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最后一次看病》
有一天，我爸上山门赶集去，他看见有人在那里送宣传单，他就顺便拿回来一张给我看。我一看，上面写着，吉林省、辉南市、井德镇乡、辉南村、医院包治百病，其中就有我这类的病，我高兴的和我爸说，我要上那看病去。我还对我爸说，这次看病的钱我自己花，不用你花钱了。我爸看着说，你那有钱啊。我说，我现在是没有钱，你先借钱给我，到时候我还那。我爸说，那你咋还啊，我说，等我病治好了，我就可以打工挣钱，还你啊。要不然，我还可以找对象，要彩礼钱，还你啊。我爸说，等过两天挂除了，咱们爷俩在去吧。我说，行啊。可是都挂除好几天了，我爸也没说，领我去看病的事，我知道我爸没有钱，心想借钱也不好借吧，不如我自己去看病得了。我到那就对大夫说，我是来看病的，不过我没有钱，等病治好了，我就在这里打工挣钱还你。要不然，我就和大夫说，我没钱治病，花多少钱，我就给你打多少钱的工，另外加上一年，感谢你相信我的酬谢费，行吗？。想好了，起身就走，当时也没考虑那么多。（那时候，我能拄棍走路，可是走的慢，同时也走不多远。）可是我没走多远呢，就看见老申我大姨父了（舅申我大姨父，是上杏山串门回来，我遇见的。）他说，小二你干啥去。（我这才想起来，的告诉我爸妈一声，不然他们该担心了。就叫老申我大姨父回去，顺便告诉我爸一声，别叫我爸担心。）就说，看病去，大姨父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告诉我爸一声，我上伊通去看病了。老申我大姨父说，你的走多咱能走到啊。我说，上虻牛火车站，坐火车去。老申我大姨父说，回来吧，不向你说的那么容易啊。我说，知道啦，我都想好了，你就告诉我爸一声就行了，别叫他担心。老申我大姨父说，这还不担心呢。说完了，他就走了，回去告诉我爸了。我爸追上我说，闺女咋的啦，着急了？（那时候我才走到杏山八队，连二里地还没走到呢。）我说，嗯哪，恨不得现在病就能治好了。我爸说，回去吧，明天咱爷俩一起去。第天，我妈给我们爷俩煮了十个鸡蛋，叫我们在路上吃。我们爷俩是坐大马车到山门客运站，再坐公交车到四平火车站。在站前候车室等车，我爸给我买了两毛钱一勺的冰糕，说尝尝吧，长这么大了，也没吃着过呢。他又给我买了两块钱一碗的馄饨，叫我吃。而他自己就吃一碗大碴子粥，最便宜的，五毛钱一碗，茄子、大葱管够吃。我当时心里说不上是啥滋味了，只想哭，吃了几个馄饨，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就对我爸说，爸，我吃饱了，我爸说，就吃这么点啊。他一台头，看见我掉眼泪了，就说，这么大了，出门还哭，那可不行啊，该让人家笑话咱们了。我赶忙擦掉眼泪，说，嗯哪。在火车上，一个老太太看见我这样，也掉眼泪了。中午列车员卖盒饭，我爸问我吃点啥，我说，我啥都不想吃。我爸说，出门不吃饭那行啊。我爸就给我买了一盒大米饭炒白菜片，叫我吃（我最爱吃炒白菜了。）我掰不开筷子了，就叫我爸给我掰开筷子。我爸就把筷子掰开递给我。我吃了一口饭，一抬头，看见一个老太太在对面坐着，什么也没有吃，也没有买什么。我赶忙拿出来两个鸡蛋，扶着桌子送过去说，大娘你先吃两个鸡蛋吧，不然多饿呀，不够吃我在给你拿。老太太赶忙站起来说，孩子我不饿，你这是咋整的啊。我说，身体有病，和我爸看病去，这鸡蛋是我妈煮的，可好吃了，吃完了，我在给你拿两个路上吃。坐火车的好长时间呢，饿了可不好受了，你还是先吃点吧。她说，你先放这吧，我饿了就吃。然后，就对我爸说，大兄弟，可白瞎这孩子了，这么小的孩子，咋得这个病呢，多好一个孩子啊。可真白瞎了，太可怜了。说着，掉下了眼泪来，我也跟着落下了眼泪。我爸说，我们就是去看病的，等病治好了，就好了。她说，快点把她的病治好了吧，看着她多可怜啊。我爸说，能治好了。我们正说着话，火车到了长春火车站了。大娘先下了火车，还把两个鸡蛋还给我说，孩子大娘不饿，谢谢你了。