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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晚开始强迫自己,努力平复心中燃起的那一簇小火焰,她别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黯淡,“你走吧,别拦我进天城。”
男子微眯眼眸,抬步,缓缓向妤晚走来,“天城,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公子你不妨看看我……”
妤晚见状,手中扇子立马形成防范圈,以为就此可以拦住男子的步伐,没想到,是她天真了。
男子的步伐并没有停下,反而十分起劲,朝她扑了过来,强大的灵力促使她本能地收起了扇子的防范圈。下一秒,妤晚被男子扑倒在地,四目相对,男子的手开始情不自禁,在妤晚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起来。
女人那圆润的脸,蹭的一下全红了,面上的神情虽十分自若,但也难抵挡眼下的羞涩。
“公子……”男子有些吃惊,一脸戏谑道,“怎么突然间,把防护圈给收了呀?”
妤晚闻言,将脸别开,丝毫不想搭理他,“还请自重。”
“别这样嘛公子,人家……”
妤晚抬手,推开男子的脸,打断了那人的话,冷冰冰的话突然如同洪水一般,铺天袭来,“你不是他,再怎么模仿也不是。”
男子侧耳,一听,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面上的神色僵硬,甚至还有些伤神,妤晚虽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但她仍旧可以感受得到。
面前的人,正在消散。
识破了幻境中的人物,本就不可能存在,又谈何….复生一个早已死了千万年的人呢?
假的终究还是假的。
男子的瞳孔有些微缩,面部表情从僵硬到了失神,他失望道:“你明明知道,在这里,只要不识破,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
男子的手开始消散。
“卿洋可不会这么主动。”
妤晚从方才开始,就没正眼看过他一次都没有。
“可是……我的这张脸,难道长的不像吗?”
跟前的男子还想在问妤晚点什么,但….识破了就是识破了,没了就是没了。男子的身体开始不断地消散,绷不住灵力的拼凑,霎那间粉碎成点滴。
阿洋。
你终究....
还是停留在三万年前的……
那一场灭世决斗中了……
妤晚心情微动,不知是因为这张脸,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她都觉得这是她对那人的亏欠。
不止现在。
而他,消散前一刻,给妤晚留下了最后的眼神。
七分无奈,三分爱恋。
妤晚就这么亲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张面貌消逝在不远,甚至是自己跟前,她的神色都是那般自若,丝毫不动。
“假的终究还是假的。”.妤晚低着头,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眼底流露出来。她转眸,拍拍身子上的灰尘,眼中尽是嘲讽。
须臾,继续向前走着。
穿过那座小桥,应该就到了一片林子,走过了以后,会看见一条阴沟……
就在思考片刻的余间,四周竟起了雾霭,一阵接一阵,越来越浓了。乳白色的雾,从某个山顶泊泊淌出,然后缓缓地漫下山坡。
有几分像….女子身上抖开一件轻柔的衣衫,飘飘忽忽地披在一座东山的身上。
妤晚见状,微眯眼眸,似乎早已发现这里的蹊跷,扇子立马招出来防身。
恍惚之间,她从远处眺望,那片风景,却发现,不远处的山脚下竟还有一间房屋。
雾霭越来越浓了,那个地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田野上笼着一层轻纱。方才在这里,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此刻,却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那苍翠的坡,乌蓝的谷,五彩的山……
突然之间,从雾霭之中窜出一个黑影子,顺着风间的洗礼,它的所到之处皆为灰暗。
妤晚提起了几分警戒,“谁在那?!”.回应她的,似乎只有周围安静到渗人的空气。
黑影还在暗中步步逼近,妤晚手持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隐隐约约从四周之围察觉到一股……似乎十分久违的桃花香。
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惹人陶醉。
突然,一个名字闯入妤晚脑海
——
星澈。
此人生于上古时期,中兮年代的人物,平常闲于之时,甚是喜爱种植桃花与酿酒,目前而止,恐怕不下于三千年的寿元。
像他这种人物….在当时,少说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幻术大佬,怎会制造这种低级法术的地方,混人视淆?
妤晚越想,越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很不对劲就对了。就在这时,方才在暗中伺机而动的黑影,又从雾中,轻手轻脚地窜了出来,四周之间,渐渐形成一个不为人知的阵法,将妤晚包裹在内。这阵法,并不像之前那般有着幻术,也不像心魔一般展现出来。
这是个啥玩意?
