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刀恨巧?”依雅被赢穆的八卦刀压的动弹不得。
赢穆对着正欲扑上来救人的诺敏和托娅,喝道:“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一刀将她砍成两截。”。
“不要伤害我们小姐。”两人异口同声。
赢穆冷哼一声,继续问依雅道:“你这‘一刀封喉’是何处学来?”
“什么一刀封喉,婆婆,我听不懂。”依雅用力外推,想挑开赢穆的八卦刀,涨得俏脸通红。
赢穆大怒,握着八卦刀的手一翻,用刀背将依雅搂到一臂之远,左掌“噗”的一声拍向依雅前胸。
这一掌,赢穆虽然只使了三成功力,但威力还是十分强大。
依雅被震的飞起来,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从门里飘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晃了几晃,栽倒在雨水里,很快身下雨水变为红色。
“小姐!!”诺敏和托娅大惊失色,惊叫着冲出门外。
杜海晁阴沉着脸,走向赢穆。
辰枫扶着桌子撩起窗户,望着窗外那个倒在雨水中的依雅,内心就如天上的黑云在翻滚。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行云步……
那样明艳、华丽、高贵的小丫头,怎么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
这还是那个舍身救马的小丫头吗?
她不仅有银蛇九环鞭,她还有子母刀……
辰枫伏在窗台上咳了一阵,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正巧看到雨中躺着的依雅被人抱了起来,是一个少年。
瑾兄弟?
辰枫将脸紧贴在窗框上,想透过雨帘看的清楚些,他希望抱起她的是那个叫黎瑾瑜的少年,可他又害怕是那个少年。
少年抱着依雅走回酒肆门口,当他的脸清晰的出现在辰枫眼前时,辰枫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就在辰枫愣神儿的功夫,少年的一只腿已迈入门里。
赢穆发疯似的,挥着左掌,运足功力朝来人面门拍了过去。
一人影斜飞而过,“啪啪”两掌相击,拍出去的掌,被人硬生生的推了回来。
赢穆怒上加怒,右手八卦刀一提,就要再次进攻。
那人影又是一晃,飘落到赢穆身后,半搂半抱的,将她的死死的揽在怀中:“老太婆,冷静,冷静。”
赢穆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刚要破口大骂,就听到耳边传来杜海晁的声音。
“老头子”赢穆楞了一下,不再挣扎,转过头对上了杜海晁满是皱纹的老脸,喘着粗气道:“你拦着我做甚?我要问出刀恨巧……”
杜海晁伸手捂住她的嘴,轻嘘了一声,眼睛看着门口。
赢穆不由地,也跟着扭过头,看向门口,待她看清来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个男子进来,他胳膊弯里抱着晕死过去的的小姑娘。
走在最前面的两女子吆喝小二收拾桌椅,六个随从紧跟左右。
“燕……”杜海晁上前抱拳行礼,燕王轻轻地摇摇头,微微一笑。
杜海晁回头扫了一眼店内角落里哆哆嗦嗦的人,没吭声,拱了拱手。
赢穆瞧着门口的燕王,额头、手心直冒冷汗。
庆幸刚才杜海晁接了那一掌,真要打上这位主子爷,那可真就捅了马蜂窝了。
“小姐,小姐……”
诺敏与托娅被燕王的几个随从挡在门口,急得要动手。
“放她俩进来。”燕王瞅着满地的脏乱,眉头微皱,不知该把手上的人放哪儿。
托娅拨开人群挤到燕王身侧,探身往燕王怀里瞧,见自家小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角处尚有鲜红的血渍流出,吓得花容失色。
“小姐,小姐。”托娅伸手往小姑娘脸上摸了摸,“哇”一声的哭了,边哭边骂赢穆:“老毒妇,我们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诺敏站在后边,马鞭已被燕王的随从扣下,脸色虽不大好看,但神色还很沉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多谢公子。”诺敏走过米红衣裤,伸手从燕王怀里把小姑娘接到自己手上,又轻声对托娅道:“妹妹,我们走。”
“嗯”托娅擦着脸上的泪水,点头道:“我去驾车!”
“不许走。”赢穆大喝的同时,人已经掠到了门口,八卦刀胸前一横,挡住姐俩的去路。
“还想怎样?”托娅神情悚然而变,冷冷看着赢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辰枫自言自语,抓起茶壶给杜海晁和赢穆的茶碗里续上热茶。
诺敏静静地看着赢穆,却不说话。
“你这个疯婆子,你也和这帮人渣一伙吗?”托娅抢步上前,指着赢穆的鼻子一通乱吼。
赢穆反手甩了托娅一嘴巴子,清脆的声音声震的众人心头一麻。
托娅猝不及防,被打的先是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才又摔倒在地。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托娅捂着脸,眼睛里夹带着惊恐和憎恶,嗫喏着道:“你干嘛对我们小姐下杀手。”
她声音里带着哭意,还掺杂着委屈。
赢穆并不理她,只盯着诺敏,冷声问道:“说,刀恨巧在哪儿?”
