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子衿的睡眠向来很浅,即使再累也睡不死,不到卯时就醒了。
小梅在向朱氏汇报完这一路上的事情时,在朱氏的指使下,再次回到卿子衿身边,近身伺候着。
见卿子衿起床,连忙为卿子衿更衣梳洗。
小梅特意挑了颜色最鲜艳料子上成的衣服给卿子衿换上,曰卿府大小姐就该有这样的排场。
若卿子衿还是原主的话,又或者没有这三年在这个陌生时空的生活,或许她真的会觉得这是朱氏的一片好心,丫鬟也是为她着想的好丫鬟,只可惜……
“我瞧着这衣服的料子比我这三年来穿过的衣裳都要好上数倍的,先不急着穿上先,毕竟今日扫墓祭祖……”卿子衿故意顿了顿。
小梅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二夫人的计策被这个小贱人识破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虽然不似从前那个娇弱可欺了,二夫人也说了,再怎么样,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人栽培过她,量她也掀不起任何风浪来,定了定神,“可是,小姐,这是二夫人命人人送来的,想来也是二夫人的一片好意,小姐切莫辜负了二夫人的一片心意。”
卿子衿看着脸色僵硬的小梅,换上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笑道:“先穿我平日里的衣服,这衣服毕竟是朱姨婶派人送过来,可别还没到祖父坟前就将这么好的衣服弄脏了,我可舍不得。”
顿了顿,:“待会快到墓地的时候,咱们再在马车上换上去就行,不外乎就是外衣,换着也快。”
小梅心中冷笑,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粗鄙的乡野丫头,就她也配做大小姐,哼。
面上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其实她是希望那个白痴大小姐赶紧穿上的,那样她就大功告成了,再也不用来伺候这个白痴小贱人了。
大盛朝历来以仁孝治理天下,有严明的嫡庶尊卑之别,很严苛的守孝条文,律法明确规定,家中尊长辞世,嫡子嫡女必须守孝三年,如果不幸嫡子已故(嫡女已婚配的话不需为娘家人守孝)的情况下,那就由他膝下的嫡长女、嫡长子来守孝,守孝期间不论婚嫁,也不允许穿红色紫色系列的衣裳,除非有宫晏,有圣旨特许,否则就会被认为是不孝,轻则用家法伺候,重则打入天牢,如果是女子不孝的话,一旦证实,将无人敢娶,只能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而对于庶子庶女没有严苛的要求,但一般情况下,为了显示孝道,博得好名声,为日后的婚配创造有利的筹码,她们也一样会守孝。
看着小梅手上华丽的衣裳,卿子衿满脸的深意。
这是一个阴谋,绝对是一个阴谋!
一个时辰后,卿府全体上下已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天女山出发。
天女山就是天女陵和大盛朝皇陵的所在,卿家的墓地能与皇陵同样设在天女山,可见大盛王朝对卿家的重视度。
卿常在向来重视卿子衿这个嫡长女,盛辉帝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特许丞相苏天成和六部尚书之首的吏部尚书尚营枫和礼部尚书史新闻到场主持扫墓祭祖仪式,同时决定休朝一日,便于朝中深受卿常在救命之恩的大小官员一同前去祭拜。
说是来主持祭祖仪式的,但来干什么的,当事人心里清楚得很。
卿府安排给小姐们的马车有两辆,本来只有一辆的,但卿子吟和卿子霜都害怕被卿子衿的病过气,虽然现在卿子衿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但是谁又能相信一个打娘胎里就有病的人能在短短三年间治好呢。
所以她们是百般不愿和卿子衿一辆马车的,朱西红心疼女儿,无奈只得安排两辆马车给她们,反正卿府又不缺这一辆马车。
卿子衿的马车上只有小梅和她,快到墓地时,小梅开始催促卿子衿换衣裳了。
“小姐,陵墓快到了,咱们还是快些换上二夫人送来衣裳吧。”眼看着就快要到墓地了,小梅急声催促道。
卿子衿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是自然的,总不能辜负了朱姨婶的一番心意。”
说话间,她笑意盈盈看向小梅,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似是将小梅看穿似的。
小梅心中一颤,这种眼神她已经是第二次接收到了,每一次都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第一次是那人要与大小姐成就好事前,所幸那次是成功的。但这一次……不好的感觉比之上一次更甚了,砰砰砰,心中直跳,难道会有事儿发生………
下一秒,就证实了小梅的预感……
“吁。”马儿被车夫呼停。
“怎么了?”小梅探头出去问车夫。
“前面的马车停下来了,咱们也只能跟着停下来。”
“你看最先停下来的是最前面的马车,那不是丞相苏天成苏丞相的马车吗?”车夫跳下马车,抬头远眺,指着最前面的马车,对小梅说道。
“果真是苏丞相的马车,既然马车都停,小姐不如趁现在就把衣裳换上吧。”转身进去马车里,小梅锲而不舍地向卿子衿劝道。
本来想再车上给小梅下点毒算了,免得她总是在耳边唧唧咋咋个不停,现在嘛!
天赐良机,不用白不用了。
卿子衿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小梅,嘴角微微翘起,轻微颔首,表示同意,小梅迅速拿起已经准备好的大红色外套,给卿子衿套上,长吁一口气,终于完成二夫人的命令了。
“随我下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下去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轻飘飘地飘出一句,不等小梅反应过来,卿子衿已先行一步下了马车,朝苏天成的马车走了过去。
小梅莫名失神地看着卿子衿渐行渐远地背影,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己搞砸了二夫人的计划!
很快,苏丞相的马车围了一圈人,卿子衿到时,只能站在外面,“发生了何事?”卿子衿厉声问道,可惜人群太过惊慌失措,无人听见她的声音。
“苏丞相,醒醒。”
“苏丞相,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老爷,老爷你醒醒啊,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怎么跟夫人交代啊。”带着哭腔,单膝跪地用一只手托着苏丞相头头的是苏丞相的进侍。
“卿大人来了!”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喝,丞相府的人,面上皆露喜色。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