妤晚不由而知。
这玩意躲着不出来,我真他妈瞎搞。该死的,清扬她们究竟是怎么进的天城?
“御!”
无奈之下,妤晚只好用扇子再次形成一个防范圈,若是外部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是之前那些非人的东西靠近,十七把锋利的刀刃在出窍的同时,也会将那东西撕个粉碎。
妤晚抬手,手中指决,恰出好处,整了一个….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奇异阵法。
扇子的铁片在妤晚周身萦绕起来,不知是那一步疏漏了,妤晚起的阵突然发出的红色光芒,竟将她身边的雾霭一律祛除散尽。
在她身后伺机而动的黑影,似乎认出了这个光芒,停下法术运作灵力。妤晚四周观望,这个地方肥的连灵力都溢出来了,压根察觉不了哪里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在妤晚窜出来一位小人儿。他刚想接近妤晚身后,悄悄搞偷袭,却发现围绕在那女人周围的阵法——.
上清之境。
他立即道:“来者何人?”
妤晚闻声,收起阵法,嘴角稍稍一弯:“你的人。”.随即,转身回眸,来人负手,左手提着扇子,在自己跟前扇着清风。
他正是一位,身高不足八尺的男人,白发如青丝雨下,眸中的瞳色竟是碧绿色,在白衣蓝衫的衬托下显得更是貌美。
“果真是你。”妤晚笑道。
“哟兰溪啊,这天边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风……竟将久违天界的,三界人物给吹来了?”
男子眸间,神色丝毫不见得有多惊奇的相貌,却昂首起来,对妤晚笑曰。
“也无事,就是近日想念你这儿酿的的桃花香了。”妤晚笑笑,自身收了法力。
“如此看来,那么我便该早些欢迎你了。”晨星笑笑,即使是身高的差距,那也完全覆盖不了这人眼底都溢出来的温柔,“似乎,这前面的阵法全让你破了?”
“你还别说,方才幻境做的那个卿洋,脸都陆瑶的一模一样,不被识破才怪呢。”
妤晚撇眼而笑,跟前的这个小人儿此刻竟没有自己高,她真的十分难以想象,这个男人,曾在这里生活,已经一万多年了。
星澈。
其实他根本不叫这名。
这是他之前飞升天神,位列仙班以后的名字。后来,被帝君发配到天城驻守,这本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却不知道也是最容易让人遗忘的地方……
偏僻。
灵力旺盛。
山清水秀。
鸟语花香。
就是天城的代名词,一开始他还挺开心的领连自己的管辖区域,但……因为这人许久不问外界事情,也没有什么人来造访。
而….这个地方,也不曾出过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一直都是很干净的模样,所以渐渐地,他被人遗忘在三界以外。
——
之前,也不是没听过屿乔讲故事,只是无意间,他曾对妤晚提起过这么一段往事。
据说,那是在三万年时,墨桉古都统治时代,在那里有这么一位仙者,名为晨星。
此人善用幻术,却不曾为己杀生,天帝念在往日情分,册封了一处地界交于他来掌管。
可谁也没想到,曾经作为神官们驻扎的好地方,竟久而久之,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脱离了三界之内,形成了一个十分宽阔且荒无人烟的地境。
那一处的封神,也被天帝与其他神官,遗忘在天城。
数万年后,那个地方,早已被世人所遗忘,且久不问津的地方。
迎来了两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他们白衣配雪衫,黑衣配冥火,样子十分轻纵。
晨星热情好客:“两位好,请问你们是?”
哪知,其中的一位黑衣男子轻笑道:“啊,你好,我们的名字不重要,叫我九笙便好。”
白衣男子所笑:“请问,这里是不是隔绝三界的世外之地?”
晨星听后,有些纳闷,他的疑心病本来就挺重,被丢来天城这种许久不问京的地方,不正是因为这种疑心病吗?他道:“是,但二位之意……”恐怕不是这么单纯吧?
黑衣男子顿悟,随后,真诚笑道:“您可能是误会了,我们二人到此,只是想远离那些纷争之地。”
晨星听后,恍然大悟,于前面的失礼道歉,客气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敢问二位是否要在此处留居?”
