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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智如我~”
妤晚得意洋洋,举着扇子,破开那一道暗口,随即,零星碎片散落在她面前,又是一阵眩晕冲击到了她的视野。
再次睁眼时,外边的天空已是几近了五更天。妤晚抬手,将眸前昏暗的视线挡住,眼帘之中,她觉得,好似又回到了昨夜那个绿油油的地方。
刚抬手,锁骨下的伤痕马上剧烈疼痛起来,隐约之间,还缓缓流下几行鲜血。脸颊上的汗也在她不经意时,顺着清秀的鼻梁,缓缓而下。
该死的。
镜湖的水痕怎么还能透过那个地方转移到这儿?妤晚似乎有些搞懂了。方才逸柳对她所说过的东西了,虽然说她没在意过那个风骚太子的话,但好像有几分真理。
妤晚忍着剧烈的强痛,捂着胸前的伤口艰难的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妤晚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怜光似乎幽暗了一些,一颗心未免得微微提起。
须臾,妤晚刚站起来不久,便从远处又听见那么几下,陌生的声音,缓缓传来:“快,搜一下这边!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声音有那么几分凌冽,却没有男人的低沉,看样子应该是个女人的声音….闻言,从黑暗的落魄中走出来几个浅白色的影子。
妤晚抬起手,微眯着眼,心中不免出了几句台词:我靠?又来几只鬼?
就着猜想,她捂住伤口,忍着伤痛,往与贝塔下躲了起来。只从旁探出那么一小只头出来,在远处那么定睛一看,好似是几个蒙着面纱的白衣人来了。
妤晚只是感觉,这一刻,周围空气都凝结起来了,那些人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些轻轻的微香。
“你去那边。”其中,那位为首的白衣人轻道一声,给身后几个人比了个手势,随即,那几个人瞬间分散开来。
在分不清这些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妤晚绝不会轻易的走出去,自投罗网,任人宰割。
柔和的女音渐响渐弱,潜藏在白衣人其中:“贺大人,你看。”
闻声,周围在找什么东西的一群白衣人,全都朝着妤晚刚刚躺过的地方聚拢过来:“血迹?”
“看样子,那个男人已经如约转世,进过那个迷阵了。”
妤晚一听,头皮一炸,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掌中捂着的那一处伤口,还在不断的涌着鲜血。
这群人……
该不会就是风骚太子所说的……
“怎么办,她是不是看到了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先别慌,上天庭的中枢,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想必她再高的能耐也回不去,走不出来。”
上天庭?控制?
妤晚艰难地倚靠在塔边,微眯着眼,眸中尽是黯淡,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该死的。”她用尽全力捂着伤口,稍稍一动,胸前的伤口就会被牵扯到,滴落血迹。
“谁在那?!”
一声厉喝,妤晚更没想到的是这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这群人是怎么听得到的……属狗的吧,耳朵都灵敏得很。
“我告诉你,我已经看见你在哪儿了,识相的赶紧滚出来。”白衣人手持仙剑,缓缓靠近妤晚倚着墙的那个地方。
妤晚紧闭双目,左手心上招出了那把扇子。她余光一撇,那群白衣人手上拿着的白色剑刃,好像都是上等的仙剑……
一步。
两步。
三步。
妤晚紧握扇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忍着强痛开始干架,曾经在沙场上重伤干架,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贺大人!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天外突然飞来一道冰蓝色的光,将您在清原外面布置的,缚仙网全都给切了……”
从声音来判断,来人的神色应该是慌慌张张的,步伐很稳,但是很乱,掩盖不了她的内心。
而且,从音线来听,跑来的人应该也是女的。不过,这贺大人。
……是谁啊?
“毁了多少?”
“全部。”
“谁毁的?”
“蓝光……”来人欲言又止。
“蓝光?莫非仙剑沧海?!是她?……啧,死了都不安分!”
