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这一刻,也就没必要隐藏着身份了。温寄柔,乃是熠帝最小的弟弟,字岦,便被封为岦王。
两位世子,必然指的是新洲白家的白弘易,西州莫家的莫千。
熠帝往下,是藩王,藩王的子女便是世子。温寄柔的辈分比莫千高一级,年纪却是差不多。
温寄柔看向连雨轩:”通知连清了?“
连雨轩苦着脸点头:”自然早已通知家父了,只是家父最爱江湖游历,也不知能否收到传信。“
他也知道连清的性情,自把城主府交给连雨轩管理后,便四处游历,再不插手。
温寄柔略作思考,再次询问道:”连清走前可有留下什么?“
连雨轩想了想,突然一拍拳头,嘴巴张成一个圆形:”我想起来了,家父给过我一个上锁的锦盒,我这就去取来看看。“
”等等,“温寄柔看了白弘易一眼,跟了上去,”我与你一同去。“
显然,他也在怀疑这个阴谋,只是不知道是白弘易,还是莫千。
两人离开后,白弘易看向莫千,嘴角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意,却让人感到阵阵阴寒,他走下高台,走近莫千时,说了句:”接下来,你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莫千脸色不变,反倒是尤然脸色难看,心中想着白弘易如此狠毒,视全城人的性命于不顾。
她躲在他身后,完全没有了存在感,她小声问他:”你还好吧?“
他微微偏头:”你知道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道:”.......鬼化。”
他转过身来,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她,此刻他的眼睛,那深处的幽深空寂,比往日里要更深。
尤然与他对视,清蓝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害怕:“我已经把子清支走了,若你需要,我可以帮忙。”
莫千体内的鬼气已经在蠢蠢欲动,慢慢的,他会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变成一头杀人的恶魔。他看着尤然,眼睛幽黑的让人害怕,声音低沉冰冷:“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就如冬天的一盆冰水从头淋下,冰冷刺骨。
她愣在原地,后背传来的疼痛使她回过神来,已然看到他远离的身影。
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个男人,那么孤独。
她跟了上去。
她远远的跟着,莫千居然都未发现她跟着,跟着他来到了一间无人的破屋,周边都是荒芜。
莫千随意在一处盘坐下来,取出一颗丹丸吞进肚里,双手结印运气,试图压制,鬼气似乎却因为感应到鬼王而异常兴奋,他实在压制。
尤然躲在杂草中,目光紧盯着他,她很害怕,她怕黑夜,可她更怕他出事。
在见到过白弘易之后,她感觉人比鬼更可怕,白弘易离开时那诡异的笑脸,让她十分不安。
这也是她跟着莫千的主要原因。
平日她虽然十分厌恶他的做派,可他对她却是不坏,在自己崩溃时,是他及时赶来,还替她隐瞒身份,且不过问她的来历。想到这些,她的心脏就隐隐的有些不舒服,她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她很确定,不想他有事。
这才鬼使神差的跟了上来,在黑夜中,替他守候。
子时时分,莫千的状态越发不好,她想去帮忙,却发现什么也帮不了,只能在一旁看着他。
她打了个哈欠,实在困得不行,却还坚持着瞪大了眼睛看他。
她并没有发现,此时的屋檐上几个人影快速穿梭着,眨眼间就来到了莫千所在的屋檐上,这几人一身黑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屋顶站着人,他们轻声交耳几句,跳下院子。
夜黑风高,恰巧今夜无月。
几道人影突然出现,惊得她心脏一突,她最害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子时过,阳气升。只要莫千压制鬼气熬过子时,便安全了。可显然,有人想趁此机会杀掉莫千。
莫千感应到有人前来,缓缓睁开双眸,空洞幽黑。
不只是尤然,在看到他黑眸时,无力的倒坐在地,就连几个黑衣人,也是意识恍惚了一下,有人踉跄了一步。
他的眼内,黑气环绕,越发的浓郁,黑衣人的到来,打断他运功,加速了鬼气对他的侵蚀。
“快点动手,不然我们就危险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而后便传来阵阵刀出鞘的清脆响声,几人举刀,步步超莫千逼近。
尤然回过神来,见莫千浑身黑气弥漫,大喊了声莫千,以为他能清醒过来,可却已经晚了。
他起身时,黑气缭绕,还未见他动手,黑衣人已然倒地,死状惊恐,口鼻留着黑血。
她看到这一幕,头皮一阵发麻,更觉恶心反胃。来不及喊他,已然被他逼近,他一双眼睛,如同真正的幽黑寒窟,只对上一眼,神智都被它吸了进去,如同傀儡一般,呆呆傻傻的站着。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原本清蓝双眸,也变得无神。
他抬起手,手掌之上,一团团黑气,正要拍向她的脑袋时,突闻一丝血腥气,使他停下了动作,朝她手腕处看去,只见她双眼无神,可右手却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腕,指甲陷入肉中,流出一滴殷虹的血。
他舔了舔嘴唇,他的意识一闪而过。
他拿起她的手,看着那滴血,低落在地,微张嘴,吐出一个字:“血。”
在他分神时,尤然已然清醒,猛的抽回手,同时连连后退几步。看着他浑身被黑气弥漫,尤其是双眸,空洞如幽洞,就像是人人口中的鬼王,邪魅狷狂。
她试图唤他:“莫千......莫钰珏......”
他恍若未闻,刚抬起脚,就到了她跟前。
她要后退,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动弹不得,到此刻她才知道为何莫千会那么决绝的让她离开。
原来他竟会是如此六亲不认,完全没有了意识,只受鬼气控制。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垂着头,也已然放弃了挣扎了,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若要杀她,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