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蓝色的小鸟飞来，白凤伸出了右手。
谍翅鸟落在他的食指上，歪着脑袋，细细地叫了几声。
“哼，走吧，该干活了。”白凤一抬手指，放飞了谍翅鸟，瞟了身侧的红衣女子一眼。
那是一种嘲讽的目光，或者说，像是在看待一个可怜人，眼神不经意间带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同情。
和他单独相处时，白凤总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她，好像自己就是一只落魄的可怜虫，低贱地在地上蠕动着。
面具下的赤练眉头微皱，她讨厌白凤看她的眼神，因为她从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怜，需要他的同情，即使她出身卑微，是靠着卫庄大人开的后门，才混进流沙刺客团的。
呵，真是可笑，同样是给卫庄大人办事，这男人以为自己有多优越？真想把他眼珠子挖掉。
白凤吹了一声口哨，巨大的帝凰鸟出现在他们头顶上空。
见赤练不动也不说话，白凤阴阳怪气地说道：
“怎么？不想去，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吧。”
赤练哼了一声，蛇形赤练剑卷上树枝，脚尖一点，身子荡上了白凤的帝凰鸟，稳稳地踩在了鸟背上。
“这么有趣的热闹，怎么能缺席呢？”
“呵呵，确实很有趣。”白凤紧跟着跳了上来，落在了赤练身后。
这次卫庄安排的任务是会面盖聂，白凤垂眸看向身前女子风中飘扬的长发，眼里意味不明。
千里故人兵戎相见，一定会很有趣吧，呵呵，这个被卫庄蒙在鼓里的傻女人。
他唇角轻抿，嘲讽道，“如果你缺席了，确实会无聊很多。”
白凤这句话落在赤练耳里，多少有点调戏意味。
赤练扭头瞪了他一眼。
白凤轻笑，淡色薄唇勾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说出的话却让人忍不住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小白的飞行速度比平时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嗯？？？
什么？讽刺她胖？死白凤哪只眼睛觉得她胖了？三天两头不和她斗嘴就闲的慌，简直找骂！
“滚！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赤练单手成刃，转身劈向白凤那张贱兮兮的薄唇。
赤练流落贫民窟的那几年日子里，和底层人民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骂人词藻。
“哼，搞清楚，这是我的坐骑，要滚也是你滚。”白凤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
白凤自诩是个优雅的男士，但是面对赤练，原谅他总是绅士不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隔三差五看看她炸毛的样子，心情就会超级愉悦，无比美好。
当然，只有趁卫庄不在的时候，他才敢招惹赤练，惹她生气。
“放开你的鸡爪子！”赤练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甩开了白凤抓着她腕部的手，紧接着冲他莞尔一笑。
“啧，我觉得吧，小白飞的慢，和我可没有关系。”
“哦？那为何？”白凤双手环胸，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眼睛。
“呵呵，应该是你最近拔毛频率太高了吧？”
“……”
赤练蹲下身子，摸了摸帝凰鸟的脑袋，声音充满了假惺惺的怜惜，言语夸张极了。
“小白它颈部这里，哦，还有翅膀那里，都秃了！小白呀，你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隔三差五拔你毛的主人啊，哎，真是替你感到悲哀呢。”
小白长啸了一声，听完赤练的话后，眼睛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嘤嘤嘤，最近主人总是拔人家身上的毛制作那劳什子鸟羽符还有白羽针，宝宝的羽毛不日渐稀疏才怪，臭主人，人家真的真的好桑心！
赤练同情地拍了拍帝凰鸟的脑袋，然后站起了身，眼神倨傲地看着白凤，继续替小白打抱不平，奚落他。
“这鸟啊，要是羽毛太稀疏，可飞不快的呢，你见过哪个秃毛的鸟能飞上蓝天的？可别再拔人家毛了，再拔下去就真要变成秃鸟了，还怪我重？嘁，真是可笑，好好反省你自己吧。”
赤练说完后兀自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自认心虚的白凤眯着一只眼，左手掏了掏耳朵，看着脚底下的云海山川，转移话题道：
“确认那女孩被你的火魅术迷惑了吗？别带错了方向，白忙一场。”
“那当然，你是不是傻？她怀里一直揣着鸟羽符呢，不然怎么给我们提供方位？”
“我很好奇，你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布置鸟羽符的？”白凤问道。
赤练无辜地摊了摊手，轻描淡写地描绘她所干的坏事：
“我就是，用火魅术暂时篡改那女孩的记忆，然后让盖聂替卫庄大人背锅啊，那个傻女孩估计现在还深信是盖聂杀了她父亲燕丹吧。”
这女人行事不是一般的阴险，白凤自愧不如。
要是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后悔今日对盖聂的所作所为呢？
“哦——真有你的。”
白凤纤羽般的睫毛轻眨，不知真是夸奖，还是变相的嘲讽：
“卫庄大人一定会夸奖你的。”
卫庄大人那四个字完全是学着她平时称呼卫庄的语调。
白凤嘴角含笑，看向她后脑勺的目光愈发充满同情可怜。
反正，他是不会多管闲事告诉她真相的。
*
盖聂再一次驾着马车行驶在丛林，车厢里装着端木蓉和高月，天明坐在他旁边，韩雅怜窝在他怀里。
“爹爹，我们又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吗？”韩雅怜摆弄着手中的鲁班锁，这是班爷爷送给她的玩具。
“是的。”
“大叔，鸟羽符是什么东西呀？”天明好奇地问道。
“鸟羽符，是敌人用来锁定目标进行跟踪的。”
“大叔，既然药庄是墨家的地盘，我们就在那里埋伏，等着敌人攻上来不就好了？”
“药庄四面环水，按理来说敌人原本难以接近，可目前的情况，说明敌人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哥哥你看，前面有只小蓝鸟好可爱！”韩雅怜兴奋地指了指前方的树枝。
“欸，那不是谍翅鸟吗？大叔！大叔！有谍翅鸟！”
盖聂细目一看，果然又是一只谍翅鸟，立马停下了马车，捡起石头将那只小蓝鸟打下，紧接着查看马车一圈，在马车底盘找到了一片鸟羽符。
端木蓉透过车窗，偷偷地查看盖聂的一举一动，在盖聂路过车窗的时候，却立马撇过脸，不爽地轻哼一声。
盖聂回到马车前，发现一转眼女儿就不见了，目视一圈，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下车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怜儿，快回来。”
“好的爹爹~”
韩雅怜捡起那只翅膀受伤的谍翅鸟，提拎着它的一只鸟爪子，一路小跑，紧接着四肢并用爬上了马车，满脸开心极了。
“你想养它？”盖聂看了一眼鸟爪子上的铁圈。
原来女儿这么有爱心……可惜这只鸟是小庄手下的，不能留，该怎么劝女儿放弃养这只鸟呢？早知道当时应该多用点力打死它就好了。
事实证明盖聂想多了。
“不，怜儿只是——”韩雅怜盯着小蓝鸟，吸了吸口水，“想吃鸟肉了。”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