白衣人被气得握紧掌中剑刃,洁白色的斗篷都挡不住,她藏在下面那张黯然的面孔。
“算你走运,但我最好告诉你,别跟那只死狐狸走的太近!”白衣人在空气中留下这么一句话中话,就带人匆匆离去了。
躲在塔下不敢动弹的妤晚,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随手放好那把扇子,将捂着胸口的那只手放开,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感,瞬间化为泡影。
“啊……痛。”妤晚沿着墙边坐了下来,眼眸瞬间恍如深潭,果然锁魂咒这种东西,一旦下咒,除非下咒者,摧毁咒灵,否则下咒体万年不毁。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结果怎么砍都砍不死。
妤晚胸前的血还在往外不断的流着,她眼前似乎有些迷离。
恍惚之中,她又看见了那副熟悉的面孔,还有那一道天青色的面纱,额前烙印着一个天狐印记的女人,朝她缓缓走来。
毕竟,因为锁骨处疼痛感过深,她感觉不到疼痛了,抬起手想抚摸近在咫尺的人,却没想到锁骨那一处的伤口被撕裂。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很轻,轻到压根没声音,好巧不巧地对来人说了句:“我想你了。”随即,整个人晕在原地。
恍惚之中,她听到了来人这么回答她的话:“天神天神,不管转多少世不都还是一个……后来的话,她也恍惚到听不清楚了。
昏迷之中,妤晚似乎又偷听到了这么一句交谈之音。
“他锁骨处被人割裂,血肉模糊了,如果不及时赶到这里的话,只怕这位公子就……”
“尽力而为,麻烦你了。”
“稍等。”
“嗯。”
“姑娘,这位是您的相公吗?长的好生英俊,令人羡慕。”
“……”话怎么这么多?
“并不是,他只是在下的一位故友罢了。”
“这样啊,怪可惜的。”
……中间也不知道交谈了什么,妤晚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听也听不清楚讲的是什么,最后倒是听见了这么几句。
“照顾这位公子。”
“嘿嘿,一定一定。”
“嗯。”
“仙官慢走……”
须臾,妤晚微微睁眼,她挣扎着沉重的困意,缓缓回过神来。
眼前的一幕让她愕然,频幕的客房,高端的书柜,躺在她旁边的甚至还有几个未醒来的……女人。
“卧槽……”猝不及防的妤晚,赶紧连滚带爬跳下床。莫非,这是在客栈?!
“醒了?”方才躺在妤晚身边的其中一位女子揉着眼睛,缓缓坐起身来,亲切道。
“这什么地方?”妤晚有些懵。
“这里是春香楼,客官您莫不是忘了。”闻声,眼前躺着的女子一个接一个醒来,笑着朝妤晚坐的那边走去。
其中一位样貌比较出色的女子笑颜,她额前带着,发冠上的琉璃珠,瀑布般的青丝垂挂在脑后,衣着打扮暴露的可怕,锁骨之下的东西竟一丝不挂,无论怎么遮挡,都掩盖不了的一道疤痕,简直就像是身处窑子。
妤晚此刻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想离这些女的远点:“呃哈哈,各位姐姐好说,请问这……春香楼是做什么的?”她推搡着身旁的女子,抬手之时却发现,锁骨那一处血迹累累的伤痕已经好了,并没有留下柳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晚字。
莫非……
难道……
那位青衣女冠是陆瑶?
那群白衣人也说过让我离狐狸远点,嘶。
小陆瑶实力已经几近修罗,没道理连锁魂咒都刻不出来。
可妤晚转念又一想,这陆瑶一般带的都是鬼面具,怎么会跟落瑶一样带着轻纱呢?
