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南回到开发区的当晚就参加了一个招商会议。按照上边的要求，开发区要组织专门人员到外地去招商引资。瞿南原本估计他留下看家，因为柳主任事先一点都没说过这事，可宣布名单时，要他带一个组去珠江三角州地区。他朝主持会议的柳世银看了一眼，刘面无表情地继续讲话。散会后，柳世银拍了一下他肩膀说：“别担心完不成任务，给你配了几个能干的人。”说罢，就急着要去办什么事。瞿南虽然心中掠过一丝不快，但依旧是一副尊敬的表情。出了办公大楼，心想有两三天没回家看看父母了，瞿南就叫司机小张开车来到了县中。他让司机在校门口等一会儿，便步行向家走去。
初秋的夜晚，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听着偶尔传来的几声蟋蟀声，看着从家里窗户中透出的淡淡灯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起来。进了家门，他父亲放下手中的报纸说：“下雨也没打把伞，快拿毛巾擦擦。”他母亲已经上了床，听到他回来，忙穿上衣服从里屋出来问他吃点啥。
瞿南笑笑说：“就是回来看看。”他本想把去省城和陈爱武见面的事说说，可几次话到嘴边，又觉得说还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又把话咽了下去。坐在台灯前和父母聊了一阵儿，看看时间不早。他便叫父母赶紧休息，自己轻轻地打开门走了。来到校门口上了车，他对坐在车里打盹的司机小张说：“明早你就晚起一点吧，我散步去办公室。”
小张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车子开到他临时居住地方，瞿南向司机招了一下手，转身向院子大门走去。这时，他突然看到有个人从对面急匆匆地走来，就在他好奇地想谁这么晚还出门时，那人却突然转身向后院急步走去。后院是一片菜地，原来还打算再盖幢宿舍楼，可征下土地拉上围墙后，柳世银觉得这儿地气背了点，又改变了主意，这块地就一直闲撂着。瞿南感觉有些奇怪，他本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可望着细雨中远处一片黑漆漆的天际，他犹豫了一下，习惯性地朝宿舍楼走去。
就在瞿南往宿舍走的当儿，黄祥静静地在后院一颗大树下站着。估计瞿南已经回到房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慢悠悠地从后院出来，朝大门走去。刚才，瞿南一进大门，他就看到了。为了避免尴尬，他转身向后院走去。这几天，他一直没有回矿上。他敏锐地感觉到开发区有干不完的活，搞不完的工程。只要抓得住机遇，完全是可以“名利”双收的。这些天，他把开发区的几个头头的情况捋了一遍。他知道要拿下开发区20多幢标准厂房和配套工程，只有柳世银点头才行。可自从与刘认识后，他几次试探性地给柳打点，柳都客客气气地拒绝了。原本，他也想到了瞿南，可他心里清楚以瞿南的性格和份量，要想拿到这工程是不可能，而且，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为难瞿南。今晚，开发区的会还没散，他就把车开到了办公楼会议室对面的路边，边听车里的音乐，边盯着前边的动静。当他看到柳世银的车子出了大门时，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原以为柳世银会到什么地方吃喝，却见他的车子直接回了宿舍。黄祥嘴里嘀咕一句：“这么早就往窝里拱，这到底是个啥鸟呢。”又在车里消磨了片刻，估计时间差不了，他拎着包进了大门，直接上楼来到了柳世银房门口。静了静心，他轻轻地敲门，可等了好长时间，里边也没动静。他又加重敲了几下，里边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不吃腥的猫？”黄祥凭借自己对他的观察，认为他断不是这样的人。黄祥在内蒙一带闯荡时，曾经在一个破旧古刹里拾得一本占卜相面的书。晚上睡不着就拿出来翻翻，虽然只是知道了点皮毛，可他与人往来打交道时，总会暗中观察一番，揣摩这人的性格秉性、吉凶祸福。时间一长，熟能生巧，在察人观相方面也就悟出些门道：越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处处设防，装得像个正人君子的，越是心里有鬼。
门没敲开，黄祥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他突然想到了吃“闭门羹”这句话。看来这个柳世银是一位不吃“生食”的主，也许，他这会正在房间中做什么要紧的事，根本就听不到敲门声，也许他与自己的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采取这个办法拒绝了自己。
