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道四扭了扭腰，四肢都是软绵绵的，想伸手揉一揉竟然都觉得吃力。这熟悉的感觉......莫名莫名其妙的午夜虚空感是怎么回事？!
“看来真的得去运动了......”他喃喃道。
祈老师还在眼前晃悠，“校长，校长？您醒啦？”
段道四吸了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心想，再不醒，您能把墙皮抠掉！
他糟心地看了眼被几乎抠出一幅地图的白墙，有气无力道：“醒了醒了。我可能是最近熬夜，血糖有点儿低。”
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整个人绷直了：“你们没给我叫120吧？”
段道四脸色十分不好，生怕这两个又替他找事儿，他现在已经是债台高筑的穷鬼了，实在坐不起120！
元主任眨了两下眼，这阿姨的眼镜刚刚吓掉了，把一幅真容露了出来。
段道四的感觉真准，这位长得真不错。白皙的瓜子脸上带着一丝慌乱，看着还有点儿楚楚可怜。
元主任说道：“校长，没有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叫。刚刚，刚刚是白总管过来了。”
“总管？”
“哦，就是总监。”
“还有总监？”董事长都跑路了，总监还在？
“是的。这位总监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有失控的学生，校长，咱们快走吧！”祁老师突然兴奋起来。
“什么？“段道四刚吐出一个字就眼前一花。
天要亡我！
还没开张呢，就来个学生事件，段道四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都要吐了出来，潇洒的形象是再也保不住了。
他颤颤问道：“是跳楼了还是自杀了？”
元主任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位新样子的背后好像有一个虚影，挥了半天才明白是自己的眼镜忘了。
她摸出眼镜戴上，笑道：“没没没，现在情况还不清楚，跳楼自杀都是小事儿！这学生肯定还活着！”
段道四实在闹不明白，怎么跳楼自杀还成小事儿，但看这主任信誓旦旦的样子，他的心跳莫名就降低了速度。
“不是咱们这儿的学生，是其它分校的，只是刚好发疯发到咱们附近，总监的意思是让咱们配合配合。”
段道四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哎，你说的这学生在哪儿啊？”
祁老师很有眼力见儿地掏出一只手机，超大屏幕，主打强续航的那种，点了半分钟才开了机，他狗腿地把这手机捧到段道四跟前。
看了半天这花花绿绿的屏幕，段道四眼中升起一团怜悯之光，他感慨道：“祁老师，真是难为你了。”
祁老师不明就里地被这么一安慰，眨了眨眼只能傻笑。
段道四是真拿这七彩颜色的路线图没辙，眼睛差点瞪出斗鸡眼儿才终于从万花筒般的画面中发现一个慢速移动的点。
元主任素手轻点，道：“就是这。这类学生心思重，想的有点儿多，虽然发了疯，但暂时不会乱跑，我估计吧，能在这儿呆上两三天。”
“你们这儿学生还自带定位系统？”段道四问道。
“那必须的啊！门禁卡不就是了？要没点儿定位，上哪儿找齐这群家伙呀！”元主任看傻子一样看着新校长。
段道四惭愧地低头掏出口袋里的小圆片，终于承认，这做机构的，想的就是周到。
这时被遗忘在地下的猥琐老头突然说道：“还能方便收尸。”
祁老师一脚踏到老头跟前，元主任拿高跟鞋死命地碾啊碾，老头顿时发出一阵销魂的声音。
段道四尴尬道：“喂，主任，你的高跟鞋好像踩到某个奇怪的地方了！”
元主任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伸错脚了，从段道四的眼光看去，自己刚看了什么简直是一目了然。
她若无其事地缩回脚，道：“啊，好像不小心踩到狗屎了。”
三人同时忽略猥琐老头的“姐姐再踩我一次”的低低呻吟，严肃认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终于，段道四清咳一声：“咳咳——这个主任啊，咱们附近有没有警察局什么的啊？”
元主任犹豫道：“校长，这——不好吧......要是找了察警，这事儿可就闹大了啊。”
祁老师也赶紧道：“对对，白总监的意思是，咱们悄悄地，配合配合，把那学生控制住就行了。唉，谁让这附近穷酸得就咱这一家分校呢，不过我估计白总监很快就会到。”
“叩叩——叩——叩叩——”
小花突然打开门，手上拿着一个无线电话，怯生生道：“祁不同，我限你三息之内给我滚出去，一、二、......”
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突然炸起，刚数到二，祁老师的神色就变了，整个人跑成了残影，瞬间消息在门口。
段道四看了看元主任，元主任也看了看段道四，委婉地笑道：“那是纪律部的祁大嫂，这个，祁老师一向对祁大嫂尊敬有加。”
段道四了然地微笑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个中年男人点了蜡。
如今祁老师在祁纪律员的督促下，朝气蓬勃地跑在拯救学生的伟大道路上，段道四立刻把这事儿丢开了。
他看了看手表，惊讶地发现时间才只过去半个小时不到，一时有点儿恍惚。
元主任亲切道：“校长，您今天辛苦了。咱们机构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喏，差不多下班时间了，晚一点儿我把一些具体的资料给您？”
段道四摸了摸脑袋，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朝元主任说了声“辛苦了”，便走出办公室。
小厅里一片安静，段道四本想跟小花打个招呼，也没见到人，便作罢。
他抬脚走出玻璃门，只听得一道优雅的声音朝他说：“辛苦了，段校长。”
这门响还是智能的？他想。一边享受着女声的亲切问候，一边走上红砖小道。
他没注意到，在他踏出玻璃门的那一刻，贴在门口的招牌上有几个字自发移动，瞬间组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段道四踩着拖鞋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他再一次停在隔壁的这家教育机构，这会儿他脑子好像突然清醒了一下，总觉得需要进去再问一问。
他脚步未抬，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按下接听键，一个普通的女声传来：“您好，请问是段校长吗？咱们约了两点在店里见，您还来吗？”
段道四的脚步猛地一顿，额头的汗突然就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