白衣男子一听,求之不得:“如此甚好。”
于是,又逢来年一季春。
这三人在此,也是较为和和睦睦的存在,从未参与世外纷争。白衣男子也总是早出早归,从不落下黑衣男子一人于家。而晨星,也因知道了外界的某些事情,甘愿作为白衣男子本命剑灵,许下承诺,愿永生永世守护天城。
“公子,种树不?”.看见那位早出早归的男人回来了,晨星笑着抬眼,一抹鼻尖的汗水,却不想,在脸上沾上了更多的泥土。
晨星也未曾听说白衣男子提起过名字,所以长久以往,都以公子来称呼此人。而之前随着他一并前来的那位九笙,则是他的相公。
“呦?种的什么树?”
.白衣男子顺道扑了过来,“来年有没有果子吃啊?”
黑衣男子在晨星身边刨土,闻言,轻轻放下手中铁锹,对白衣男子无奈笑道:“你啊,就知道吃,也不知道过来搭把手。”
白衣男子挠头,吐舌:“好~马上就来了。”
晨星见状,无奈一笑,低下头,接着埋树。
此后三年,白衣男子每一次回到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漫山遍野的桃林以及那屹立在山上的松树,紧接着,第二眼便是寥寥青烟缓缓而起的小房子。
这时,他便知道,心中心心念念所想的那位贵人,早就已经做好了饭,正等着他回家。
——
“你想什么呢?这么香?我们家的兰溪大将军~”闻声,晨星十分放纵,他用手,在妤晚眼前比划了几下。
妤晚回神,摇头:“没什么,问你个事怎么样?”
晨星手中那把扇子左一摇,右一摆,十分不腻。
闻言,他有些不解:“不是超出本分的事情,都可以问。”
妤晚:“你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坚守一万多年?”
晨星一听,黯然失笑,对着妤晚摇摇头,随后,在指尖缓缓比划了四个数。
妤晚:“四千年?”
晨星摇头,在比划了两下。
妤晚一甩手,有些不耐烦:“你直接说,别卖关子。”
晨星笑道:“快五万年了。”
五……五万年?!
这一个醒目却又简短数字,映入妤晚脑海,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砸向自己。她从没想过一位战神,且身为神官,竟有这么长的寿元可供自己享用?
妤晚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盯着晨星。
晨星眼眸微眯,神色十分温柔自若,他道:“算得上…是吧,最开始留在这里的原因,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
他眼底之中坦露出来的那一抹清潭,是世间少有的千姿百态,恍惚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瞬息万变,而形成的东西。道:“年岁太久,已经隔了三代了。第一代,将我遗忘在这个地方,第二代,也是将我遗忘在这个地方,第三代,见都没见过我就已经走了...”
妤晚有些同情,招出自己的扇子,以示自己的身份代表,微微一笑:“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呢,没关系,还有我,记得你呢。”
晨星垂下眸子,先前走去,背影之中,缓缓参杂着一些诉不尽的语言。
妤晚紧跟而上。
是啊,我还有妤晚这么一个好朋友。
晨星抬眸一笑,他的神色依旧不变,但因为身高的差距,他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嗯,你那些神官朋友,恐怕只剩下四个了。”
妤晚:“?!”
“他们之间,已经伤亡多个,唯一的四个,还在冰棺里面躺着,真是…”晨星边走边道,语气似乎有些自嘲。
妤晚:“到底怎么回事?”
晨星低沉的声音解释道:“前段时间,天城外围,来过几个自称是月柏人的白衣装扮,她们手上都各自拿着一把扇子。”
“因为结界原因。她们用穿音符对我说,天庭已毁,六界就要改朝换代了,我身为上古之神,有必要助她们一臂之力..”
妤晚眉头皱成了川字,她似乎有些紧张:“你怎么说?”
晨星摇头,扇子在他面前扇着风,百转不厌。
“我没答应。毕竟这种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
“那就好。”.妤晚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身,攀着晨星,一副爷们儿样,笑道,
“是吧,果然是我的好哥们。”
晨星勉强笑笑,推开妤晚,神色开始严肃起来:“天庭的问题我不想管,但冰棺这种东西,也不是随处可见,既要时间,也要历程。”
妤晚闻言,眉头一皱。
他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只是现在的时间十分紧迫,我们还能等得起吗?
晨星负手,轻叹一声,许久未语,缓缓朝黑暗之中走去。可能是因为身高的原因,他留下的背影之中,落了一地孤寂。
妤晚紧身,跟了上去。
越过山丘,越过桃林,穿过月亮,进入阴沟。
那个阴暗的地方。
一进去,便是深而冰冷,漆黑且捉摸不透的地方。
也不知怎的。
天城,六界以外,这么大,灵力这么肥的一个地方,竟然连一座普通的城池都不存在?!
