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积雪未化,寒风凛冽刺骨。但就是这般天气,今日的学府门前却挤满了人。这其中有来自四境之地的宗门子弟,也有凑热闹的寻常百姓,他们和时家兄妹以及学府两院的长老们一样都在迎候那位即将到来的教务院院长,玉虚神龙燕少白。
“这位燕先生好大架子,让我们就这么候着。这都晌午了,若再不来本姑娘可懒待了。”
衣寒不耐烦地嘀咕。话音刚落,静默的人海起了微澜。
忽而人海分离,让出一条道来。衣寒抬眼望去,远远地只见一位白衣胜雪,面若凝霜的男子。
看上去他应年未不惑,但却满头白发。长发半束,玉簪斜插。白衣飘飘,加之他轻慢的步伐更觉慵懒。腰间斜挂着一个紫金小葫芦,手中不合时宜地握着一把黑色折扇。
他这般模样,倒有几分仙气,但更多的是一个文人骚客的狂浪与洒脱。
但当他就这样走来时,所有人都感到一种透心的凉意。尤其望向他那双深眸,更觉像是在凝望深渊,令人生畏。
“燕先生”
所有人向他拱手揖礼,而他却不曾回应。
衣寒恼道“好一个西境名士,竟是这般傲慢无礼。我来会会他!”
说着她红袖拂过身旁一位长老的手。长老手中宝剑被她掠出。
“王陵长老借你剑一用”
长老王陵还没反应过来,衣寒已经手持他宝剑向着燕少白飞刺而去。
面对衣寒强袭,众人惊愕。
时衣寒,政务院院长时史明胞妹,因医术高超被誉为当世神医。据说她武修已超圣武上境高阶到了不可知境,想来天下能与之匹敌者屈指可数。
她这猝不及防地攻击,燕少白安危堪忧。时史明虽觉衣寒冒失,但他却也是默许,未让莫桑阻拦。
衣寒强大的剑气,就像天雷降下。天地骤然生变。
震撼,恐惧,是可以让人暂时失掉行动能力的。燕少白似乎也在此列,因为他面对这突来的强袭也待在原地不动。
然而不同的是,他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衣寒还清楚地看到他笑了。那笑颇有些有恃无恐的味道!
只是这笑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陡然升起一股浩然之气。他打开手中的黑色折扇,只轻轻一挥,七柄长剑乍现,它们就像有灵识一样护住少白。
那一道道联结天地的剑气,光芒万丈,令人双眼难开。
衣寒及时收了攻势,回转腾飞然后在少白面前落地。
寒风裹挟飞雪吹动着两人的衣袂,他们对望着,竟有一种令人赞叹的美。
燕少白,白衣胜雪,其人如冰似玉。衣寒一身红衣,其人如火热烈似水灵动。
少白合了折扇,那七柄宝剑也随之收回,消失不见。
“你我可曾见过?”
衣寒开口了,却说的是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句。
少白打量了一番,然后从她身旁走过道“燕某,不曾见过。”
衣寒转过身去望着少白走向学府大门的背影,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与她不同的是,聚在学府门前的宗门子弟们个个心潮翻涌激动不已,因为刚才燕先生展出的七剑,当是北辰七剑: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开阳,玉衡,摇光。
这些只有传说中才出现的仙家神兵,今天就这样展现在世人面前,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不是亲眼所见是难能体会的。
“燕先生,在下王陵,宗府首座长老。”
王陵先对少白行了揖礼,然后抬手介绍时史明。“这位是时公子,如今的政务院院长”
时史明不能起身故而拱手道了声“燕先生,幸会!”
少白先略过王陵,很随性的拱手对时史明道“教宗法旨,交代公子之代办之事甚为妥当,谢过了!”
