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约七八寸的双刃匕首。
柄首环形,柄身的狼首雕工精细,匕首中有脊,两边逐锐,刃头尖而薄,击、刺、挑、剪、带都十分顺手,甚得我心。
“夭夭,这把匕首是你炼制的吗?我感觉这匕首有点邪啊。”我十分专注对着柄首研究了一阵。
夭夭侧头沉思似有难言之隐,而后才慢慢道来:“这把野狼匕首是魔界古时荒族一脉的血魂冶制而成,虽说已被道仙界点化了魔气,但这把匕首依旧出神入化,威力不减。”
啊?原来并不是夭夭所炼制!
我手上动作一顿,说道:“夭夭,这魔界的法器你怎么会有的?听闻魔界中人凶恶异常,就算你下了他们的法器,也会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可怖得很。”
“你就是这么想魔界中人的?”夭夭冷下脸来瞧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我刚想解释,他又转身走了。
“恶魔,恶魔,那魔自然是恶的嘛,我说得怎么不对了?”我看着他冷冷的背影,心里不服气地低喃着。
不过……
魔又如何!六界史记中总会刻意将魔渲染是十恶不赦,罪业深重,可上古至今魔已分裂三族,不生事端,六界平和。可天界与魔界暗下针锋相对,天界救世兼济天下,魔界便必定是祸乱天下。骂名未消,谁会甘心从善呢?!
同时我也意识到,我又惹夭夭生气了,而且是很难哄那种。
不过,夭夭这反应太过激烈,就好似被人踩着尾巴一样。想来,夭夭与魔还有另一番讨究啊。
我用衣袖擦了擦匕首,收入灵虚境中,赶忙去追夭夭。
“夭夭,你别生气啊,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不要怪我了。”我一路跟在夭夭身后,没完没了的解释。
他行步急促而平稳,却与我步子相差不多,嗯…似有等我之嫌。
“夭夭,我错了。”见夭夭仍是不待见我,可知他实在气得闷火,气得十分有骨气。
而后,我又是一回情深意切的道歉之辞,又是荡气回肠的讨好之言。上至天下至地,山海日月,冬雷夏雪什么的,我都无敢遗漏。
最后,忍无可忍的我狠狠拽住着他那镶着金边的黑袍袖子,恨恨道:“夭夭,你到底想怎样啊!”
他终于有所反应,我看见他的眼里透着一丝红光,就如嗜血的恶魔,恐怖却又参杂着一股忧郁,眉间弥漫着极致压抑的戾气。
他垂下眼,心里五味杂陈。
“清月,你不知道。其实,我本是魔,魔界荒族那场灭族大战时我才刚满一百岁,心志还未全开,不得已穿上戎装,大开杀戒,洛渊城下我杀了十天十夜。最后,还是失了城,我也倒下了,元神一点一点散尽……”夭夭说得轻描淡写,可我知道他心里是痛不欲生。
他说,后来,魔界鬼族入主洛渊城,心善的雪燃公主救了他,把他的元神放在她身边的一只黑猫身上,他此后便一直跟随着她。
“我是魔,你怕我吗?”夜之夭认真地看着我。
“我才不怕呢,魔也有好魔。你是夭夭,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是那个傲娇又讨厌的夭夭,是那个说永远保护我的夭夭。”他真心地对我开诚布公,我不敢怠慢了他那般忽暗又忽明的目光,况且我为人亦是侠肝义胆,对朋友两肋插刀,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事。
夜之夭轻轻勾起嘴角,“白痴。”
我气乎乎的,小声抱怨道:“夭夭,能不能换个称呼?!”
说实话,白痴这个称呼委实与我不相符,这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以讹传讹,那我岂不是名誉扫地了。
可夭夭才不在乎,怎么开心他怎么来。
也罢!今日是我理亏。
而后,我们一同走出了云泉林,踩着地上的枯叶,那轻响慢慢消失在风里。
“夭夭,你能同我讲一讲雪燃公主吗?”
我依稀想着,青丝难掩云天义,红颜胸襟胜须眉,这句道的便是她吧?
夜之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凝神思考一会儿,应着我好奇的目光,直接了当说:“她比你温柔善良,比你艳丽,比你聪慧机灵,道行比你高深。唉,可能你们唯一相平的便只有冰瞳了。”
我强颜欢笑,若不是刚刚我对他说了那番感天动地的话,我便要狠狠揍他一顿了。
想来他也不愿与我明说了。
“走了,我饿了。”夭夭故意加快了脚步。
我小跑跟上去,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对了对了,夭夭,这些日子我拜了个师父,就是旭尤三殿下。正因为他,我通悟了许多仙法心经。”废材小修士拜了天宫灵力高深的三殿下当师父,我面上是何其风光,自然要和夭夭显摆一通。
夜之夭顿了一下,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冷眼看着我,说:“你看你,早就把胳膊往外拐了,先前还好意思说教我会被外界迷惑?!”
“哼,我师父他比你还要潇洒风流…”我着急地想将师父各种优点罗列给他,好叫他甘拜下风。
哪想,夭夭满脸不感兴趣地打断了我,“白痴!你家里有什么吃的?”
“桂花糕,顶顶美味!”
我也不计较了,清了下嗓子,骄傲道。
回去的路上,我又把小百里和云箩给他全面地介绍了一番。
正说着,我忽然忍不住“啊”了一声,忙不迭往回走。
夭夭愣了一下,大声问:“你怎么了?”
“我的猪!”
实在不想承认,夭夭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比猪肉还高出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