这天中午，黄祥把李跃进请到了县城“秦川缘”的包间，俩人有好一阵儿没有见面了。李跃进前段时间凑了点钱与人合伙买了一辆卡车，专做开发区土石方生意。虽说这事他对外嘴把得挺严，可黄祥早就听说了。前些日子，开发区管委会突然要求所有干部一律不得入股、参与、从事开发区项目的开发，已经参与了的，也要退出。为这事，李跃进心里正憋闷，手头刚刚来了点外快，这一来，不光是土石方的生意做不成了，而且还面临车子的问题。他购车子的钱是借来的，他想从合伙人那里把钱要回来，可人家说什么也不干。黄祥点了几样上好的菜，给李跃进到了杯酒说：“好久没在一起坐坐了，今儿 其他兄弟谁也不叫，咱俩喝个痛快。”
李跃进有些感动，这几年，他见别人发财的发财，当官的当官，心里不痛快、气也不顺。今儿见黄祥对自己相当尊重，情绪陡然间高涨了起来。“黄哥，你又不是外人，咱今放开喝，一醉方休。”
俩人推杯换盏喝了一阵，黄祥见李跃进话开始多了起来，便说：“你知道吗？这开发区有不少活都给外地人拿去了。听说，这边整顿土石方工程，那边宝鸡一家公司就进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这不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吗？”
黄祥的话说到了李跃进的痛处，他给黄祥杯中斟了些酒说：“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去，‘明修林笺道，暗渡陈仓’。这几年，有的人既捞了钱，还往脸上贴了金，真把开发区当成是他自家的了，逼急了，我也就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到上边告他们去。”
黄祥笑笑说：“你是读过书的文化人，人家拿捏咱，咱可要沉住气。何必吃不到羊肉，还沾身腥。我这些日子就不走了，就是想在家乡搞点投资，到时间还请兄弟们多帮衬，只是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李跃进有些讨好地说：“这话义气。我听说开发区几个重点项目都要垫资承包，我看有这实力的公司也没有几个。等你把工程接下，把火烧旺了，可别忘了让我沾点亮，这可都仰仗你了。”黄祥听了哈哈一笑：“兄弟，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这开发区的水有多深你是知道的，就连瞿南都让人家晾在一边了。”
李跃进点点头说：“这也怪他，还真把自己弄成读书人了，不过柳世银也太狠了一点。聪明的人自己有肉吃，也叫别人喝点汤。他可好了，就是块骨头也要嚼嚼吞到自己肚子里，就连余书记也要让三分，不就是因为他根子硬吗。”
黄祥嘿嘿笑了下：“这世上啥人都有，有的人是驴粪蛋表面光，你注意柳世银眉梢间有颗牙签头大小的黑痣了吗？”李跃进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头说：“我倒是没仔细看过。”黄祥带点神秘地说：“你莫见这人眉梢散乱吗？俗话说，眉梢架颗痣，好色多**”。说罢，他朝他看了一眼，李跃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黄祥见他没有悟过自己的意思，就笑着说：“听说柳主任的家属没跟过来，还住在市里，俩人的关系不咋的吧。”李跃进这才恍然大悟，他会意地一笑，压低声音说：“前一阵子传过点闲话，不是你，我还不说呢。听说这人高中毕业下了两年乡，就招工回城了。按说命还不错，可他进的那是什么单位，大集体的渔场，整日沾着一身渔腥味在水库里荡来荡去。不光是这，他的家里也挺穷的，他爸早早走了，兄弟好几个晚上挤在一床被子里，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说不上个媳妇。渔场头头家有个老姑娘，人长得丑不说，脾气怪僻，暴戾张扬，方园几十里没人敢要。这年上边给渔场一个上大学的推荐名额，有人分析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柳世银一心想脱下这腥骚味的胶皮衣服上大学。这渔场头头就一个条件，把姑娘隆隆重重地娶了，既能上学，还能够一分钱不少带薪，否则就一辈子搂着桅杆荡秋千。柳世银开始不愿意，后来还是娶了那姑娘。还没等入学，那老姑娘就怀上了他的娃。”
黄祥看了他一眼说：“这会儿条件好了，他怎么不离婚？”李跃进夹了口菜说：“听说，他背地里搞了不女人，可离婚的事吗，估计他不敢，当秘书时不敢，这会当了主任还不敢。为啥呢？这当官是有瘾的，越当越想当，当了小的想大的，当了闲官还想当有权的官。他断不会为了婚姻毁了前程，况且他那媳妇也不是个善茬，哪里能让他得了手，如了愿，又卸磨杀驴呢。”
黄祥点点头说：“说得好，到底是念过书的人，有理、有理啊。我看你的本领绝对不在那人之下，可惜啊，管人的不干人事，眼睛不是盯着裙带，就是盯着钱眼。‘家贫想贤妻，国难思良将’，人家不用你，你也得想得开啊。往后，有什么事，咱相互照应点。”听了黄祥的话，李跃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俩人分手后，黄祥回到了他租下的地方。前一阵子，他已经在县城北大街租下了一套房子。这样，既可以随时回父母那里，又做起什么事来方便一点。他进里屋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只紫色的翡翠手镯放进包里，开车去了省城。他通过李跃进已经号准到了柳世银的脉，这趟去省城就是要给他来个对症下药。