接着他转而对王陵等宗府长老道“眼下这城中已来不少子弟,会试如期举行吧。时公子行动不便,诸位体谅就不要多烦扰了。”
他这话话中之意无非是宣布他已就任教务院院长,事关教务之一应事物自此以他为主。他这般凌驾一切的样子,惹得两院长老心中甚为不悦。
时史明点点头,然后望了一眼走过来的衣寒对少白道“这是家妹时衣寒,刚才冒犯之处还请燕先生海涵。”
少白淡淡地回了声“无妨。”
衣寒的性子自然不会低头认错,但这位燕少白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加之以后共事,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因此不想给人家留下的映象太差,于是她勉为其难对少白道“燕先生初来乍到,对学府不了解,本姑娘带你先熟悉一二。”
少白似乎知她心思,也就顺其意道了声“有劳。”
衣寒给少白一一引见教务院诸位掌教。少白到也耐着性子一一见礼。
突然远远地有人急切高喊“燕先生,先生!”
少白闻声望去,人群之中挤出一个姑娘,她一身男儿装扮。
学府侍卫见有人冲撞了进来,上前拦住。
姑娘忙解释“你们别拦我,我要见我师父。”
侍卫质问“这里是天元城宗府,由不得你胡闹,谁是你师父?”
姑娘指向燕少白“他,燕少白,燕先生是我师父。”
众人闻言好奇望向这位燕先生弟子。
未等少白回应,时史明朗声“即是燕先生弟子上前说话。”
那姑娘闻言,高兴地往前跑去,不想地滑摔了跟头。她摔的模样着实好笑,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本以为燕先生会心疼,但他却十分漠然。
姑娘也不知是当着众人面出丑故而爆哭还是真的因为摔得重故而痛哭。
她委屈地自己爬起来远远地望着少白哭道“师父,我是明月啊……师父,我是花明月!师父你怎么不理人,师父?”
衣寒看这姑娘到不像说假话,但见少白漠然的态度让人疑惑,便过去问道“小姑娘,你该不会认错人了吧,你喊师父的这位如今可是教务院院长,身份至尊贵极,可不好胡闹。”
小姑娘委屈道“我没有瞎闹,他当真是我师父,不信你问问便是。”
衣寒依她所言,问燕少白道“燕先生,你到是说句话啊!”
少白看了花明月一眼转而对衣寒淡淡道“燕某不曾有过弟子。”
说罢他望向众人道“但此次燕某就任学府教务院长就是为了学府广纳弟子,如先前所约:凡四境子民年在二十岁以下,武修境界圣武初境以上者皆可参加我天元城宗府会试选拔。会试通过者便是我宗府弟子,并有资格成为北辰七剑传人的候选人。会试算来就在三日之后举行,诸位会试场见。”
说罢,他向众人郑重地行了一个揖礼。
众人还礼。
他又看了一眼小姑娘花明月,然后对衣寒道“衣寒姑娘,燕某劳碌奔波有些累了。还劳姑娘引我去住处歇息。”
时衣寒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既然燕少白说了与这位姑娘并不相识,她也不再多言。便依少白意,带他去住处。
“燕先生,前面便是了。院子我着人修葺过,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
少白望了一眼院子的牌匾“燕语院”三个字向衣寒道了声“好一个燕语院,有心了。”
衣寒极为敷衍地道了声“合你意就好。”
少白接着指了指门口迎候的管家仆人道“他们就不必了,燕某喜欢清静。”
王陵一路跟着不曾言语,此时到问少白“人都撤走了,饮食起居先生如何自理?”
少白道“多谢王陵长老关心,燕某长居西境一个人自在惯了。”
衣寒白眼且小声嘀咕道“师尊哪儿弄来的不通情的怪胎。”
她虽是小声,但奈何少白听得分明。
少白回道“我与姑娘初识,谈情尚早,通情何从?”
衣寒被他这一本正经地调戏弄的不悦,她告辞道“人我也带到了,姑娘我也累了,告辞。”
说罢她拂袖飞身离去。
王陵也不多劝,带着管家仆人一并告退。
少白进了院,四下无人。他站立许久然后用吩咐的语气道“传令下去,一切按计划行事!”
话音落,远处竟有人回了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