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坳城外多山,只是离得近些的山坡都是一片青黄斑驳光秃秃。
有了凹坳晶场,才有了这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这么多人生活,每天烧的柴实在是不少,硬柴耐烧,毛柴也好引火,能砍的都砍了,这些人可不管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图了方便为是。
时罗想着林木繁盛,空气清新的地方人可能更容易产生气感,于是劈完柴之后耐着疲惫,往晶场不远的一处山岭行去,心里发狠道:这三天一定得修出气感,否则就死在山里算了!对,这就是叫坐死关吧。
寻了一个高高的山石,他结跏趺坐,闭目调息。
然而转眼两天过去了,他已经饿得发昏,气感没有,倒是气得自己胸口憋闷,眼睛发花。
一夜山风夜露寒凉,他眼珠发红,看着朝霞初现,抓起一块石头,恶狠狠地说:“还有一天时间,时罗你要是还没有气感,就用这块石头打碎天灵盖,死了去吧!”
说罢把石头往身边一按,闭目坐正,嘀咕道:“就是要对自己狠些,时罗,我是真的要打碎天灵盖,你就争口气吧!”
这时身后一道醇和的声音响起:“你这样是不可能有气感的。”
时罗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睁眼瞪去,只见一青袍男子立在松树之下,面带微笑看着他。而且,这男子身形和自己相仿,没有鳞毛犄角,黄皮肤黑眼珠,明显是跟自己一样血脉之力低微的人。
这样的人凭什么教训老子,他腹诽一句,嘴上说:“关你什么事!”
他一说完就后悔了,气头上嘴快就是祸事,这人不声不响出现在这里,至少比自己厉害多了。
心中这么一想,眼中就露出怯意,看到那人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嗫嚅着说:“对不住,我,我是有些,有些···”
那青年男子摆摆手,“修行炼气这个事急躁不得,要放松些,心里空灵,才能有所成,你刚才那个样子,心神失守,心魔已生,难免死路一条。”
时罗惊道:“啊!是有心魔害我,才让我没有气感吗?”
青年呵呵一笑,“哪有什么心魔,不过是有的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欲念,内心走向极端,矛盾挣扎。只是多年来沿袭说习惯了。所谓心魔,不过是自我安慰和推卸,说我已经够努力了,我已经做得够好了,是心魔害我,才让我没成。呵呵,有的人总是自欺欺人,却不知道反省调整自己,直到积重难返,无可救药,死路一条的时候,又怨天尤人,把责任推给天意、命运、心魔,尤不醒悟这一切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对吧?”
时罗觉得这人是骂自己,心中愠怒,又不敢发泄,一想又觉得有道理,只是低声申辩:“我真的已经竭尽所能了。”
“种过田吗?”
时罗愣了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是点了点头。
“炼气就是种田。气种丹田,急不来,慢不得,揠苗助长,取死之道,懒惰懈怠,荒废之举。修行不是蛮干,决心和意志固然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方向和方法。”
时罗愣怔思索一瞬,似懂非懂,心想我气感都没有,却跟我说气种丹田,我拿什么种?正要发问,却发现那人已经无影无踪了。只有一阵声音萦绕在脑海,又象是飘逸在风中:“你执念太深重,得失之心太浓,用那么大力气,抓得住空气,还是握得住水流?且把过往乘风,无欲、无我、无他;放下、放松、放空;不疾不徐,自然成功。”
他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浑身发抖,喃喃地说:“是神仙点化,神仙点化,我肯定能练成真气的,对,他说自然成功。我一定成功。”
说罢结跏趺坐,面容有些痉挛,依旧激动。
陈让见状摇了摇头,前期炼体偏重意志,之后炼气却更重心性,意志和心性可不是一码事。
这少年早年炼体缺乏外物,底子就不好,感气又生出急切之心,放不下悟不到的话,想要有成很难。
单看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陈让就知道即便是自己推出了新政,还是没能惠及所有,少年教育,文武修习,这是划分人群的阶段,有条件的顺风顺水,没条件的越差越远。
他出身微末,走到如今,也清楚有些事不是靠自己努力就做得到的。
比如红柳城中就有不少丹气境修士开讲授徒,有门槛地开小灶,甚至红柳官办的学堂中都有一些授课的丹气境修士这么做。如此一来,有条件又肯下功夫的学生就要抛开其他学生许多。
这种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至少目前的情况而言,有些漏洞是要留着的,禁锢得太厉害,下面的人产生逆反心理,缺乏了主动性,混日子的一多,成一潭死水,更加糟糕。
元晶采掘得很顺利,是时候回红柳城了。看来要跟涂清铃红绡她们交代一声,安排一些可靠的丹气境修士留意各地没条件却心向修行、吃得了苦的学生,适当考验,予以关照。
谁知他提及此事,红绡嗤一声,说是早有安排,而且章程都罗列出来了,搞得他好不脸黑,心道我高来高去久了,倒是有些不接地气了,以后得注意点。只好说:“偏远地区的也想办法照顾一下,具体怎么做,你们看着办。”
几人谈论一阵,涂清铃道:“前日苏元在映照阵法求见,现在又开启了。”
陈让说声“知道了。”起身去了偏殿。
红绡看着涂清铃掩嘴一笑,她是越来越喜欢看陈让出嗅的样子了。
庹元焰偏过头去,装作没看到,起身正要离去,却听到偏殿一声怒喝:“在我面前,你们有什么权利,你们有的只是责任,明白吗?!”
