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到的阿品,全名叫陈品,是我的弟弟,比我小10岁,还在念大学,读的体育专业。不过,自从他的学校被大海啸冲毁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家里,等待复学。我这弟弟,身高一米八几,自小就酷爱运动,足球踢得特别好。大海啸发生时,他正好代表学校到内地参加比赛,算是躲过了一劫。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她叫陈迷,初中毕业就出外打工了。后来,她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一个中年离异的男子,从此与家人断绝了关系,现在是生是死,也没人知道。
我们村,是整个泷州城有名的又一村。村子不大,也就五十户人家,东临小泷河,西接环市路,南边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北边则是泷州火车站和老城区。我们村之所以远近闻名,是因为周边都发展起来了,现代化的气息十分浓郁,而我们村始终保持着“原始风貌”,村民们不管男女老少,都拒绝拆迁改造,大家耕耕田,种种树,养养鸡,放放牛,钓钓鱼……乐在其中。
村民们的生活很朴素,他们大部分人钱不多,有些甚至可以说是很穷了,但他们似乎对于现状十分满足,真有点“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的味道。但如果你以为村民们没什么追求,那就大错特错了。村子里有一个文体活动中心,是村中一位在外创业的企业家捐建的。活动中心有公园,有篮球场、足球场,还有一个图书馆。这个图书馆,高三层,占地约有四个篮球场大,里面藏书超过十万册,是村民们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我这次回乡,借着朦胧的夜色,远远就看到了这座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她神圣而安谧,高雅而迷人,图书馆的周围,蛙声一片。
图书馆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把我吸了过去,很快,我就来到了图书馆的门口,那棵我二十年前亲手种植的凤眼果树,想不到已经快长到有两层楼高了。
在图书馆门口,我遇到了我的堂姐陈香,她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从里面走出来。她见到我,好像有点意外,然后压低声音说:“你终于回来了。”
“是的……”
“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我……”
我们俩来到了图书馆后面的小山坡上——我的家就在山坡下的小溪边。
“思儿,叫舅舅——”堂姐扯了扯儿子的衣角说。
小男孩害羞地躲在他妈妈的身后,不敢说话。
“他就是杨思啊,长这么高了。”我说。
“他现在改姓陈了,叫陈思。”堂姐说。
“啊?他爸爸……”我疑惑不解。
“别提他了,我们离婚了。”堂姐愤愤地说。
半晌的沉默。
爸妈不在家,弟弟也不在家,客厅的沙发上倒是坐了一个年轻的陌生女子,此刻正低着头在看手机,见来了我们,也没说什么,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继续低头看她的手机。
“她是阿品的女朋友。”堂姐说。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女子,长发,大眼,腿长……
陌生女子似乎发现我在看她,这才反应过来说:“你是谁?”
“我是陈品的大哥。
“哦,陈皮。”女子笑了笑说,说完,她又继续看她的手机了——她在刷微博。
“爸妈呢?”堂姐问那陌生女子。
“不知道。”
“陈品呢?”
“不知道。”
……
是夜,我睡不着,就起来想到外面走走。走到客厅时,我发现那长腿女子还半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客厅已经关了灯,手机屏幕幽幽的蓝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像一个厉鬼。
我被她吓了一跳,不小心撞翻了餐桌上的玻璃杯。
长腿女子也被我吓了一跳,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说:“哥,你吓死我了……”
我连忙开了灯。
长腿长腿女子换了一件宽松的睡袍,头发湿湿地披散开来,看样子应该是刚洗完澡。
“爸妈他们还没回来吗?”我问。
“没有。”
“陈香姐和思儿呢?”
“他们回去了。”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习惯了,你呢?穿这么整齐,要外出吗?”
“是的,睡不着,想到外面走走。”
“我也去,带上我。”长腿女孩穿上拖鞋说。
“这……不合适吧?你还是留在家里吧。”
“你带上我嘛,我……我怕。”
“怕啥呢?”
“整个村子估计就剩我们两个在这里了……”
“啊——为什么?”
“村民们都去铁路小镇了!”
“铁路小镇?”
“对,就在我们村东头田野外面,你出门就能看到了。”
“去那里干嘛?”
“据说晚上在那里能看到很奇幻的天空,还能听到从天空传来很奇怪的声音。我昨天才好奇地去看了一下,结果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晕倒在那里了,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阿品还说我一直在那里胡言乱语呢。”
“还有这样的事?我倒想去看个究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