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总会经历一些事,而这些事往往都会刻在你的记忆中,哪怕过去再长的时间都不会因此被消磨。
而这样的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生也许都不会有几件。
但对于年纪不大的小乞丐而言,这样的事儿,似乎有些多了。
清醒之后的破庙,笑容慈祥的老菖,冰冷而又温暖的包子。
又硬又冷苦涩的炊饼,凋零的大树下那个雪地里的土包。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被时间的刻刀,无情的刻在他的记忆中。
如今,又多了一个,便是怪异的老妇人牵着哭泣的小女孩,那回头注视的瞬间。
小乞丐心中是惧怕的,但是在和老菖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一颗种子在他的心中已然种下。
他可以不去理睬,但是他还是尽可能去做了,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俪兰梦远去的身影,小乞丐心中很是挣扎。
如今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跟过去。
但是,俪兰梦真的能就出那个小女孩吗?
万一被老太婆逃了呢?会不会再跑回破庙?
万一俪兰梦不是对手,与小女孩都死在老太婆手上呢?
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如跟上去瞧瞧。
小乞丐咬了咬牙,返回破庙,在破庙的角落里,一块松动的石砖下面,小乞丐拿出了老菖告诉他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油布包裹,在从墙壁的碎石缝中拿出花时昔留给他铜钱。
东西不多,老菖常用的一个酒葫芦,虽然里面已经没有一滴酒了,但是小乞丐还是好好的把葫芦保留了下来。
把葫芦拴在腰间,打开油布包裹,里面是一块玉。
绿色,摸在手里的触感很好,上面雕刻着花纹,和两个小乞丐并不认识的字。
这玩应小乞丐见过,柱梁城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小乞丐见过不少,但在他眼中,似乎都差不多,这东西他是分不清其中好坏。
把玉佩收好,揣起所有的财产,腰间还挂着个酒葫芦的小乞丐,就这样跑出了破庙。
已经做下了决定,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他要跟上去看看。
看看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老太婆是不是就她一人?她死了会不会有人替他报仇?
各种思绪都在小乞丐的脑海之中划过,这也让他知道了无论结果如何,这个破庙他都无法在安心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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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梁城位于柱头山与梁塬山之间,东连柱头山,西连梁塬山,因此成为柱梁城。
此时,柱头山中,一位老妇人正抱着一个小姑娘在林中前行。
随着红日落下,圆月出升。
老妇人脚踩着积雪和厚厚的林叶,寂静的树林中回荡着老妇人“咯吱吱”的脚步声。
她怀中的小女孩已经醒来,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敢在哭泣,因为她知道这一切已经是无用的。
红肿的眼睛看着这个树林,她的内心充满绝望。
一路上,因为她的哭声,已经死了很多人。
一个又一个想要把她带离眼前这个恶人。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她不再希冀奇迹的发生。
忽然,林中响起风声。
呼啦啦……,呼啦啦……,
一声紧接着一声。
那是衣裙在快速移动时产生的声音。
风声越加急促,老妇人猛然停住脚步。但就在她停住脚步的一瞬间,风声戛然而止。
老妇人死寂无光的眼睛中寒芒闪过,带有一道疤痕的嘴微微咧起,露出一口东倒西歪的牙齿,这让她的表情更加狰狞。
“放下那个女孩。”
声音清脆,冷冷淡淡,在林中飘荡。
而那老妇人仿佛未觉,看了看那刚刚升起的圆月,随即依旧那样直愣愣的站在哪里。
月光照射下,似乎能看见她的嘴为动,说着一些别人听不到的话语。
小女孩就在她的怀中,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老妇人绝对是在说话,只不过如此近的距离,小女孩也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只是能清楚的看见她的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铮——
宝剑出鞘之声在林中响起,随之而来的话语冰冷彻骨,其中还带着一丝愤怒。
“晚辈庐山俪兰梦,受人之托,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了那个孩子。”
俪兰梦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之上,山上的岔路太多,让她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是好在她还是追了上来。
目光锁定在老妇人身上,此时的老妇人站的笔直,一动不动,在月光下,那紫色缎子的长服,显得格外的诡异。
但是,俪兰梦很自信,身为庐山剑派的天之骄子,在同门弟子中,她虽然是入门最晚的,但是短短几年的时间,武功上能压她一头的就只有大师姐郑兰玉。
面对同门的恭维,长老的夸奖,俪兰梦那个美丽的温和的外表下是一颗骄傲的心。
尽管她的师傅对她一直都是耳提面命的提醒,但俪兰梦每每都是嘴上答应而已。,很少下山的她,终究还是小觑了这个江湖。
也正因为如此,她独自一个人追了上来。
“既然前辈不肯放人,晚辈俪兰梦还请前辈赐教。”
说罢,俪兰梦脚下一踏树干,积雪散落间,一人一剑已经向着老太婆飞去。
月光之下,一人一剑,
白衣如雪,剑光如月。
圆月,雪夜,这一剑,冷如冰,快如风,来势凶猛。
那老妇人似乎还没有查觉。依旧在哪里喃喃自语,但是她那死寂没有光芒的眸子,瞳孔之间快速闪过一丝光芒。
那里面有激动、有兴奋,似乎还有一丝嗜血。
她怀中的小女孩也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改变。恐惧完全占据了她那颗小小的心脏。
腿弯之处传来了老妇人那枯如柴骨手臂,犹如铁索一般的力量。
一时间,小姑娘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停止了一般,她的眼里都是老妇人动的越来越快的嘴。
仿佛梦魇一般在她的眼中,一遍一遍的呈现。
一瞬间,巨大的压力捅破了小姑娘最后一丝心里防线。
“啊……!”