着实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怎么说呢,自从妤晚透过结界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四周弥漫的气味全是桃花香,但这一路走来,连桃树都没见一棵,哪来的桃花香气味这么浓?
妤晚有些不解,这地方似乎….
跟屿乔说的那个故事,场景是没错,但这景色是不是….好像,差距有点大。
妤晚一直都在闷着嘴,没敢说话,虽然她是跟在晨星后面,但是因为没有照明的原因,再加上路途遥远,这路比较难走,她已经十分随机地……撞了三堵墙。
最可恶的是,走在前面的人还在嘲笑她不费走路….
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看她有没有被撞傻……
其实,真不是妤晚自己想要撞的,这个地方又冷又黑,她真的是无法想象,这种人是怎么在这么阴暗的地方,存活了五万年之久。
即使是妖也做不到吧?
更何况,人心难测呢?
“没被撞傻吧?”
晨星回眸,恰巧,阴沟之上印彻的星辉将他银白色的头发照的十分耀眼。
“承蒙厚爱,差点傻了。”
妤晚捂着重伤的脑壳,无法坦然自若地面对这魔鬼。
“噗嗤,还好。我刚住的时候碰了好几次头,后来习惯了还是一样撞到头……”.晨星扶额,回想他当年的那副样子,简直是不堪回首,陈年旧事啊。
“哦哟,想不到你居然?”.妤晚姨母笑不小心露了出来,差点被晨星给她一巴掌。
晨星无奈,转眼之间,便到了阴沟深处。他指了指不远处,缓缓道:“你看。”
妤晚龇着嘴,捂着脑袋,抬眸,十几副天蓝色的棺材一动不动,躺在眼前。
“雾草……”若是真不仔细看,妤晚还真就以为自己在偷看谁谁谁的陪葬墓,谁谁谁的棺材了。
其实不然。
这就是所谓的冰棺.
晨星缓步,绕过所有躺着别的神官的冰棺,走到一副长满了水晶的冰棺前,他眸中那一簇温柔的神色,缓缓而起。
妤晚撇眼,竟在错漏的瞬间发现他这么个眼神,随后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晨星闻声,抚着冰棺的手猛地一缩,眸色微敛,浑身一抖,似是被吓到了的模样,尴尬道:“啊……哦嗯,是啊。”
言罢而后,他眼底间又重现那深如潭水的神色。
妤晚见状,垂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闭了嘴。走到另一副冰棺前,“这是……冥禾?”
晨星走来,“嗯,灵力重伤。”
妤晚:“怎么回事?”
“白衣人。”
自那日华山初见,晨星在妤晚的印象之中,向来是沉默寡言的样子。
怎的今天,却……如此多话?
妤晚似乎是察觉到了哪里的不对劲,但没有说出来,“啧,这群人死性不改。”
晨星:“当下如何?”
妤晚:“……”
兄弟,你问我,我问谁?
妤晚又是一阵无语,整个阴沟底下,空气凝结了几分,晨星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躺在冰棺里面的人就更不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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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咳咳咳,你们好,我详细说一下我第一本小说....咱们接下来,即将迎来的是《剑颀》这本小说首次突破20万字。
也是……我长河首次写书,写到20万字,恭喜恭喜。(自嗨)
《七十二画情书》表示:你当我不存在?
长河:??
不不不,你当然是……哪天开心哪天在宠幸你的啦~
言归正传,虽然我眼下还不知道咋说这件事情,但我还是觉得必须说出来才好。
就是……距离上次写的黑白番外已经好久了,我打算这一期再推出一个……晨星名字的由来。
大概内容就是….他的性格,为何会变得如此沉寂,以及他名字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有哪些原因,他从前文那位白衣人身上又知道了些什么。
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没错,我也期待。
至于全文的构思….
之前有人问过我是不是剧情不够,回忆来凑。我可以告诉你,真的就是这样[笑哭]
单就正文篇来讲,我只是构思了前尘,毕竟现文篇这种东西,我也就没想那么多。
我在这里提前预告一下,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位女将军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之间,都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而且….快开学了,更新可能会推迟,所以说。
别催我写稿子。
催了也不写~
别问为什么有小剧场~
问了就是拖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