然后就看到陈让满面怒容走了出来,他心里一突突,还是第一次见这位生气,赶紧抱拳说:“属下告退了。”
陈让怒容一敛,笑道:“嗯,去吧。”
红绡也有些惊疑,又不敢触霉头,也站起身来,还没等她开口,陈让就说:“你也去吧。”
她如蒙大赦,赶紧飘出去了。
涂清铃移步近前,柔声道:“夫君大动肝火,可别乱了气息,那边是怎么了?”
陈让摇了摇头,他现在的修为,哪能真正动怒,无非是发脾气给人看。笑道:“水照琰循回家族了,山下建阳闭关意图化神,苏元把宗门水蟾部和山狐部主事都换成了苏门子弟,倒也说不上把持权柄,那两位苏门子弟是有真本事的,我不过是敲打一下,之所以那么大声,是特意说给红绡和庹元焰听的。”
“夫君对他们二人有什么不满怎么不当面直说呢?”
“他们都做得挺好,暂时也没什么不满,也就是旁敲侧击一下,让他们心里警醒些,不要忘乎所以罢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当面说呢?那就是打脸,要不得的。”
“那之前对苏元说得那么严重,他在那边心生怨怼怎么办?”
“他生不起怨怼,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
涂清铃若有所思,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白兔了。
两天后,有青云紫光自东来,陈让心有所感,出城相迎。
正是一身水蓝长袍、头生双角的蔚淼和紫衣高冠的萧濯,两人皆是妖异俊秀。
蔚淼看到陈让,微微一愣,好一阵神色变化。他实在感觉眼前这个人难以揣度,当初见那高深气息的光罩就稍微试探了一番,却听出个元荒禁地来,他就适可而止了。后能发现颙燚还真尊他为主上,却又成了太渊池北原神王的弟子,要知道太渊池奉扬的是‘体即器’,是不擅炼器的,身怀圣器要是清虚府他还想得通了。总之此人言论真假难辨,行事莫测,不想也罢。见他使了个眼色,便哈哈拱手道:“十数载须臾刹那,道友风采更甚。”
陈让会心一笑,也拱手道:“天风过岭不知年,王爷更是精神。两位且到树中坐谈。”
萧濯微微一愕,笑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三人入殿,谈到消除火气之事,蔚淼道:“元晶对于我现在的修为境界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入无相的门道,虚无缥缈,如同水中望月,隔帘观花。千年蹉跎,只需一朝顿悟。然而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缺了什么,要悟得什么。多些经历,或有所得,或许火州之事是我的一个契机,若是因之而成无相,也就不需什么报酬了。”
萧濯点头道:“化神境的修持我也已经做足,多年苦于不得无相之门。反倒是上次被偷袭一击,生死煎熬,似是而非有所悟,却又云笼雾罩之感,不甚明朗。”
陈让微微动容,笑道:“无尽风光在险峰。经历心性缺一不可。”
他现在是不太好开口的,他在蔚淼和萧濯眼中的形象完全不同,但闷声葫芦也做不得,只好说些两可的话。
蔚淼称然,“在养神期,我们的修为已臻于至境,又身居尊位,却是少了些磨砺,如今天下纷乱,看来也是要动一动了。”
萧濯附和,叹了口气说:“只是在这个位置上,动起来牵连甚广,因果太大。这些年来,为了宗族,我是一心求稳,失了锐气。放不下,舍不得是大障碍,但有些东西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他这倒是说到了陈让的心里,也是绝大部分修士的状态,谁又没些因果羁绊呢,即使是出家修行,也难逃一二。
陈让回想种种,呵呵一笑:“人生在世,何时不修行,遇事总是两难,一生千难万难,但凭一点慧心做抉择,见仁见智,即便有所差池,看开不看破,淡然一些,得失之心不那么重也就是了。”
“极是此理,然知易行难。”
“存最好的期望,做最坏的打算。岂能因噎废食,畏难不行耶?”
