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静静地瞧着我不说话,白白净净的脸看上去有些失落。
“夭夭。”我轻唤他一声。
夭夭还是没有说话,月光从他头顶倾泻,他神色略略暗淡,微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
“夭夭……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问你。”我犹犹豫豫,“这些日子,你去了哪?”
夭夭扯出一抹笑,轻摇头。
他不再看着我,而我仍是好奇地瞧着他,忽而瞥见他白皙的颈间多了个黑色的状似道符的印记,恰巧被袍领微微挡住了些。
他似乎察觉了我的目光,故意拉了拉领子,正声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我想,这可能是他们魔族某种特定的标志,便也不再多问了。
不过,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抽他一嘴子,总是没事找事做。
在这深夜里山野的风是犀利凛冽得很,出来时我衣衫单薄,那风就像小刀子一般狠狠蹭着我的皮肤。
“夭夭,你下次能不能别大半夜的叫人出来陪你看月亮了?”下了树之后,大草地上光秃秃的,风呼呼地吹,我冷得嘶了嘶,心疼地抱住自己。
夜之夭看着我,轻笑道:“灵力深厚的人一般都不惧寒冷。”
我生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是变着法子来嘲笑我吧。
“夭夭,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气死你,我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夭夭静悄悄地脱下了他的黑色披风,直到他贴心地披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注意到。
“你为我操心?你说反了吧。”我捂紧了披风,心头一暖,但嘴上仍是不饶他。
“走了,懒得说你了。”夭夭微微加快了脚步,我只能对着他后脑勺抡拳头了。
与夭夭作比,师父可好太多了。
上元节如期而至,乾州城内果然灯火繁华,人影如潮。
大街上摆卖的各种玩意比之前见到的新鲜了许多,更是瞧见于穿梭其间并不多见的外域人。
我们三人乐此不疲地逛了又逛,胸口碎大石、喷火人、变脸表演……还吃了元宵、糖葫芦、糖人、云吞面、小笼包、烤肉……
我们正在前往灯会放花灯的路上,人群拥挤,而我却微微感觉到了一丝奇异。
“清月,我还是第一次吃得如此开心呢。”云箩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我笑着应道:“是啊是啊。”
夭夭微皱着眉,轻轻拍了拍云箩的肩,说:“云箩姑娘,你快看。”他修长的手胡乱指着一处卖豆腐的老婆婆。
我正一头雾水,心想夭夭又犯病了,这路上他们两位可不是很太平的。
云箩淡定地勾唇邪笑,没有回头,轻蔑地着看他说:“小黑猫,想引开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俄而,夭夭抬目一定,忽对着云箩身后一声惊呼:“三殿下,你怎么来了?”
“三哥!!”云箩激动坏了,四下搜寻旭尤的身影。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云箩如此,我亦如此。
趁着云箩回身之际,夭夭飞快地拉上伸长脖子找师父的我跑路了,四下躲蹿,风中凌乱的我就如被人控线的木偶人一般。而最后,我那一声“云箩”也隐没在人群中。
我们从东大街跑到西大街,人影稀薄了多,这里向来不如东街繁华。
见我很是不爽,夭夭面上露出一丝难堪,低声说:“云箩她实在太吵了!我觉得,有我陪你足矣。”
我恍然明白,他是想引开云箩。
虽然我并未觉得云箩有何不妥,但夭夭总爱树敌是真的。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而夭夭也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不再多言语,只是那目光像钉子一般钉在了我身上。
我也顾不上和他怄气了,一门心思地被这边风景吸引了。
我眼尖瞧见小石桥旁的五角亭上围着一堆人,鸿儒谈说,时而拍掌夸赞,好不热闹。
只见亭前挂上一个木牌,牌上彩纸黏贴成“猜灯谜”三字。
“头小颈长四脚短,硬壳壳里把身安,别看胆小又怕事,要论寿命大无边。打一动物。”老者轻轻敲了下信号玲,挂出一个木牌,将上面的谜语念了出来。
众人围在一块,议论纷纷,老者抚了抚胡须,笑道:“哪位先来呀?”
“我来试试。”其中一位执扇公子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想,应是龟。”
老者笑着点点头,后将那块木牌翻过来,上面写着谜底,再从一旁拿出一个花灯赠予那位公子。
而后那公子将其送给一旁的佳人,她羞涩低眉,嘴角悄悄荡开了一朵甜蜜的涟漪。
众人哗声祝贺,一边催促着老者的下一道谜题。
“夭夭,我们也去猜吧。”我两眼放光,真是稀奇啊!天外天才没有这般有趣味又使智慧的游戏。
夭夭笑着点点头,“好呀,到时候我也送你一个花灯。”
“说不定是我送你呢。”我不服气地还了一嘴。
“那边的祈福河好美呀,我们去那里放花灯可好?”女人脸上粉扑扑的,眼里浓浓的倾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