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父亲清醒后,村民们便把审问的事情交还到父亲的手中。父亲在众人面前诱导、逼迫那个男生承认,是他诱拐了姐姐,是他准备带姐姐私奔。私奔在农村是一个很难听的词,大家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模仿这种行为,所以听到是那个男生准备带姐姐私奔的时候,都愤怒了,一群人涌了上去,准备再将他暴打一顿。本来他是咬紧牙关是不肯承认的,可是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村民和眼冒凶光的父亲,他被迫承认了,并签字画押。那时我刚刚八岁,听到姐姐被抓的消息,连忙来到了大队部。站在门外,看着虚伪的父亲,看着愚蠢的村民,看着他们做下的一切罪行,我无力去反抗。”田甜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得到消息的老校长很快赶了过来,可是还是晚了。那个男生已经在纸上签字画押了。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大队部门口时,看到那个被捆得五花大绑的男孩,看到那个男生乌青的眼眶,在他的嘴角和鼻子甚至还渗着血丝,又听到村民说是这个男生诱拐了我姐姐,他正在行不轨之事的时候被村民撞破了。老校长惊呆了,他不相信眼前这一切,这本来是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的大学生,他来这里是为他的毕业作品搜集风景的,明明他是来这里写生的,为什么会去诱拐只有十六岁的姐姐?诱拐未成年少女那可是犯法啊!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可是在村民的力证之下,又看到了那个印满“罪证”的证词面前,他无力辩解。只能央求父亲看在那个男生年少无知的份上,放他一马,父亲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他会协调那个男生的家长尽量去满足。看着老校长在众人面前的乞求,父亲不禁在心中暗笑他的“迂”,也怪不得这么多年,老校长一直窝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那些要求他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张得了口?可是伪善的父亲怎么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这又是刷他好人的机会啊!父亲有些为难的张了张嘴,看着面前义愤填膺的村民,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就算了吧!你虽然不是本地人,可在西镇这么多年了,为西镇的孩子付出了这么多,要不看着你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吧!以后你可要好好管教孩子啊!老校长听到了,神色终于不再那么难看。可是他不经意间发现父亲的话虽然说的很好听,但是他把签有名字的“罪证”紧紧地攥着手心,根本没有拿出来销毁的意思。而那些是村民又被他挑起了愤怒,单纯的村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意图,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这是西镇的第一起私奔事件,若是不好好处理,以后大家见样学样,那闺女就白养了!’有的说‘田老汉,你可清醒点,你现在放过他,你家大丫头的名声可毁了!’‘你家大丫的名声毁了算了,可不能让西镇的名声都臭了!’听着大家的话,父亲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对老校长说,要不就送派出所吧!咱自己不懂法,也处理不了,那就交给警察来管吧!警察怎么判,那就怎么解决。那男生听了,开始挣扎起来,他满脸通红,一直红道发根,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的大大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粒,愤怒的吼叫,大声的呼喊自己是被冤枉!那些事情自己从没做过,是父亲逼迫他承认的。父亲听到这些话,脸色忽然难看起来,身子随之一晃,好像又要晕倒的样子。附近的村民连忙扶着父亲,一些气盛的村民,看到这种情况,又围了上去准备教训教训他。老校长又是哀求,又是拉扯,才让村民们松开了拳头。这时沉默的姐姐开口了,从被发现到现在闹得不可开交,她一直在流泪,哭的眼睛都有些肿了。我多狠那时的自己,为什么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为什么不能上去握着她的手给她勇气,哪怕是给她一个轻轻的拥抱!也许那样,她最终也不会走向绝路!
那时的她也只有十六岁啊!可是她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憧憬都被赤裸裸的揭开,摊放在大家面前,并且披上了一个丑陋且难听的名字----私奔。那些恶心的眼神,恶意的揣测,全都把聚焦点和错误推在那个男生身上。那个她爱的男生,也是她生命中仅有的光亮。她不能,也不愿就这样被无知的人们所污蔑。他是无辜的,是自私的自己贪恋那一点点温暖,将他拉入泥潭的。所有的辱骂,所有的讥讽都让她自己来承担吧!看着温润如玉的男生,被一群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的村民打成这样,看着那个男生发疯似的吼叫,她的心痛极了。她要反抗,她要辩解!想到这里,她渐渐停止了哭泣,眼睛里渐渐有了光亮。‘是我的错!......’
她刚说了一句,甚至还没有人听到他在说什么,可是父亲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在她继续张口之前,对着站在人群里的我大声喊道‘二丫,快回家去给你娘熬药去!记得药多熬一会儿,熬浓一些,你娘的病又犯了,喝完就让她早点儿睡觉。可别让你娘听到你姐在这儿的事儿,要是知道你姐这样,再气个好歹!快回去守着你娘去!’他的话就像一个定时开关,姐姐在听到这些话后,定定的呆在那儿,就像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瞬间萎靡了。她试着张了张嘴,可是还未发出声音就紧紧地闭上了。刚刚她的眼睛里还微微透出一些光亮,而现在放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父亲看到我没有动,快步朝我走过来,轻声的说道:听话,二丫,快点回家给你妈熬药去!熬过药看着你妈喝了,守着她睡觉!虽然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像一把小刀轻轻的一刀一刀凌迟着我,也像鞭子一下一下鞭打着姐姐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