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空间中，朦胧雾气随处飘荡着，携带着一股宁人心安的熏香气息。
杨洛站在原地，满脸茫然。
他不确定周围是否有其他生命体存在，入眼一片漆黑，除了自身与雾气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仿佛身置与世隔绝之地，无穷的黑暗让杨洛想起曾经所看的记录片，在那光线抵达不了的深海，或许亦是这番景色。
带着一丝好奇，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很快便停了下来。
在黑暗中行走，除了需要良好的方向感，还需要足够的勇气，毕竟谁又敢保证此处的地面会一直平坦？
杨洛叹了口气，苦恼地挠了挠头。
之前虽然凭着直觉说出了那俩字，谁料到会来到这么个鬼地方，什么也没有。
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在这儿呆一辈子？还是要是再说一次那俩字？感觉没啥用……
杨洛坐在地上，看着已经破开好几个洞口的鞋尖，默默发呆。
浮躁的心情慢慢平静，无数的问题也浮上心头。
离奇的遭遇，晦涩的梦境，以及自己毫无波动的情绪，这些都正常吗？
回想起之前被唐晓悠委托时，自己突然陷入了一种很古怪的状态，没有恐惧，没有杀意，心中的感情如浪潮般退却，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那些繁杂纷飞的念头仿佛被格式化，什么也没剩下，只明白自己要战胜眼前那个怪物，甚至没有去衡量双方的实力差。
后来面对“J”时也是如此，自己最开始还满心愤怒，而当做下杀死对方的决定后，自己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漠然，犹如面对死物。
除此之外，支撑自己战斗的力量与技巧又是从何而来，还有将自己从死亡拉回的火焰……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
“啪！”
正当他逐渐陷入迷茫的时候，一本书突然凭空落在身前的地面，将他的思绪打断。
杨洛拾起了发黄的羊皮书卷，书皮上写有快要褪色的难懂字体，他略显疑惑地看向空无一物的漆黑天空。
什么都没有……
“哗啦啦……”
声音遥遥传来，大量的书籍犹如雨点般从天而落。
坐在地面的杨洛还未反应过来，瞬息便被掩埋其中，他试着挣扎，奈何上方的书籍越压越多，使他动弹不得。
零零散散的书籍还在落下，待到动静平息之后，杨洛从书堆中艰难爬出，他看着满地凌乱的景象，一时无言。
“轰隆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轻微的震荡感传来，灰白石墙与巨大书架从地面升起，围住四个方向。
尘埃瑟瑟抖落，构建出房间的模样。
遥远的黑暗中飞来了一颗颗星辰，在虚构的天花板上点缀出迷乱的星图，不停旋转着，带着永恒不变的韵律。
雾气愈发浓郁，开始躁动起来，漆黑的房间里变得白茫茫一片，稍许过后，雾气如潮水般退去，一切归于平静。
一扇半掩的灰黑色铁门矗立在杨洛的身后，铁门无风自动，带着清晰的机括声慢慢合上。
“哐当。”
没有在意铁门的动静，杨洛看向前方，在那张古朴的木质柜台旁，坐着一位戴单片眼镜的老人——赫尔墨。
赫尔墨翻动着手中的老旧笔记本，抬头看向杨洛，笑道：
“欢迎回来，猎人……不，欢迎回来，杨洛。”
在一旁小憩的赫卡也睁开了双眼，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杨洛，没有说话。
赫尔墨从柜台上拿出一只黑色羽毛笔，开口询问道：“感觉怎么样？第一次委托。”
杨洛表情一时有些僵硬，喉头滚动着，苦笑道：
“感觉糟透了，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就像待在别人的故事里，自己却没拿到剧本，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
“遇到了‘怪物’，还跟‘怪物’的老爹连接了大脑，结果那人突然就自杀了……也不能说是自杀，算是我动的手。”
“期间死了好几次，又在火中复活，醒来后被唐晓悠委托，像个木偶一样战斗，从楼上一路杀到楼下，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好不容易解决完一切，又遇到了一个疯子，说话莫名其妙，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我想替他们报仇，结果我也死了，杀我的好像还是位猎人。”
“反正……一件好事都没发生。”
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杨洛胸口微微起伏，犹如发泄般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赫尔墨十分专注地听着，那颗浑白眼眸盯着杨洛，手不停息地书写着什么。
赫卡的脸上仍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嘴唇微张，轻声说道：
“如果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杨洛疑惑地望向她，有些不解道：“什么意思？”
这是安慰？还是意有所指？
赫卡站起身来，伸展着修长的身段，懒洋洋地说道：
“字面意思，你并没有死过，也自然不存在什么复活。”
杨洛歪头看着她，心想你都不在现场，却好像比我更清楚，如果心脏被捏爆，脑袋被开瓢都不死的话，那还称得上是生物吗？
“还是我来解释吧。”
赫尔墨扶了扶单片眼镜，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开口道：
“生灵只有活着与死亡两种状态，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不存在死了再复活这种说法。”
大致意思就是我现在还活着，所以我之前没死过是吧？
杨洛皱眉道：“你这不是结果论吗？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赫尔墨笑道：“有的事并非亲眼所见才明白，死者无法复生，这是世间的定律；弱者无法杀死强者，这是另一个定律，对所有生灵都适用。”
“你并非不死，而是对方不具备杀死你的手段，换而言之，只要掌握合适的方法，世上就没有杀不死的东西，包括‘神明’。”
听完他的话以后，杨洛陷入了沉默。
他反复思考老人的话语，却感觉越发云里雾里，仿佛在听天书。
杨洛的表情有些纠结，开口道：“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你说的神明、定律之类的，到底是什么啊？”
赫尔墨恍然道：“噢对，忘了你没有记忆。”
他开始翻着一旁的书堆，从其中挑选出几本书，一边翻看一边低声道：
“但我也不清楚你记忆保留了多少，对世界了解到什么程度，就只挑一些比较必要的讲吧，不懂随时可以问。”
杨洛看着那堆厚厚的书，慢慢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