另外拿出来两个洋柿子，说大娘也没啥给你的，这两个洋柿子你拿去吃吧，愿你能快点把病治好了。这么小的孩子，得这病，真可怜那，叫人心疼啊。她说着话下车走了，我们爷俩随后也下火了车。坐上开往伊通井德镇的公交车，这车上的人老多了，没一个空座位。我爸背着我站着，也没有人让座。乘务员说，同志，你把她先放在这个座位上吧，扶着她点，别碰了她，这道路可不好走啊。（乘务员的座位，比别人的座位高一些。）等下一站，人就少了，你们爷俩就有座位了，先将就着坐一站吧。嗨，这样式的出门在外也真不容易呀。到了井德镇客运站，我爸背着我，着急下公交车，没注意，一下子就把裤子刮坏了一个大口子。没办法，我爸只好背着我，上井德镇门卫那里，找针线缝裤子。井德镇门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人长的很和善。当时他给我爸拿了针线，还说养活儿女真不容易啊。我们临走时，他还给我爸带了针线说，老弟，拿上这个，裤子在坏了，拿过来就用，的多省事啊。我爸问他说，大哥，这里有开往辉南村医院去的车吗？他说有啊，看见没有，那辆吉普车，就是去辉南的，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去给你问问他吧，看他捎不捎脚啊。等他问完回来说，人家的要十块钱啊。我爸说，行啊，现在有车坐就行啊。（这时候太阳都落山了）。他说，这还算是便宜的呢，要不是顺路的话，人家的要二十块钱呢。我爸说，谢谢你帮忙啊。他说，谢，那到不用，看着你们爷俩怪可怜的，帮忙是应该的。我爸背着我上了吉普车，一路上，这道路，这个不好走啊。我怎么坐车座，都坐不住车座，我爸扶着我，也扶不住我，把我给颠的，在车里来回滚，我爸也被颠的里倒歪斜的，坐不住座位。就感觉车是在横着开是的。我说这道，是啥道啊。我爸说，别碰着那就行啊，抱住我。我爸一手握住安全把，一手抱着我，我死死抱住我爸的胳膊。眼瞅着一辆大汽车的轮胎被甩了出去，那司机还不知道呢。还在继续往前开车。我爸是又喊，又打手势。大气车司机跟没看见是的，继续往前开。吉普车司机说，该着咱们捡便宜，明天他要是来找我要，我也的管他要二百块钱。吉普车司机停下车，和我爸把轮胎抬进后车厢。到了辉南村，道路好走多了，也不那么颠哒了，大气车司机来找轮胎了。他说，轮胎甩出去了，他就知道了，只是道路不好走。车停不下来，怕翻车，这段路平坦点了，才回来找轮胎。一路上也没找到，就知道是你们捡来了。(那时候天以经黑了。路上没有别的车。)吉普车司机说，这要是你明天来找我要，最少的，你也的给我二百块钱，就是现在你也的给我一百块钱。你问问这位老哥，我们俩的费多大的劲，才把它抬进后车厢。大气车司机一在的感谢他，并说自己没有带钱，改天在说，差不了事。我爸也劝说，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还是算了吧。吉普车司机说，那可不行，不拿钱，不好使。大气车司机说，我给你两桶二十斤的柴油也能直几十块钱，真没带钱。吉普车司机说，行啊，这位老哥的，你就给他现钱吧，他要柴油也没用。我爸说，你走吧，我不要钱了。大气车司机谢过了我爸，就走了。车到了辉南村医院，我们爷俩下车，我爸给了车钱。吉普车司机说，按理说，我今天本不应该收你的钱，但是你一在替别人说话，算是我财黑了，等你们多咱回去的时候，若是在坐我的车，那时候，我还要你十块钱，那时候，咱们俩就算是扯平了。回去的时候，我们真的又是坐他的车，他要了我们十块钱，说，这回咱们俩总算是扯平了。看来，他人也挺实在的，连大夫都说，到井德镇，最低价也的二十块钱呢，也有的要三十块钱的。因为道路太不好走了，的哥司机都不愿意往这来。
第二十二章《现实生活》