来到省城已经是万家灯火了，黄祥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便径直来到蓝韵歌舞厅。有个穿制服的小伙子迎上来说：“先生，要大厅，还是包厢？”黄祥朝他打量了一下说：“要个包厢，你把婷婷小姐找来。”那小伙了见他挺爽快，飞快地去了。他站了一阵，那小伙子蔫不拉几地来了。“婷婷小姐上客了。
黄祥一听就火了，“你快去，就说他亲哥来了。”那小伙子一听，就像领了圣旨一样去了。不一会儿，婷婷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裙急匆匆地走来，后边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边走边唠叨。
婷婷一见黄祥愣了一下，然后亲亲地叫道：“哥，你来了！”黄祥朝那男人瞪了一眼，大声说：“妹，你娘来了，走，出去吃饭去。”那男人见黄祥的架势不好惹，翻了一下眼走了。见那男人走了，婷婷撒娇地说：“都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早把我撂脑后了吗？”
黄祥嘿嘿一笑，“还把你当枕头天天搂着睡了，这不天刚黑吗？你赶紧换身衣服，我找你有点事。”俩人出了歌厅开车来到一家咖啡馆，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两杯咖啡。刚在沙发上坐下，婷婷就伸出手来要勾他的脖子。黄祥拨开她的手说：“骚情也不看个地方，我有正经事问你。”说着他拿出一张照片问：“这人你认识吗？”
婷婷端详了半天，遗憾地摇摇头。黄祥又说：“你仔细看看。”说罢，从包里拿出那只紫色的翡翠手镯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识货吗？真正缅甸产的紫色翡翠。”婷婷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这么好的东西，我作梦都梦不到，不会是给我的吧，打死我也不信，黄大哥，你发大财了？”
黄祥狡黠地一笑说：“还真是准备给你的，你先说，这人认识吗？”婷婷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一脸的兴奋顿时没有了，她失望地摇摇头。黄祥突然把她揽进怀里说：“戴上哩，戴上哩，你还真考试及格了。”说着把手镯往婷婷手腕套。婷婷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说：“我的亲哥，我真糊涂了”
黄祥说：“要的就是你这糊涂，你要是不明白装明白，不光这好东西不归你，哥呢，也就拔腿走了，你赶紧再去找那个秃头男人。”婷婷听了装着生气的样子，把嘴嘟起来对着他的脸撞了一下：“亲亲哥，你不是说了，这不是那个什么的地方吗？赶紧走吧。”
黄祥摆摆手说：“看把你急的，我都不急，你就真的那么急，往后，你就跟哥做生意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今儿起就算上岸了，哥保你吃香喝辣的，怎么样，你乐意不？”婷婷的表情有点疑惑：“我的亲亲哥啊，你不是哄我吧？”黄祥一脸严肃地摇摇头。
婷婷认真地说：“亲亲哥啊，你闭上眼睛，把嘴张大，我一试就知道了。”黄祥刚把嘴张开，婷婷猛地用双手捧着他的头，把舌头轻轻滑进他的嘴里，慢慢地蠕动。黄祥只觉得嗓子堵得发燥，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他使劲地推开她的双手，喘着气说：“叫你哥歇歇火，这会儿把火烧旺了还不把人憋死了。”
婷婷朝包厢门看一眼说：“亲亲哥，这火就得乘旺里烧，烧旺了我才知道哥是真心还是假心”。说着，她又轻轻地用舌头绕着他的嘴边转圈。黄祥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婷婷猛地把舌头深深地向他的嗓子伸去，一只脚灵巧地把脚上的丝袜退去，鼓膨膨的胸脯对着他的肩头左右摆动挤压着。黄祥发出一阵沉闷的喘息、呻吟声。婷婷的舌头不停地重复着，突然，她用脚重重地猛踩他的脚面。黄祥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人忽地从云瑞坠落而下，顿时瘫在沙发上。婷婷轻轻俯下身子说：“亲亲哥，你是真的，我能够感觉来，从此，就跟着你了。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也吃香的喝辣的；你上火山、下油锅，我也一个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