就在剑光袭来的一刹那,
一声属于女童的,异常凄厉的尖叫声,在林中回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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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一声尖叫,阴差阳错的让俪兰梦感觉到了危险。
也正是这一份危机意识,让俪兰梦的这一剑收了三分。
而这三分便是变化。
就在长剑要刺在老妇人的身体上时,那老妇人的衣服猛然鼓荡起来。
看到这,俪兰梦心中大惊。
这老妇人的真气雄浑程度,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
转身,布满皱纹的手在剑身之上一拍,那感觉仿佛是在轻抚。
“嗡~”
但,下一刻,整个剑身嗡鸣一声,猛然就被弹开。
老妇人本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快速踏前一步,抱着孩子的手没有一点放松,死寂的眸子令人惊颤,随着这一步的踏前,振开宝剑的手化掌为爪,仿佛是天空之中的捕猎者发现猎物一般,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向着俪兰梦的脖子抓去。
俪兰梦尽管留了三分实力以求转变,但这一下太快,剑招变化已然来不及。
但俪兰梦本这种心思灵动之人,本身就非常契合庐山剑派的剑法。
危险临身的一刹那,俪兰梦真气左转,手腕一甩,长剑被她用诡异的方式旋转了一周。
随即身子扭动,一只脚踏在剑柄之上,真气流转,“咻”一声,三尺青锋向着老妇人的脑袋射了过去。
而俪兰梦整个人也随着这一击飞快的向后退去。
这灵光一闪的一剑,确实破了老妇人的这一抓,但老妇人仅仅是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似乎很是不耐烦,随即便抱着小女孩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宝剑泛着寒光在老妇人的脸上划过,剑身上映照出老妇人那死寂一般的眸子。
身体直挺挺的倒下,老妇人一掌击地,十分诡异的,她又那样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老妇人刚刚站稳身子,那本已经躲过的长剑,陡然一滞,随即一个旋转,剑光闪烁间,长剑已经原路返回,而这一次,速度更快,角度更加刁钻。
宝剑的锋芒向着她的后脑刺了过来。老妇人带着疤痕的嘴微微颤抖了下,死寂的眸子在月光下泛起了红丝。
“叮……,”发簪被长剑锋芒斩断,落入皑皑白雪之中。
必杀的一剑,被老妇人快速的一个侧头,险险避过。
“嗡……”
俪兰梦接剑,庐山剑式摆开,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那老妇人没动,俪兰梦也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刻,老妇人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突然散落开来。
灰白色的长发落至腰际,另外两根发簪也从发髻之上掉落下来。
“潘若。”
伴随着名字出现的是一声沉稳冷冽的女声。
“潘……,若……。”
而当老妇人听到这个名字时,沉寂的思绪仿佛被唤醒,她的情绪明显出现了起伏,用颤抖的声音,似是疯癫一般的念叨着潘若这两个字。
显然,很少下山历练的俪兰梦是不可能知晓这诡异老妇人的名字。
此时,老妇人身后,一名相貌平平,五官端正的女子,正手握长剑,同样庐山剑式起手式的郑兰玉,正非常警惕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