诺敏道:“我是知道她在哪儿。”
她回答地很平静,平静的甚至有点出奇。
在场的人全都一愣,就连依在窗户边上独自品茶的辰枫,也将投在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转投向她。
“在哪儿?刀恨巧在哪儿?”赢穆暴怒,又问了一次。
诺敏扫了众人一眼,转身对燕王道:“你若肯医治我家小姐,我便将刀恨巧的落脚地儿告诉你。”
“刀恨巧在那儿,你快快说来,否则我的八卦刀马上取你小姐性命。”赢穆握紧了八卦刀。
诺敏看了眼依雅脖颈处的八卦刀,嘴角向上提了提,仍看着燕王。
“大姐真是一位特别有趣的女子,有意思!”燕王看诺敏的眼神中充满了愉快的神色,好久他才缓缓道:“好,依你。”
“八卦刀想要谁的命,谁都救不了。”赢穆掌四指发力。
她只需轻轻一拉八卦刀,依雅细嫩的脖子便会开花。
杜海晁探手压住刀刃,叫声“老太婆”强力收刀回鞘。
赢穆翻起一掌,打在杜海晁肩头。
杜海晁顺势抱住她的胳膊,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消消气,老太婆。”
“死老头子,你都这把年纪了,见个眉眼周正的大姑娘,就不帮我,你难道忘记崇儿……”赢穆甩开杜海晁的手,嘴唇抖的说不下去,眼睛里全是悲痛之色。
“唉……呀,你瞅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嘛!”杜海晁脸上也泛起一抹痛苦,不过一闪而过。
杜海晁长叹一声,将赢穆摁到椅子上坐下,又长长地吐了口气,道:“眼下最重要的是问出刀恨巧的藏身之地,你要是把她们都杀喽,这二十年我们的辛苦不白费了么。”
赢穆想反驳又找不到语言,夺过八卦刀往桌上一拍,气冲冲的将头扭向一边。
酒肆里桌椅板凳散架坍塌,碟碗瓢盆碎了一地,茶酒残羹泼的到处都是。
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血腥味掺杂着酒水的香气与门外雨水中的泥腥味混合着,闻着令人作呕。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天上的乌云也慢慢的散去,太阳的笑脸逐渐显露出来,客人们乌央乌央冲出门外,踩着泥水向四下散开。
“别跑,别跑呀,账还没结呢。”店小二追出去,追了一阵一个也没追到,哭丧着脸回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店我们包了,所有损失我赔你。”燕王择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招呼四男两女道:“顺心去请一笑堂大夫,德禄,你把这里处理干净,德寿去让店家准备间房子,再准备些酒水;舒心,你先去看看她家小姐,德福你和德财把这胖子送去衙门。”
几人领命而行,酒肆很被清理干净,恢复整洁。
辰枫默了一刻,抓起桌上的玉箫,出了酒肆门,转身进了后院。
舒心将那诺敏和托娅带到酒肆后院房间,简单地给依雅检查了下伤势,便去前面复命。
待舒心走远,托娅小声询问诺敏:“姐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什么刀恨巧呀?”
诺敏坐在炕边,低头看着炕上昏迷的依雅摇了摇头。
“那,那你是在骗她们啊?”托娅紧张地往窗外和门外看了看。
诺敏点点头,转头瞧着托娅肿起来的半边脸,心疼道:“疼吗?”
“不疼,姐姐。”托娅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可眼睛里却闪着泪花。
诺敏将她拉到身前,轻轻摸了摸手指印,紧紧抱住,抚着她的头道:“托娅,原谅姐姐没用。”
托娅从诺敏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头认真道:“姐姐,你很好,姐姐是草原上最出色的姐姐,也是世上最好的姐姐。其格其阿乌格额可其(姑姑)说,诺敏额格其(姐姐)是草原的巴特尔(英雄)。”
“不许在外说家语,小心隔墙有耳。”诺敏虽是责备,但声音里全是怜爱。
托娅莞尔一笑,将头埋进诺敏怀里。
诺敏眼角有些酸楚,再次将托娅拥入怀中,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背,柔声轻唤“托娅。”
“嗯,姐姐,我在。”托娅偎在诺敏怀里,仰起脸看着诺敏的眼睛,笑得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