三人大笑。
平息火气之事宜早不宜迟,浅谈盏茶时间,陈让算是聊表地主之谊,三人便往火州而去。
刚越过峡谷口,就看到远方天地相接之际一片昏黄,似是扭曲荡漾,正是热气升腾。
看来又有山火发生,萧濯又加快了速度,以陈让的修为,勉强跟上,颇为吃力。
他现在的样子有些不伦不类,提着一根黑黝黝的拐杖,这拐杖,正是红柳之心。
火气是红柳之灵弄出来的,自有感应,到地方之后便以癸水之枝来中和,水生木,水克火,红柳之心会有些危险,但不至于毁灭。
但红柳之心离开了本体,大红柳树城就失去了防卫的能力,此行必须尽快完功,以免横生变故。
平息火气,须得先到火气最浓郁之处。
无焰沙原,空气扭曲得厉害,徒有高温,不见焰火。
这里距离乱磁域群山不远。这两处一带对于丹气境以下修为的人来说,就是死亡禁区。当然,如今乱磁域已经消失了。
三人减慢了速度,在热浪滚滚中前行,下方沙原中的砂砾都显得珠圆玉润,光泽熠熠。
陈让手中的红柳之心越来越烫,其上丝丝缕缕暗红光泽流转,虚弱的意念传来,大意是:“就是前面了,催生的火气已经开始燃烧我的本源,我必须全力应对,不能再与主上交流了。”
萧濯和蔚淼察觉他顿了一顿,回头看来,陈让往前方那沙丘侧边的凹谷一指:“就是那里了。”
蔚淼点头:“倒是不难找。”
那里的火气显然更加暴烈,即使没有红柳之心指路,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三人向沙谷落去,陈让将红柳之心递给蔚淼:“有劳王爷了。”
蔚淼接过一笑:“尽力而为吧。希望红柳之心能扛得住。”
须利用红柳之心将三州散落的火气敛集,这对红柳之心来说稍有不慎就化为乌有。
而蔚淼以癸水之枝水气洗刷,水虽然克火,但上三州火势已大,容易反克,而且还要兼济护持红柳之心,蔚淼的负担更是极大。
这过程,跟修为关系不大,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念气机交战,看不见摸不着,比较虚,由虚而实,旁人只能意会,看最终结果。
就像三人在水下争斗,站在岸上的陈让和萧濯无法入水,只能看最后谁浮出水面来。
蔚淼手一扬,红柳之心和癸水之枝在他身前悬浮,发散层层光晕,有如地泉涌动。
陈让感觉中,似是有什么从四面八方而来,向红柳之心汇聚,有如百流归海。
战起,无声,无色,无相。他索性闭上眼,纯凭神魂感受。
沙谷的气息越来越躁动,片刻之后,似乎有异样气机来源于沙土之下,带着残忍暴虐之感。
这火气不如红柳之心化出的灵动纯粹、广大散漫,说得上是‘斑驳混杂’,却又厚重凝实得多,似乎还夹杂了土气在其中。
这股气机猛然爆发,冲击得陈让神魂动摇,差点栽倒,操持中的蔚淼更是闷哼了一声。
陈让连忙运转阴阳,但萧濯就在身边,他只能将阳丹气息展露出来,抵御这股侵袭。
耳边狂风呼啸,他睁开眼,只见萧濯袖袍烈烈,神情凝重。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狂风飞沙似乎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蝎子形状,虽然无眼,却给人一种睥睨之感。
妖血人族身体强悍,催动血脉之力变化的肢体比法宝尤甚。但对于这个东西,萧濯显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他连打几道真气,又化翼横切,却如微风过水,碎石投波,那东西激荡一下,又复归原样,竟是毫无作用。
见陈让看过来,皱眉说:“蔚王爷不能受到干扰,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似乎也没有核心所在,我恐怕是拦不住,不过看样子它还是在玩味。”
陈让摇头道:“它已经跟蔚王爷斗上了,这个显化的外形不过是震慑我们,我们威胁不到它,它自然就懒得跟我们交手。”
这就是形态优势,‘无’胜于‘有’。
器宗覆灭,道宗封禁,人族落幕,妖族先辈将人族传承的东西毁得七七八八,一些护城古阵法和传送阵算得上硕果仅存,但很多手段都失传了。
多少年来,妖血人族在丹气境还摆弄一下法宝兵器,到了化神境,那就都是靠自身。
一个化神修士还要依靠法宝兵器,那是被人看不起的。更何况当今的炼器手段炼制的法宝也经不起化神境修士一击两击。
即使有强悍的法宝,以妖血人族化神修士的控制能力,也发挥不出几成威力。
不过,破离、中容都对法宝兵器有欲得之心,可见无相境又是另外一番情况了。
或许进入无相境的关键就在神魂上,蔚淼和萧濯都觉得自己圆满了,但那是他们自己觉得而已。
强体魄而弱神魂,是绝大多数修士的现状,也是妖血人族的软肋。
所以血山十巫才会这么臭名昭著,人人喊打。
其实对付这类东西,巫咸他们手到擒来。
缚魂索就在身上,但总不能当着萧濯和蔚淼的面祭出去。
只好说:“我有一门秘法,但须得神魂出窍,或许可以定住它几个刹那,大督可有收···”
话没说完,只见周围一个个风沙巨蝎现形,其中一只最大的怕不是有百丈大小,浑身掺杂着点点红光。
转眼间,整个沙谷已经被这些风沙怪物淹没了。
陈让暗道一声大意,这东西居然还能听懂人话?
