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前尘梦境·醉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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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哨,这些马….平常都是这样发疯的?”天渊琢磨半天,打破了三个人之间的宁静。
“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会不会是……什么病毒感染了它们?”领哨人缓缓而言,手托下巴,一副悠然。
“假的吧。”天渊一脸不屑。
“垃圾渊,你看那匹马。”
说罢,逸柳将稚嫩而有力的指尖,指向马场上发疯到乱撞人的马身上,他那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更带了几分细心。
“噗哈哈哈,垃圾渊。”妤晚闻声,直接笑趴在地上。
这外号怎么起的别有内涵啊。
哈哈哈哈。
天渊抬手,挡在眸子之上,循声望去。果不其然,那匹马的眼睛跟其他的一样,也是十分通红,左边蹄子上,还微踩着一些黄啾啾的黑颗粒,随着它那翻腾的jio不停起起落落。
唯一与其他马不同的是….它身上的毛发,暗紫色的。虽说马厩里的马,那是千奇百怪,但天渊和逸柳那是真的没见过还有暗紫色的毛发,就连那位常年居住在马棚的领哨人也没见过。
突然之间,天渊和逸柳相视一笑。随即,领哨人还没明白这两位未成年的少年想要再做出什么动作之时。下一秒,天渊挑起脚边一支长枪,一咯噔跳下马厩顶。
逸柳刚想抢,不料一旁的天渊眼疾手快,直接拿走。他见状,怒斥道:“垃圾渊!你还是我队友吗?抢我枪!!?”
谁知底下天渊却传来一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如此欠揍的一句话,摆明的就是想气逸柳。
“你给爷等着!”说罢,逸柳又趁着领哨人不注意,一溜烟也跳下了马厩顶。等悠然坐在上面的领哨人反应过来时,下面的两位少年已经拿起了手中的长枪开始针对那些过于亢奋的马儿。
风声萧萧,趟过柳叶湖泊。马场上两名小少年手持长枪,树立在自己身侧,一匹马飞奔而来,见人直撞直踹,简直是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领哨还木呆呆的站在那马厩上面,眼看着下面的两个小人儿就要被马给踢成肉泥了,他嘴中还喃喃道:“噢,我的老祖宗……”
逸柳在场上一直拿着枪,在躲闪,似乎是有必要拦着它们,但长枪过于碍眼,而他自己的身高也不足三尺,压根甩不动。眼看他就要被云红那匹马的蹄子给踹上了,手中的长枪,仍然不为所动。
就在逸柳恍然的刹那,他的背后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人。妤晚定睛一看,此人穿着黑色斗篷,眼睛以下的面部表情看不清楚,妤晚推测应该是一个道行很高的人!
他的指尖微红,很肆意地摆动着,不知道用什么禁术操控着那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
他将头一扭,举起手中那柄长枪,轻车熟路地朝着那匹疯马的下肚连刺。
刚好看准,刺稳了十二下,直接将马儿的肚皮划破,连同整匹马一并挑起甩到一旁。
肥胖的身躯里边装着的肠子洒了一地,肚子之下还流出了不少的血水,它落地后咽呜一声,一动不动断了气。
天空也在一瞬间阴沉下来,马厩上空整片领域,皆变为黑色。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那么几滴雨水,透着那微雨的洒脱,以及那南风的训斥。
逸柳的瞳孔瞬间收缩起来,浑身僵硬在原地,手中的长枪不管怎么使劲,都丝毫不动。
而方才,在身后操纵他的黑衣人,此刻也不知消失到了何方,妤晚也只是一眨眼,那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被逸柳杀死的那匹马,它的肚子里面,缓缓滑出还带着血的胚盘,可能是因为他将那马刺了几十下,导致里边滑出来的那只带着血的小马已经死了。
雨下起了些许,乌云密布在马场上空,配合着风雨的突兀,似乎下的更加猛烈了。
逸柳那稚嫩的脸上,不知何时竟沾了少许的鲜血。他看了眼马厩顶上的那位领哨人,竟也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妤晚托着腮,搞了好半天反应过来,那不就是上古之神宣告的禁术——灵契阵法么?
传说,施术人在动用这种禁术之前,就得提前被使用的符咒吸食到足够的血液,才能达到开启阵法的目的……
如此残忍的禁术,竟然施在一个小孩身上,这黑衣人的心里是多变态?
