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莞面带悲色的看着下面一张张狼牙的脸,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心里对着这些恶鬼们念着:吃人?果然是吃人的,依晴,你千万不要来啊。
待她看到身边那个和自己女儿同龄的孩子,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程欣也是为了救依晴才被抓,自己死倒无所谓,“对不起!”木春原来也一直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嗯......不用说对不起。”程欣发觉身边两个大人都注视着自己,抬起头苦笑了一下:“是我自己选的不是吗?”程欣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枷锁苦笑,法律原来只是个笑话吗?五个国家的首领就这样看着那个大胖子胡闹?
台下突然一阵骚乱,程欣的父母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们狼狈得像是两头无措的狮子,不停大喊着程欣的名字。
“爸、妈!”程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自觉的向他们走去,“不许动!”身边的拿枪的人野蛮地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她又痛苦起来,无奈地看着台下的爸爸妈妈被拉扯着架走,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后悔吗?后悔了,现在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她不想死,也许她可以不死的。
但是依晴?她冲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也许是自己本能的反应吧。她们两个人十二岁相识,“你也是这个小区的?”那时的依晴晃着大大的脑袋,看着穿着同样校服的程欣,开心的问。
“是的,你是哪个班的?”程欣刚刚被父母从乡下接来,脸蛋上还有着轻微的高原红,看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很是开心。
“我是初一三班的。”
“我是四班的,也是初一。”
木依晴兴奋地牵起程欣的手:“就在隔壁诶,好巧,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学吗?”
“当然可以!”程欣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上学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样和善、可爱的女孩:“我叫程欣。”
“我的名字是木依晴,果然我是幸运之神眷顾的人,初中真是太棒了!”
依晴,自己生命的一半时间里都存在的朋友,或许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家人。程欣回头死死的瞪着台上的大胖子,“依晴,不要来,我就不信他真敢杀了我们?”
杰森瘫坐在主席台上,烦躁的挥挥手让人将那两个闹事的带走,立在行刑台上的三个人像是雕塑一般,人群中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这耍我们呢吗?妖女呢?他们三个还杀不杀?不杀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呢。”那群人冷血的像是看戏一般。
他们是真的关心夜泽人的出现,还只是想看杀几个人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加一点调味剂呢?反正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随便是谁都可以。
“主席,不会那个妖女不来了吧?”一旁的哈德雷有点不安。
“如果不来,那就直接把那三个人处刑!”杰森脸上的肉聚在一起不停地扭曲着。
哈德雷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张平,小声问道:“这样,我们不太好和央季交代吧?”
“交代?哼!”杰森扭扭身子,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心里焦躁着:“我不能这样下不来台。”他感到一阵窒息:“给他们交代,谁给我们交代?再说,我们处死他们,是百姓的意愿,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冷眼扫了一下观众们。
夜晚的微风带着丝丝的寒气,轻轻拂过每一个人,已经入伏的夏季是不应该有这样的凉意的。
“干嘛?推我干什么?”人群中已经有一半的人坚持不下去离开了,剩下的也许是等待的时间太久脾气愈加暴躁,但待暴躁的人回过头却低下眼眸,然后不停地向后躲去。
赵靖援右手牵着木依晴,像是在向世界宣告着自己与旁边那人的关系,木依晴左手被握的生疼却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突然,不知道从谁开始,一个水瓶砸向来之前刚刚整理好的木依晴,赵靖援看到一把护住了她,水瓶重重砸到了他的后背。如此一下,便一发不可收拾,围观的人们泄愤似的接二连三将自己手中有的物品砸向二人,咒骂声不绝于耳,还在呆愣的联盟警察见状马上将人群分隔开,木依晴目生涟漪的看着周围那些想把她五马分尸的人,忍不住一阵阵寒颤。
“我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看到人群中有自己熟悉的邻居、朋友、同学,有一些面露哀色,有一些满眼恐惧,而剩下的不停的咒骂并和旁边的人张牙舞爪的讲着什么。可是,明明他们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和自己相处多年,有一些和自己玩耍过,有的曾和蔼的和她打过招呼,可这一刻他们都像是与她有着血海深仇。
微弱的月光照在异常落魄的两个人身上,赵靖援怒斥着那些已经没了理智的人,这时一块石头飞到木依晴额头上,鲜血顺着脸庞缓缓滑落到地上,赵靖援心疼的不停拿衣服擦拭,却怎样都擦不净,木依晴微笑着拦住他的手轻轻摇摇头。
杰森兴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幼年时曾有个算命先生说他的荣耀在晚年,“没错,这就是我的荣耀。”
等到木依晴二人走出人群,身上已尽是污渍和血迹。杰森招招手,一个守卫见状上前用特制的锁链绑住了木依晴的手脚,另外两个守卫拦住了想要继续保护她的赵靖援。
“你们做什么?”赵靖援瞪大了眼睛看着杰森,“我,我和她是一伙的,我也是你们要找的人。”他有些慌张,木依晴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回头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看到她的笑容,赵靖援在心中声嘶力竭大喊:“我答应要送她回家的,我答应要陪在她身边的,我答应的......”但他却无能为力,终于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对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力。
“靖援,”被捆住的女孩露出一个比月光还要明亮的笑容,她脸上的血与泪混合在一起滴到锁链上,月亮忘记了躲藏,一股柔弱的光与血泪混合交映:“再见!”她一直攥紧的右手张开用尽全部力气扔给他一颗棕红色的话梅糖,然后转过头不在理会后面痛苦的男友。
木依晴已经听不到旁边的声响,看不到周围的人,她木然的跟着守卫走到行刑场上,她曾经以为她会害怕,可是这一刻似乎站在这里的人不是她,她没有丝毫的恐惧。她看到父母和程欣,本想要和他们拥抱一下,却被制止。
“主席,”木依晴的声音不卑不亢的响起来,“既然我来了,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家人朋友放了!”
