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生低下头，睨向赵礼。他见赵礼准备离开，抬头说：“领导，你要帮帮我啊。我这黏合剂，是从唐修景那弄的。”
赵礼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程雨生。
程雨生看了眼赵礼黑着的脸，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我见唐修景不在修复间，门没锁，就进去弄了点。”
赵礼盯着程雨生，看向他不停游移的目光，火大地说：“你放屁！唐修景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他做事那么谨慎，会离开修复间不锁门？他第一次面试时，我就知道他有锁门的习惯。”
“你究竟从哪弄的新型黏合剂？”赵礼冷哼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就是从唐修景那拿的。”程雨生的眼神缩了缩，仍然嘴硬地说。
“行。”赵礼指了指程雨生，走到门口，喊道：“唐修景，你过来一下。”
唐修景听到赵礼喊他，走进程雨生的修复间。
“修景，你看看程雨生用的新型黏合剂。”赵礼指着程雨生工作台上剩下的黏合剂。
唐修景看了赵礼和程雨生一眼，走到工作台前，拿起剩下的黏合剂，看了一眼，说：“这种，和我用的不一样。我用的比这种要慢些、保险些。”
程雨生听唐修景这样说，脸红了起来。
赵礼看了程雨生一眼，转头对唐修景说：“修景，你先回去忙吧。”
唐修景点头，又看了程雨生一眼，转身离开。
“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赵礼沉着脸，走到程雨生旁边。
程雨生支吾着，双手抱头蹲下了。他知道赵礼看重唐修景。只能拉着唐修景给自己垫背。
程雨生抬起头，冲着赵礼嚷嚷：“反正，你如果不帮我，我就和张馆长说，这种黏合剂是唐修景带进馆里，是他给我的。”
“你！”赵礼抬起拳头，很想狠狠地揍下去。
程雨生见赵礼的动作，把头抱紧了，大叫起来：“快来人呀，领导打人啦……”
赵礼放下拳头，咬着牙，对程雨生低声说：“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知道你擅自使用规定之外的材料，对文物造成了二次损伤，你肯定会受处分。你若是想这样，你就尽管嚷嚷。”
赵礼说完，看了眼来到修复间门口的几个人，挥了挥手，沉声道：“看什么看？都不用干活了，是吧？”
程雨生看了眼黑着脸的赵礼，又看了眼门口的人，扯出一个笑脸，说：“我没事。我和领导闹着玩呢。”
“程雨生，你还当你是小孩子呢？还玩狼来了的游戏？”陈昊笑着打趣了一句，转身离开。
其他修复师也笑着摇头，转身回自己的修复间。
“你还不想说实话，是吧？”赵礼点了点头，说：“好，你这么嘴硬，看最后谁能帮得了你。”
“我从网上查的，说是黏合速度特别快。就买来试用了。”程雨生低头，咕哝道。
“唉！”赵礼抬起手，在程雨生的胸前点了点，有点恨铁不面钢地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用新型材料，是要走流程的。你就这么随便买来用？”
“唐修景不也没走流程。新型黏合剂不也是他私自带来的？”程雨生不解地问。
赵礼摆了摆手，说：“唐修景用这种新型黏合剂，是经过张馆长和康馆长同意的。是他们叫他先试验的。可是，你……”赵礼甩了甩胳膊，叹了口气。
“领导，我现在怎么办啊？”程雨生听赵礼这样说，也开始着急起来。
原本，程雨生想着，既然唐修景可以用新型黏合剂，他也可以用。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东西都能查到。他就从网上找到了最快的黏合剂。他看了这种黏合剂的黏合速度，比唐修景用的那种还要快，就买来用了。
程雨生还想着，如果成功了，说不定是大功一件。搞不好，还能拿个奖什么的。可是，他急于求成，没有弄清楚这种黏合剂的具体配比和使用方法，就直接用在了古瓷鼎上。
现在，瓷鼎受到二次损伤，上面要是追究下来，程雨生肯定会受处分。
“你先干活。我去找康馆长商量一下。”赵礼看了程雨生一眼，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修复间。
“康馆长……”赵礼来到康德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康德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会客沙发，让赵礼坐下，说：“你来的正好。有好消息。张馆长已经签发了代用单，同意把新型黏合剂在修复组里推广使用。”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接着说：“他还说了，只要这次的元旦展出顺利，不但会兑现给你们的奖金。另外，还会给修复组的积极员工另外一份大奖。”
康德顿了下，抬手对赵礼点了点，说：“你回去通知一下所有修复师，开始使用新型黏合剂修复剩下的瓷器。还有，你拟份工作积极修复师的名单过来，我要报给张馆长。”
赵礼点头，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出现康德想看到的表情。
康德看了眼赵礼，收起脸上的笑容，不解地问：“怎么，这个消息不好么？你怎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赵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说：“出事故了。”
康德皱起眉头，沉声道：“唐修景修复的瓷器出了问题么？这个新型黏合剂不能推广使用？”
赵礼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到康德面前，为他点上。他自己点着后，用力吸了一口，说：“不是唐修景。是程雨生。”
“小程？”康德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他是从哪买的新型黏合剂，擅自修复了一只瓷鼎。他对这种黏合剂的黏合时间没把握好，对缝没对齐，就粘住了。”赵礼又吸了一口烟，说：“现在已经对这只瓷鼎造成了二次损伤。”
“这个程雨生，这么随意怎么行？一定要加重处分，以儆效尤。”康德的手指在茶几上重重地点了几下。
“就怕处分了程雨生，连累了唐修景啊。”赵礼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