘦了不少的年轻人——至少,在他眼里他始终是个孩子,有些恍然,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活了多少年了啊?但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守仁啊,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这小丫头可没那么容易就听你的啊。”
“达叔,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亲啊,我早就已经退了。”他睁开双眼看着对面那位陪伴了李家上百年的老管家,笑着摇摇头:“我本来是觉得若雪那丫头既然已经放弃了修行,而且对那些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没有一丝好感,不如就找一个勤劳踏实又专情于她的子弟把她嫁过去,至少,她以后能过上风平浪静的生活。”
“守仁,你这是!”察觉到他故意放出的气息,孟达吃惊的站了起来。
此时,在院子的另一边,原本躺在床上睡着的云业羽突然睁开双眼,他利落的起身穿好衣服,也不出声,轻轻的打开门走到隔壁房间门口,呆站着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靠着门柱坐下,那双在月色下冷漠的吓人的眼睛这才缓缓闭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好歹也是曾经的‘天才’嘛。毕竟,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我要是再没点长进如何对得起以前的名声?”一丝白炽的火焰乖巧的在李守仁手中游来游去,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压抑,“当年从我李家拿走了那么多东西,他们不会就这样忘记了吧?就算他们忘记了,可我还没忘呢,不要回来怎么行?”
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中火焰的年轻人,孟达解脱一般笑了。他知道的,他们都知道的,那些东西要不回来了,可那又怎样?除了用那些人的鲜血来涂抹掩盖他们背负着的那一笔笔血债,还有什么办法能减轻他们的负担呢?放下?谈何容易啊。
“既然你还是李家家主,那就再等等吧。”游凤游凰,呵,胆小的飞鸟。十年了,那两只小鸟已经销声匿迹十年了,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那两只小鸟的步伐,可是那两只小鸟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再传出一声动静,本打算找到之后他们之后就假死脱离李家,彻底隐藏到幕后,但现在看来,只要找到那两只鸟儿,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好了,达叔,我们就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们这一路的情况吧。”李守仁捏灭手中的火焰,又闭上眼躺倒在靠椅上。孟达笑了,“这一路还蛮有意思的,本来都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得交代在哪了,但没想到啊,真是后生可畏啊。”
听着孟达缓缓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李守仁感叹道:“真是不得了啊。追风雀,呵呵,真没想到这种除了飞的快就只剩下灵活的小鸟在他手中竟然能够成为如此恐怖的凶器。不过,只在赶路时召唤的暴风雕,本人也重伤未愈,而且行为古怪,你说他会不会是失去了另外两只宠兽?”
听到这话,孟达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那只追风雀可没有一丝一毫受伤的样子,如果真的到了牺牲两只宠兽这种地步,那只追风雀不可能一点伤不受的,可就连那只暴风雕都没恢复,要是这追风雀也受伤了不可能比它恢复的还快啊。”
“那就奇怪了。”李守仁摸着自己的下巴,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达叔,你说他会不会是去血契元素真龙了啊?”虽然是这么说,但李守仁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猜测,那可是元素真龙啊!那是唯有在极致之地孵化诞生,通过这种方式来接受元素祝福,才能被其他真龙接纳并且进行龙族传承,由四头最强大的“龙皇”带领的元素真龙一族啊,那可是每一个兽使的梦想——虽然很多年才会出现一个能得到它们承认并且血契真龙的兽使就是了。
“这......”孟达一时也有点拿不准主意,这可真说不准,以那位的身份地位,按理来说在北境是没人敢招惹他,更别说打伤他了。但如果说他是跑到极致之地去挑战真龙一族所受的伤,那这件事倒是说得通了,可这猜测比有人在北境将他打成重伤更难以想象——真龙一族只认同强者。虽然它们是出了名的家里蹲,除了捕食从不离开极致之地,但只要你踏足它们的领地,那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按照元素偏好通过挑战的方式战胜任意一头真龙来获得它们的友谊。所谓元素偏好,对法师来说就是元素亲和,对兽使来说就是能被血契的那一系野兽,对武者来说就是信口开河——“气”的存在使得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元素亲和力,反过来说,他们可以依自己的意志在水火土风四元素之中选自己的元素偏好,反正都是无限接近零,谁能证明我说谎了?
只是随口一说,根本就不觉得有这种可能的李守仁半天没听到反驳,有些奇怪的睁开双眼,就看到对面那个老管家皱着眉在那沉思,他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达叔该不会觉得有这种可能吧?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吧?那位云少爷可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兽使啊!一般一个兽使最多只会从长辈哪儿得到三头宠兽——给一头是必须,不然出门就死;给两头是溺爱,崽啊,我是真的爱你啊;给三头是自信,这是三头在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宠兽啊;给四头,什么?你还有没有梦想了?你就只会依靠我么?丢人玩意,给我滚!
看看这位云少爷,根据达叔的说法,他那只凶兽种追风雀和那只白雕明显养了很久了,咳咳,会飞是真的了不起,除了能契约这类野兽的兽使和那些专门和这些大鸟打交道的人,一般人都是知之甚少,所以,像这种疑似灾兽种的大雕自己不认识也是正常的。闲话不说,如果这位云少爷真的去挑战真龙去了,那他当时最多就只有三只宠兽——如果一个兽使都已经有了四头宠兽了,那还去极致之地干嘛?对兽使来说,厉害的宠兽虽然很重要,但哪怕是一头非常适合他们的灾兽种幼崽放在他们面前,只要他们已经拥有了四头宠兽,那就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兽使会放弃自己任意一头宠兽去血契这幼崽。虽然对其他人来说这种行为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即使是再残忍、再无情的兽使,也从来没有抛弃过自己的宠兽。
“守仁啊,你觉得这可能有多大?”虽然两人光看相貌似乎年纪相仿,但实际上他是做自己爷爷的爷爷都绰绰有余的老管家,现在他居然觉得有一个十八岁的兽使仅仅付出了重伤的代价就击败了真龙?我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看到他那满脸的不可思议,孟达就知道他不觉得世上会有这种事情。“也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宗师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刚刚成年就血契了真龙的宗师兽使?这是个什么怪物啊。”孟达摇着头,满是自嘲的苦笑着。一般人觉醒种子的时间是在出生七年以后到出生十年之前,虽然说觉醒的越早越好——比如那个曾经的“火之女”,她就是在七岁生日那天晚上觉醒的,但这也只是说明她的潜力十足,可不代表她生来就强。而兽使,这类人更是特殊。就算他们七岁就觉醒了,但本身几乎不具备战斗能力的他们必须等到宠兽度过幼年期才能进行战斗,但你指望他们能在这个年纪如臂使指的指挥那些刚刚度过幼年期的宠兽?就算是他们能通过灵魂交流,但一个本身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能理解大人的教导就不错了,还想要他教会一头正处于活泼好动年纪的野兽?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已经可以说是生而知之了。所以,十八岁的兽使击败真龙?这种事谁敢想象?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对那位云家三少爷的印象确实是改变了。”说实话,他对那位云家的大少爷的印象不好。从见面开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都是只放在那位公主一人身上,虽然那位公主的表现像是对他很有好感,但这能说明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大族的内部交际罢了。所以他对这个大少爷的最初印象是高傲且好色。再加上他的身体情况以及晚上想和那个公主同房的举动,李守仁就只剩下了对他的厌恶。
但是,达叔口中那个云家三少爷明显和自己认识的云家三少爷对不上,而且达叔居然觉得他战胜了真龙——达叔见过他出手,可偏偏见过他的战斗的达叔觉得他可能战胜了真龙!看来自己差点就看走眼了啊。
夜还很长,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