杰森扭头看了看表情有些奇怪的张委员,正正衣襟扶着桌子说:“咳咳......嗯,依规木春、李莞、程欣因故意窝藏罪犯应被处刑,但念他们是初犯,罚他们做四个月义工。”说着点点头,三人被押解到行刑台下,而就这一瞬间,被遮住的两台仪器亮起了白光对准了刚刚走到台上的木依晴。
强烈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眯着眼有些无助:“什么情况?”她透过一丝缝隙看向面前那个控制不住自己笑容的人。
刚刚被赶下台的木春和李莞看到那两个大玩意,也不太理解,这是在做什么?与其他人不同,程欣和赵靖援看到后,眼睛中慢慢布满血丝,想要冲回去却被拦下,程欣看着狂笑的杰森怒喊:“你们不能这么做,她会死的!”
“程欣你说什么?”木春拉过面容已经扭曲的程欣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两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元气吸收器,”程欣粗鲁的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就是能将元石内的元气吸收再转化为可供普通人使用的能量,它一直放在军部的实验室中吸收凌昼国送给咱们的昼元石,但纵使是它也已经被吸得几乎化作了尘土,如果是人的话……”程欣捂住脸不停抽搐起来。
“用在人身上会怎么样?”李莞艰难的开口问。
程欣低眸不再看他们:“没有先例,但也许会魂飞魄散……”她看了看被一群人围住的赵靖援,“之前,联盟似乎想用这个吸取那两个被抓的夜泽间谍的元气,”她突然想起来那天和木依晴去找赵靖援时实验室的情况,她惊恐的自言自语:“我和老师一直以为他们吸取昼元石的能量是为了保护联盟,但是......”那块石头现在几乎已经被吸取干净了,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要吸取夜泽的力量,昼与夜相生相克,他们,他们想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夜泽,还有……凌昼?
“杰森,你这是做什么?”张平怒气冲冲的指着那个肚子比头还要大的老人,“既然嫌犯已经自首,我们需要进行审讯,我们要知道夜泽的意图。”
“委员!”哈德雷终于挺直了腰板,那股一直被他压制的军人气质也充分显露出来,“明明都在一个世界生存,为什么凌昼和夜泽有超出我们的力量,我们却只能苟且在凌昼的庇佑,恐惧夜泽的侵袭之下呢?”
杰森望向旁边的联盟大厦,那里拥有对抗夜泽的力量,而马上他也会拥有对抗凌昼的力量,他和他所统领的军队将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哈德雷带着强大的气场走到五位委员面前,“上千年了,之前我们的祖先每天恐惧着那两个国家,即使当初打败了夜泽,那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依旧每日每日祈求凌昼派骑士来护佑我们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只能像蝼蚁一般等待他们的帮助?靠他人,不如靠自己!”
“但这件事需要五国首领一起来决定......”
“张委员,”瑞贾从座位上起身,像好友一样拍拍张平的肩膀:“我听说当初那两个间谍施以极刑都不肯吐露他们的目的,却轻而易举的说出他们国家的重要人物,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张平皱一下眉头,侧颌问道:“你想说什么?”
瑞贾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着说:“这个女生的身份不必担心,她一进联盟大厦十一楼,侦测夜元石的反应器就亮了,是吧杰森?”
“是啊,否则那层层警备,单凭一个教授怎么会轻易带人进来。”那几个人也真是蠢,守卫都是哈德雷精挑细选的,他们自然知道要听命于谁。
“为了保护联盟安全,即使知道夜泽人闯进来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以防万一我们在每一个机密区都安置了这样的反应器,只要拥有夜元石的人都可以被识别出来,这么多年它都没有亮过,本来以为没用了,没想到.......”说着他捂住脸一点一点的抖动着肩膀,最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瑞贾看着旁边气得咬牙的史夫达和沉默的其他人,转过身冷眼望着行刑台上跪着的木依晴以及不停想闯上来的她的家人朋友们,还有......还有那些狂欢的无知群众,岭雾国的军队早就已经潜入了联盟大厦之中,拿着利用昼元石特制的武器,只等到元气吸收器吸收了夜泽的力量,岭雾国便是这世界唯一的国家。
“当年岭雾国的奴隶趁着夜泽入侵的档口举兵造反,成功的建立的景羽国,还把我们国土割走一半,而包括凌昼在内所有国家对此冷眼旁观,让以大局为重。呵,大局?那时我们才是最强大的国家,央季又算什么?不就是因为害怕我们太过强大而故意打压罢了,景羽国都是我们奴隶的后代,我们却被迫和他们平起平坐这么多年。那几个和事佬又说什么奴隶制度本应取消,这是侵犯人权。
人权?这回我要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是没有人权!”杰森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想着:“那你们就都来做我们的奴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