“哎呀,这位公子,方才已经有一名女子替您付过钱啦,就在这好好享受享受吧~”妤晚身边的一个窑女身左手解开她原本暴露衣装,妤晚尚未做出防备,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这么大胆。妤晚还没来得及拦住,一脸懵逼。
“公子~别急嘛,您且看,奴家这个如何呀~”女人右手轻捏住妤晚的衣襟,轻笑道。
打断妤晚的猜测,妤晚移开目光,刚想起身绕道而行,另外的女子又拦住她的去路,百般戏谑。
“公子~别走嘛,都付过了钱的还怕什么呀~”
“就是呀公子,别害羞嘛。”
“您看我这衣着,都是为您而准备的呢~”
妤晚本身就是女的,再加上她从小就没怎么的接近,这些世俗烟尘。况且她向来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给她看什么新奇万物都是心如止水的,而且……女人有的她也都有……为什么又要贪恋别人身上的呢?
妤晚猛地将自己的目光斜视一旁,无奈道:“几位姑娘,在下真有事要办,还请不要阻拦。”啧啧啧,烟花之地有损修行啊。
那女子挑逗不成,脸色仍旧未变,絮叨道:“别这样嘛公子,来玩玩呀,可好玩了~”说罢,她又将自己的衣裳解得更暴露了。
妤晚见状,吓一跳,心中直喊辣眼睛,于是赶紧趁乱,将她的衣裳裹上,别开眼睛,无趣道:“姑…姑娘,这……恐怕不太适合你。”
另外一位相貌不太出众的女子又贴了上来,戏谑道:“公子~您看我怎么样啊?”
妤晚虽然表面上白眼一翻,心中直叫一句卧槽无情,但她仍旧面不改色,直言道:“你…….姑娘何必如此,在下着实不喜欢女人。”老子就是女的!干什么?还想老子给你百合啊?别想!
几个女人一怔,对视了一番,随后,整个房间都是一阵哄堂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哈……”
妤晚:“???”
“公子你……你……居然不喜欢女的……呜呜呜……”那位样貌比较出众的女子抬手指着妤晚,嘴中结巴半天,最后哭着跑出了房间。
别的女人目睹,随后又黏了上来:“公子~您来尝尝这壶酒~”
“是呀公子~”
妤晚被这群女的缠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来了一声熟悉的音线:“这间房里,是不是有人在戏酒?”
话语未落。片刻后,那一副熟悉的面孔来到妤晚眼前。银白色发冠别再脑后,纤长而靓丽的发色透过发冠缓缓淌下,一双小布靴将下身小脚缠绕得甚紧,是一名紫衣男子,走了进来。
帘子飘飘,紫衣错落。门外之人,就站在对面,两人之间只有隔着那么一点的距离,再说那人又是变了装,但妤晚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谁。
“清…清扬?!”透过门前的帘子与房内女人的嬉笑,妤晚的声音有些错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上天庭总执事会下凡间这种烟雨酒肉的地方。
外边穿着紫衣的人拿着剑,屏息片刻,闻声,一只手分开重重帘子,从幕后探出一颗脑袋,随即快步走入房内,果不其然。又是故人相见,男子见状,厉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花天酒地?!”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稍稍皱眉,手中握紧那把剑刃,眼眸之上的戾气丝毫不减弱半分,像极了活捉正在外边嫖娼老公的家庭妇女一般。
红云一般的帘子之后,沉默不语地坐着一名十七岁的少年,手持酒盏,似乎是看见男人的到来,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呀~这位公子是谁啊?”未语先话,坐在妤晚身旁的女子稍稍起身,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她拿着掌心的手帕,凑到清扬身边,又像想攀附关系似的。
“公子进付钱了嘛就闯进来~”
“是啊,这位公子,您恐怕不大清楚我们春香楼的规矩呢呀~”
“这俗话说的好,知愚者不如若愚者呀,公子可清楚我们春香楼规矩?”
谁知,面对眼前众多女人的挑衅,清扬更像是不耐烦了,道:“天京都已经崩了,你还有兴致在此等烟火之地逗留半分?”
