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云箩孤身一人站在长街中间,恰恰拦住了一辆高级马车,引来周围的百姓围观,议论纷纷。
马车两旁的护卫凶恶得很,拔出利剑对准她,破口大骂:“大胆刁民!竟敢拦公主府的马车,是活腻了吗!”
云箩眼中含着泪,神情痛苦地看着帘子内的人,她双膝下跪,连叩了几个响头,语意卑微,“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想给大人传达几句话,望大人成全!”
“就凭你!”护卫长十分不屑,怒气冲冲地抬起脚来就要踢她,没想,一股仙力越过人群暗中催动了他的穴位,而后他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云箩!”我着急地拨开人群,大声喊她的名字,看着她这么受委屈,我心里也好生难过。
云箩回过头来,我见她眼睛都哭肿了,面容憔悴了不少,头发也乱了,布裙都染上土灰。
她惊喜道:“清月。”
我将她扶起来,问道:“云箩,你没事吧?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来找我的父亲。”云箩低下头,小声地跟我说。
“他在这车中么?”
“嗯。”云箩轻轻点头。
我顿时语塞。之前婆婆跟我说过,欲望比魔鬼还要可怕!在人间,金钱和权力都会让人血冷心硬。
我现在才懂,人性反反复复,最难揣摩,看云箩这般委屈,我心里实在意难平!
我倒要让他知道,到底是云箩重要还是他的所谓的欲望更重要!我生气地迅速用掌风吹掀起车帘,只见车内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
“白痴。”夭夭跑过来看着我,好意劝说:“你可别乱来。”
旭尤突然也凑过来,小声提醒:“姑娘,这周围有杀气,小心为妙。”
我有些惊了,莫不是我出手还不是时机?还是打草惊蛇了?白清月啊白清月,你还真是草包本包!
车里的男人缓缓下了马车,肃目盯着云箩,“都闹够了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还不快给我滚!”
云箩一下子泣不成声,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我顿时就火气腾腾,这简直是枉为人父,非人哉!
“你…”我正想对男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番教化才是。
谁知,电光石火间,一支巨毒飞箭划破了空间,直直冲着男人射击,夭夭及时拉开了我,我想拉住云箩,而云箩却选择义无反顾地冲过去为父亲挡箭。
云箩中箭倒地,背后的伤口上不断涌出暗红的血,她也是奄奄一息。
“云箩!”我难过地大喊。
男人跪下来扶住云箩,心痛难抑,无比愧疚:“云箩,是爹对不起你们。”
“爹…你,你终于…肯认…我了…娘有话…留给你……”剧毒攻心,云箩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心里却仍是想着与父亲相认。
我心疼得流泪了,这世上除了紫姚姐姐,就剩云箩一个人那么懂我了。那么令人心疼的云箩,她也要离开我了吗?
“姑娘,你先别难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神不灭,形自然不灭,万物载道,顺其道然可逆其道。”旭尤不忍我难过,头头是道地劝慰我。
这通大道理我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过他的意思,莫不是说云箩还有轮回之机?
“白痴,这云箩姑娘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夭夭也不甘示弱,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不过确实,他们看的比我还明白。
天地倏忽间都失了颜色,天空划下一束明媚的光线,投在云箩的凡体上,唤醒了一缕仙魂,正是云箩,她临走时调皮地冲我一笑,随后飞升上天。
嗯?上天了?原来云箩是神仙啊?!!
“好了,我们回春阳饭馆吧。”旭尤冲我莞尔一笑。
我看着旭尤,大胆猜测,难不成守在云箩小屋外的那位神仙大人便是旭尤?
临走前,我默默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箩的父亲,忽然心生怜悯。这一生,没有谁会不犯错,贵在有愧,有悔,大彻大悟。
我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想问问他们能不能帮帮那个男人,毕竟今日逃过一劫,难想明日不会成为刀下鬼。
我拉着夭夭的衣袖,还是犹犹豫豫。
“长公主妄干朝政,重权之臣把他安插在公主身边。今日的刺杀行动是公主安排的,本来他就难逃一死。为了权力功名,抛妻弃子,本就为天下不耻!”旭尤却像是我肚子里蛔虫一般,解释得清清楚楚的。但他又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语气里是不寻常的平静。
夜之夭疑惑地注视着他。
“生死有命,我们没有权利去决定人间的生死。”夭夭难得与旭尤意见一致。
我心想,罢了,大不了来世,重新好好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