让他们瞠目的事情还在后头,这些散发的暴虐气息的东西并不攻击,却在那里不停的变幻,一会变成驼兽形状,转眼变成飞鸟形状,或又变成长蛇形状,千姿百态。
陈让暗道:可能这些东西主要在对付蔚淼那边,风沙攻击也威胁不到我们,才故意造出这喧天的声势来震慑。
虽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寻思着怎么才能帮到蔚淼。
如果有麾下成百上千化神修士在这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还得靠自己。
正思忖间,那些风沙巨怪突然一下全都消散了,化成接天连地的沙尘。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相视一眼,萧濯笑道:“蔚王爷道行高深。”
此时地面却震动起来,两人就像站在巨大的筛子上,黄沙喷涌,霎时可见距离不过一丈。
生此异变,两人复又绷起精神。陈让顾不得那么多了,催动阴符珠,激发护罩连同蔚淼一起护住。
萧濯见状,也往护罩中钻来,陈让自然是放他进来了。
“想不到你还有防护法宝,希望能派上用场。”
地动一开始就维持在一定的程度上,没有增强,也没有减弱,一直持续着。
也没有预料中的怪物破袭,只是几息之后,陈让才发觉,地面的震动似乎和空气的震动显得一体了。
而他们三人渐渐变成了这震动的焦点,连阴符珠护罩也跟着震动起来,这种震动侵入到护罩内部,开始影响他们。
不过这个程度的影响无甚大碍,萧濯沉声道:“看来是缺少正面对抗的手段。”
这状态一直维持了半个月之久,以萧濯陈让之能,也是耗得疲惫不堪,督军令牌中存放的元晶也一颗都不剩了。
然而周遭的火气跟之前没太大改观,反而糅杂了那种暴虐阴戾之感,只是此时还显得压抑沉静。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
蔚淼苍白憔悴,身形微微晃动,他轻哼一声,悬浮在身前的两件奇物缓缓落下。将红柳之心递给陈让,苦笑摇头说:“惭愧,我已经无力为继了,还好这红柳之心保住了,不过也已经灼伤了灵智。”
草木器物诞生灵智极难,所谓物老成精,老的是漫长的光阴。
此时的红柳之心滚烫,冒着丝丝白色烟汽,陈让暗中催动阴丹为其调理。
萧濯叹了口气,蔚淼调理数息,三人飞身而出,离开了沙谷。
往红柳而去,回望,那一片区域狂风不息,沙暴肆虐,不可视物。近些的赭色带状尖峰也显得影影绰绰,似虚似幻。
萧濯问道:“蔚王爷,这显化异象,跟我们斗的究竟是何物?”
蔚淼皱了皱眉,“这火气糅并在一定程度上融合了地煞之气、水木之风,竟然产生了一丝灵智,它势大无形,我却是无能为力。眼下只能等我恢复一二,用癸水之枝封禁红柳之心,隔绝它们之间的勾连,使它少些补益。只要远离此地,保住红柳之心是没什么问题的。实际上,我们此行将红柳之心带过来,反倒助了它。现在火州的境况恐怕更甚之前了。”
陈让脸黑,“这消除火气的办法是适得其反了。”
萧濯嘴角抽了抽,“事先也不知道会是如此情况。蔚王爷,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蔚淼默了默,“恐怕不能以五行生克之道对付它,这半月来,前六天我还轻松,第七天我就颇感吃力,然而第八天却又平稳相持了,直到今日,这才怪异,刚才我才果断放手。此火已经自成一体,这短时间打熬下来,它似乎捉摸到水火相济之道,借我等之力壮大。”
陈让点头道:“未料想红柳和辛金斗出个后天之灵,如今势大难遏,真正是成了气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