妤晚虽然错愕,但未尝不可配合着她离开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况且这里又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于是,妤晚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女子,起身,配合着清扬的戏:“啊,夫人怎么来了,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呆在家里,走。跟相公回家~”
妤晚皱褶眉头,不停地示意着清扬,陪她演戏,然而,跟随在妤晚身边多年的清扬,又怎会不懂这一幕的情形?于是乎,清扬也对妤晚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秒懂,十分配合。
“你这个老鬼,就知道你又跑出来了!说!这次该怎么惩罚你?”清扬配合的揪着妤晚耳朵,表情十分认真严肃。
妤晚又也没想到,这人跟自己掰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如此配合着她知心演戏……
不愧是戏精本人!
“啊……夫人,松手松手,人家下次不敢了嘛~”妤晚努努嘴,跟随着清扬的步伐一块走了出去。房间内的女人一个也不敢说话,眼前的东西足以让她们震惊。
两个断袖跑来这花天酒地?!
于是谁也没说话,任由那位佟挽公子被人带着离开。
出了那地方,妤晚反手拽着清扬,翻过春香楼的庭院,再纵身一跃,跳到某人家的屋顶上,化回女装,嗤笑道:“怎么?你一天庭总执事跑到凡间来了?”
清扬扭头,边跑边道:“上天庭的通灵阵全都崩了,战神和武神也没几个能打的,屿乔命我带着些许文神到凡间找你。”
妤晚一听,又懵了:“上天庭崩了?!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前几天的事儿,你莫不是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在凡间倒好,不用领卷轴到处跑,我们就惨了。”清扬没好和气道。
妤晚突然停下脚步,仔细思考起来:“前几天?也就是姜宅出太岁的那天,那我遇到的白衣人……”……莫非是我被鬼蛛拦截的时候,天京才出事的?
清扬当然也是跟着妤晚那飘逸的步伐,停下脚步。随便在某人家的屋顶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但是一听妤晚提到‘白衣人’三个字就坐不住了,她有些愕然道:“你在凡间碰到了白衣人?!”
妤晚微微一怔,她似乎有些被清扬的反应给吓到了,随后摁着她的肩膀,淡定道:“是,但她们没抓到我,说让我离那只狐狸远点,她们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攻打上天京此等地方。”
清扬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无名无派,我们推测,可能是魔族复兴了。”
妤晚道:“魔族?我在她们身上压根感受不到半点魔气和鬼气,就连灵力的气息都没有!”
清扬握紧掌中剑刃,思来想去最终得出结论,她道:“这完全没道理,她们打上天京的时候,是全身白色,还蒙着白色面纱的,施法的时候指尖微红,但是并没有什么异常。”
妤晚道:“她们抓我的时候的打扮,也是像你描述的那样,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们听见蓝光剑刃就特别失措,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限制她们一样。”
清扬道:“啧,莫非是你丢的那一把剑?”
妤晚与她相视,道:“沧海。”
妤晚又道:“天京现在,恐怕是已经沦陷了。”
清扬有些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是她们同伙?!我真他妈的看透你了!屿乔到现在还在死撑天京!”
妤晚眸子稍稍一抬,身影在大白天的映衬之下竟然还有些稍稍的停顿,她道:“屁啊,老子昨夜在凡间,碰到那些白衣人在抓捕我的时候,傻逼逼地这么说‘天京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量她们也逃不到哪儿去’。”这我他妈,关我屁事啊,要真关我事老子还真不会被送到青楼在这喝酒呢!
清扬这回终于懂了,她简直是是对那群人忍无可忍了,刚拔剑又想冲回上天庭。妤晚见状,赶紧拦住:“你……这又是想做什么?回上天庭跟屿乔一起送死吗?!”
清扬眉间此刻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她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狠狠将妤晚甩开:“送死也好过在这里等死!”
妤晚有些秃然:“清扬!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屿乔人家为什么身为一代文神也要掩护你们这些武神离开?!”你他妈的,难道真不懂人家的用意么?
清扬闻言,冲动的戾气终于减下了半分,她不是那种火烧头脑还不懂事的人。但是朋友有难,她第一个站出来救人的那个。
须臾,清扬缓缓而言:“现在怎么办?”
妤晚掐媚,严肃道:“既然那群白衣人如此惧怕沧海,那我们就可以见机行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