逸柳手中的长枪微微滑落,整个人呆在原地,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口。而此时,一旁正在与兴奋的马儿斗智斗勇的那位安王,天渊发话了:“殿下,小心左边!!”
一道声音划过逸柳耳畔,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天渊手中的长枪此刻也在挡住他那边的马,实在是抽不出空隙救逸柳,眼看在他左边的那匹马就要扑到头上来了,逸柳仍旧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子殿下!!!!”
一道厉声划破耳膜,震得马厩之外的三百米都能听见天渊那猪叫一般的声音。逸柳闻言,猛地将头抬起,转眼间,便撞上了方才他们观察到有异样的那匹马。
逸柳弯腰捡起落在身旁的那柄长枪,顺势蹲下身,一个侧滑趟过马跨,比较幸运的躲过了那凶狠的蹄子。下一秒,一旁观战得精精有味的妤晚竟发现,这位少年的眸子微变,一些难以言喻的戾气从他瞳孔之间涌出。
“云红和它的孩子在哪儿,你就去哪儿陪它吧。”
冷声划过寂静的空气之中,妤晚还没来得及眨眼,只看见一道绯红色的亮光从马的眼前突破。方才还嚣张得要碾死逸柳的那匹马,在红光透过的霎时间,变成了两半鲜红的马肉,倒在雨中。
雨下的好像更猛了,冲刷不断淋落在少年的身上,清冷的眸子不屑将血腥东西收归眼前。
他转身,又将一匹发疯的马追上,再次以同样的方法弑马。没多久,寥寥一瞬间马场上的数十匹马直接被少年杀的所剩无几,最后剩下两匹没什么异样的马儿停留在马厩。
刹那,突然间,情况有变。
逸柳手持长枪,将冷眸转向一旁的天渊,相视一眼,两人十分配合,猛地朝对方侧边翻身一转,惊现又刺激地躲过了另外两匹血马的撞击。也就只凭一声齐而有力的音线落入耳边,两匹发狂的马当场暴毙。
落幕结束,妤晚不禁撑头,拍手赞叹道:“小小年纪,就一身好武功,确实很不错,但刚刚……”那一瞬间,我竟看见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戾气??
本该是逸柳抓着天渊的手激动的庆祝他们自己,第一次用长枪和武术实战。可如今….逸柳方才还稚嫩到可爱的眼神,此刻竟变得如此暗沉。
天渊猛地扔下手中长枪,一把抱着逸柳扑进他的怀中,撕声哭喊道:“我的老祖宗啊,我的殿下啊你知道吗,你刚刚差点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丢了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逸柳笑着抚摸怀中少年那毛茸茸的脑袋,轻道:“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
天渊眸子中的泪水与从天而下的雨水混杂在一起,早已分不清了哪个是雨水,哪个是泪水。
他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谁让你站那一动不动的!”
逸柳被天渊扯着衣襟,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道:“对了,你看见领哨了没,我方才跳下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领哨?”天渊眉间微皱,样子似是有些不解,“整个马场,也就我们两个人啊,哪来的第三个人?殿下你莫不是糊涂了。”
两个人?!
那刚刚妤晚看见的那些事情?
发生的那些事情?!
不仅仅是逸柳,就连妤晚,一个不在当时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方才明明有第三者在场,为何却…
…
转眼之间,梦境中的逸柳,天渊,以及马场的整个梦境,碎成无数颗粒子消失在妤晚面前,巨大的黑暗将她笼罩其中。
冰冷,漆黑。
又是那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这又是怎么了?”