我们爷俩好不容易到了辉南，村医院，以经是晚上八点半多了。（看病的大夫，名叫朱骏夫。另外有两个人帮忙，不能说是护士，他们烧炕、做饭什么活都干，也不穿白大褂。）朱大夫，看看我的病，说，等明天在说吧，你们爷俩先吃点饭，吃完了饭，好好休息休息吧。那里的医院，非常简陋，前后两趟房子。都是泥草房，每一趟房子都能有十多间吧。前趟房是看病的地方，后趟房是住院的地方。住院的地方，十多间房子都是通的，炕上中间隔不远就用木板作隔断。南北炕，男人在南炕住，女人在北炕住，有用草做的帘子。睡觉的时候，可以把帘子放下来。这时候，有人给我们端来了饭菜，我们当时吃的是馒头，鸡蛋柿子汤。我一端汤碗，就看见菜叶沾在汤碗外面了，就觉得恶心，让朱大夫看见了。当时，他就教训我一顿。朱大夫说，你这是来看病的，还是来串门的，这要是你在这里住上十天八天的，还不把你给饿死了，那你还看不看病有啥用啊。你现在就是公主，也得入乡随俗啊。出门在外，还这么娇气，能行吗？我说，我知道了，我改。可是我怎么努力，也吃不下去那里的饭菜，只好说，等我饿了，就能吃进去了。然后，就小声和我爸说，爸，这是你来了，不然我就的死了。我爸说，你年纪还小，还不知道生活的艰难呢。又过了一天，我还是吃不下去那里的饭菜。朱大夫说，没办法，还是给你们开药回家去吃吧，记住，这药不能空腹吃啊，这药还忌醋凉生冷。吃完药，有的，还有不良反应。不过，你们不用害怕，那也属于正常，可以继续吃，不过这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要命的。要按着说明书吃，多吃一点，都不得了。朱大夫，给我开了药（那药名，叫海马追风丸。）
我们爷俩就回家，先从辉南医院，坐吉普车，到了井德镇，在井德镇坐大客车到了伊通客运站，导车，接着坐大客车，到长春火车站，在坐火车到四平火车站，下了火车，在坐公交车到山门客运站，然后，在坐大马车回家。来回绕这一大圈子，下午四点多钟，总算是到的家了。我们爷俩，在辉南医院住两宿，回到家，我这身上起的虱子，一个接一个的，往下一脱衣服，就掉下来一层。这下照的也没有孩子样了。我在外面呆三天，就头一天吃点东西，回来在四平火车站，吃半个面包。真是要把我给饿死了。到家里吃什么都香，我妈说我，这么隔路，今后，就别出门了。通过这次出门，我才知道了，我是多么的幼稚和异想天开了。这要是我自己去，我是定死无疑了。我这才知道，什么叫作出门在外，不容易啊。吃完了饭，呆一会，我妈给我晾水吃药，吃完了药，这药把我给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吃药不到半个小时，就上来药劲了，胸口发闷，回身哆嗦，说话费劲，想喝水都费劲，喝不到嘴里去，嘴唇哆嗦，上下牙打颤。这把我妈给吓的直哭，问我爸说，你买的这是啥药啊，病还没治好呢，人就先给折腾死了，快点上医院去吧。我爸说，没事，不用害怕，朱大夫说了，有反应也是正常。人们都说，这还是正常呢，你可真有参头。(他们都是来我们家看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我妈看着我哭，我大弟和二弟赚着我的两只手。我二弟说，我二姐这手掰都掰不开了，他问我爸说，这样能行吗。看来，他也害怕了。还有人往我嘴里放了一双筷子，说怕我咬了舌头。晚上七点多钟吃的药，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二点多钟，我才觉得心不那么闷了，我睡着了。到第天中午，我才彻底过了药劲。到了晚上。我妈说什么也不让我在吃那药了，我爸和我都说，要想治好病，还能不遭点罪吗？于是我又开始吃那药了，上来药劲，这次还像昨天晚上那么折腾，只是这一次，我妈不像昨天晚上那么害怕了。我大弟和我二弟还是赚着我的两只手，怕我弹到地上去，因为我的身体哆嗦的一蹿一蹿的。我的嘴里还是咬着筷子。因为我的牙齿颤抖，他们怕我咬着舌头，那药把我折腾这样，本以为这药能好使了，可吃了很长时间的药也不见效。我又陷入了失望，不知道多咱能出头。走出人生的低谷，而我对我自己，一直都没失去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