妤晚蜷缩在黑暗中,不由得抱着胳膊,缩了缩自己的脑袋,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随后,她向手中哈了哈气,眸子跟前豁然开朗,一道亮光迅速直射进她那漆黑的世界。一瞬间,师父的面孔出现在妤晚眼前,对她轻笑了一下,随后向着光芒走去,妤晚前一秒还纳闷,后一秒,想都没想,追着眼前那一道亮光开始奔跑起来,恍惚是身处渊澜,停不到指尖的希望。
“好冷,等等我。”
妤晚握紧拳头,不顾一切的追着那道光,突然从心底间传来一阵阵的撕心裂肺。她不知道被身边的人丢下过多少次了,就连没进凌香征战的时候,那一只小狐狸的不辞而别;她也不知道自己曾被抛弃过多少次,师父羽化登仙之后师门被灭,她也是这么一个个日月艰难熬过来的。
在凌香的军营练剑期间,清扬对她的好她也是铭记于心,飞升时一并将她带上了下天庭磨练。
再后来,自己犯了错,被关进锁灵塔,此人性情突然大变,变得已经不是妤晚曾经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清扬了。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一次幻境中的绝望,令她不得不抓紧眼前的光将她带出那深无见底的渊澜之处。
在师父羽化登仙,游凡回来此后,她还没被凡间的人们抓到,跟那位知晓四海八荒的第一战神,四处云游。
虽说只是凑巧,但这些已经足够她磨练心智的了。有的时候,那么寂静的夜里,她也常常在想:世间之大,本以为所有的温柔和偏爱都是源自于本心,不曾想却都是所有的擦肩而过。
于妤晚而言,她想要的东西往往都是那么的简单,曾经日日练武时最讨厌的地方,却是百年以后她最想回到的地方。
“等……等等我……”
妤晚气喘吁吁地追随着那一道从天外直射进来的光,踏过脚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她经历了太多的迷惘,已经分不清楚那是天河还是草坪了。
也不知道她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追随的光突然从她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妤晚心头一紧,指尖结出一道小阵法,刚想点亮四周的黑暗时,但很不巧,所有的法力凝结在一处却在霎时间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妤晚无奈,提了提嗓子,刚想出声说话。谁知道,挨天杀的声音到了嗓子眼时,却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哪怕是一个“啊”字也提不起一丝点半。
她似乎有些惊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说是阵法又不太像,说是幻境也不像,但再离谱一点,说是禁术那就更不像了。
所以….这是啥?漆黑而冰冷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绝不可能,也是幻境就能解释得了的。
难道又像上次那几只挨千刀的蜜蜂一样,把我引到鬼蛛面前变成它们的盘中餐?似乎有些离谱啊我这些猜想。
妤晚揣着手,摸黑就地打坐起来。她并没有放弃,但这个地方简直跟一座密不透风的塔一样,灵力结阵压根结不起来,声音也发不出来。简直就是挨天杀的傻逼东西设计出来的吧,要困要剐直接来,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是何企图??
须臾,妤晚再次运转法术,挣脱束缚,就地坐下,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又发现自己的眼前变了一副样子。
她坐下来的地方,以及她头顶映照出来的地方,全变成了湖面荡漾的样子,很像….岭南靠北边的那一座西子湖。
妤晚拍了拍掌心处,提了提自己那废地一批的腿,站了起来,抖了抖那一身素衣袖子,四周揣摩了一番,发现周围竟空无一人。
难道,这里又是一个幻境?
“这里不是幻境,是你的内心世界。”恍然,一道清脆的男声从身后划到妤晚耳边,吓得她赶紧提起了几分警戒。
内心世界?
那不是帝君才能到达的天元境界么,用这种低下的方式,忽悠我还真的厉害。妤晚禁不住自己的本性,随意吐槽了几句。
没成想,身后的空气中,缓缓飘出一阵绯红色的烟雾,悄无声息的来到她面前,吓得妤晚抬手做出准备开打的架势。
谁知道。
那坨绯红色的烟雾,根本不按套路出牌,逐渐在妤晚眼前化为一道人形,从中消散。
缓缓走出一位身穿墨绿色的华服男子,眼底的眸子十分柔和,他不动声色的对着妤晚笑道:“你的实力已经突破了上一任帝君的最高极限,这里也就是你灵力的所处之处。”
妤晚对着眼前那位来路不明的男子呜咽了几声,仍旧说不出半句话。
看这人的装扮,好像真有点眼熟,好像刚刚在哪里见过一样,说是逸燃也不像,说是……逸柳??
他又道:“你不必说话,听本尊说完便好。”说罢,他抬手,拂过妤晚脑袋,又将她定在原处,不得动弹。
眼前眸子静如深潭的男人,声音是如此的凌冽,他不屑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但你一定会清楚,我此番让你看到幻境的真实原因。”
“其实也不妨告诉你。”男子随意在湖前坐下,妤晚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一起坐在旁边。
好强的压迫感!
“为何你会来到这里,先前的你也应该听过,创世之神与青丘狐族的故事,不妨仔细想想,为何你方才的在梦境里边,看见那只狐狸会有如此强烈的愧疚感。”
愧疚感?!
他怎么知道?!
难道我只猜对了一半?
那梦境其实是……
“没错,那就是你的前世,我方才说过,你亦是我,我亦是你。”
创世之神逸柳!!
果然,方才就是他的梦境。
不对,我是他?他是我?
什么鬼玩意……
“你是想问,为何我与你竟是这种关系吧?我在你身体里沉睡了近五百年,自身也想不通,为何我已神魂俱灭之后,竟还能重生在你的身上。”
确实有点狗血,这剧情很明显的就是双男主文,但….这关我一个女的啥事?而且这不应该是大结局的剧情吗?怎么推前到这里了….卧槽。
妤晚着实有点脑壳昏。
你能听见我说话不?
米西米西,创世大佬?
“我能听见你说话。”男子从兜里随手掏出一个酒壶,悠然自得地坐在妤晚面前喝酒。
妤晚:……
妤晚:我们需要谈谈。
逸柳灌了一壶酒,领着那袖子随意擦抹嘴边残留的酒汁,道:“如你所愿。”
妤晚:你觉得你是我,我也是你对吧。
逸柳挑眉,稍道:“嗯。”
妤晚:你让我看见这些回忆,是不是有什么企图?还是说,你想从我身上唤醒什么?
妤晚说话很直接,开门见山地作死了,她就不信这么明了的一句话,这男人还听不懂?
逸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那被喝的一滴不剩的酒壶中竟又填满了一壶给他。须臾,他爽朗一声,哈哈笑道:“企图?这是一个已经存在了上万年的局,之所以我让你看的回忆,只是因为想让你给予多种防范。若是那个人来了,唤醒了你深处的记忆,此后的你,将不再是你,而是沉睡在你体内的我醒来取代你。”
妤晚:谁?梦境中的….屿乔?天渊?还是赫染?或者那只狐狸?
其实她猜想的也不错,那只狐狸居然会本门绝学的上清阵法,着实很可疑。
逸柳提着漆黑的酒壶,昂头咕咚咕咚灌了酒,再次笑道:“不是他们。你且知道,我创世之后,距离现在多少年了吗?”说着,他做出了一个手势,三根手指树立起来。
妤晚见状:三千年?
逸柳摇头。
妤晚心道:不是三千年,那也不可能是三百年,三百年前我正在凡间呢,怎么可能还创世。难道是三万年?
妤晚:三万年?
逸柳仍旧摇头,但也差不多的答案,笑道:“还差九百九十七天,就到整整的三万年了。”
妤晚:那,这跟那场局有的屁关系?
妤晚是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存粹就是为了忽悠她。
明明不存在的事儿还硬是没理由的瞎扯,简直比陆瑶坑人的本事还牛逼。
逸柳放下酒壶,清清楚楚地白了她一眼,无所谓道:“在那之前,我曾在不周山面前立下过誓言。”
妤晚:啥誓言?
逸柳横坐在她眼前,托着腮,提着腿,又是一副十分悠然自得的画面,眼前的男子,着实是一位倾城佳人,放在三万年前的天庭,肯定无人比肩。
他道:“灭世之战时,吾败,必定神魂俱灭;若是汝败,我将以心脏献祭。”
妤晚皱着眉头,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他妈….这坑自己坑的也太过分了吧?!
逸柳毫不掩饰,笑道:“你去木里山解印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见了那颗心脏了么……就是我的。”
妤晚:着实恶心,已经臭了。
逸柳:“……”
“你这女孩子,当真的是我的转世?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满口粗话连篇的。实在是有损我墨桉太子的身份!”
妤晚震惊:你是墨桉太子?!
逸柳:“你不都听见人家喊我太子殿下了么?”
——
小剧场<1>
妤晚:没有,老子眼瞎,听不见。
逸柳有些不懂:“眼瞎,跟听觉有个何关系?”
妤晚:你怕不是个2b。
逸柳:“满嘴胡言乱语!来啊!给本太子拖下去斩了。”
妤晚:雾草。
小剧场<2>
逸柳:你真是我转世?
妤晚:爱信不信!
逸柳:我这么喜欢喝酒,你怎么不爱?
妤晚:你见过,哪个女的会喝酒还满嘴骚话?
逸柳:……(一时语塞)
我竟无言以对。
妤晚不屑:果真是风骚太子闯天下,一贫如洗断江湖。
逸柳:出口成“脏”兰溪君?
妤晚:爷去你妈了个小杰瑞。
逸柳:你看你看,就是出口成脏,完完全全的没错。
妤晚:我**你*了个大**!
逸柳: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妤晚:我去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