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景看向张雅蝶,感觉她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他走向张雅蝶,轻声问:“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你担心我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张雅蝶抬头看向面前的唐修景,目光闪了闪,问:“如果我不是因为这个呢?就是想让你放弃,你会吗?”
唐修景看向张雅蝶,感觉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点头,说:“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听你的。”
“开什么玩笑?”赵礼听唐修景这样说,走上前去,拉住唐修景的胳膊,皱起眉头,问:“唐修景,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这事,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眼看着,你就可以成为博物馆的修复师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这么儿戏。”
唐修景看了赵礼一眼,咧开嘴,笑了笑,说:“赵组长,我一直想进入博物馆,成为修复师,把锔瓷手艺传承下去。”
“另一方面……”唐修景转头看向张雅蝶,认真地说:“是因为张雅蝶。”
张雅蝶惊讶地看向唐修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她抬手指向自己,问:“我?”
唐修景点头,说:“因为你第一次去我家,说你的论文需要我爸的指导。你说,锔瓷这门手艺,是受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需要有人把它传承下去。你还说,博物馆因为地震,受损严重的瓷器修复,需要锔瓷工匠。”
张雅蝶的眼眶湿润起来。唐修景拿出纸巾,递给她,接着说:“我那么努力学习锔瓷手艺,除了自己从小就很喜欢它。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想帮到你。”
唐修景见张雅蝶的眼泪流下来,皱起眉,从她手中拿过纸巾,抬手为她擦干,接着说:“我想帮你完成毕业论文,也想帮你关心的人或事,分担一些烦恼。”
“唐修景,大伯一直这么为难你,你心里就不怨他吗?”张雅蝶看向唐修景,问。
唐修景点头,说:“如果说一点不怨,那肯定是假话。”他对张雅蝶笑了笑,说:“不是有句歌词唱过吗?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越是经历了磨难,最后的成功才能让人感觉越珍贵。”
“可是,如果我让你现在放弃,你就不会成功了,不是吗?这样,你也愿意?”张雅蝶问。
唐修景的目光暗了暗,点头,说:“愿意。我说过,我一直相信你说的话。既然你现在让我放弃,肯定有你的理由。”
张雅蝶愣怔地看着唐修景。
唐修景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张雅蝶再傻,也能明白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
“唐修景,你觉得,大伯要求的孤品瓷片修复和出土瓷器修复同时展出,你能完成吗?”
唐修景思索了片刻,点头说:“我觉得,可以拼一次试试。”
赵礼看向张雅蝶,说:“雅蝶,你看,唐修景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一步,你真的能看他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虽然这次的任务有点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完成。这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啊,你现在让他放弃……”
唐修景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还可以重新再来。不在这里,去民间,我一样可以做锔瓷。”
“那能一样吗?”赵礼皱眉,有点恼火地看向唐修景,说:“如果民间的锔瓷那么好做,你父亲会转行?修景,你不要那么冲动。做事,是要考虑后果的。”
唐修景低下头,不说话。他知道,赵礼说的是事实。但是,他当初想进入博物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张雅蝶。
唐修景知道,一直以来,张雅蝶为了让自己能进入博物馆,做了很多事。现在,张馆长好不容易同意了,她却说让自己放弃,肯定有她的难言之隐。
张雅蝶的目光看向赵礼,又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唐修景,转过身,闭上眼睛,深深吸进一口气。好半天,她将胸腔的空气慢慢吐出。
张雅蝶转身看向赵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说:“哎呀,赵叔,我是开玩笑的,你不用那么紧张。”
“唐修景,你一定要加油哦。我刚才是因为大伯又在刁难你,怕你没有信心,才故意试探你的。”张雅蝶转头看向唐修景,说。
唐修景疑惑地看向张雅蝶,说:“张雅蝶,你真的只是试探我?”
“你不是说你一直相信我的么?怎么我这样说,你就不相信了?”张雅蝶噘起嘴说道。
唐修景静静地看着张雅蝶,心里总感觉她此时的表情很不对劲。只是,他那不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性格,让他问不出口,张雅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雅蝶……”赵礼跟着张雅蝶,到了博物馆院内的景观亭。
张雅蝶看了眼赵礼,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景观亭下人工湖里枯败的荷叶。
“说说看,遇到什么事了?”赵礼在张雅蝶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赵叔,如果你有女儿,你会让女儿和唐修景那样的男生相处吗?”张雅蝶问。
赵礼看向张雅蝶。此时的张雅蝶,让他感觉不出平时的朝气。整个人,给他一种很萎靡的感觉。
“你所说的相处……”赵礼想了想,问:“是处对象吗?”
张雅蝶的目光闪了闪,说:“不是。就是很好的,很谈得来的朋友。”她轻皱起眉头,想了想,接着说:“就像铁哥们,闺蜜一样,无话不谈,相互鼓励,没有秘密的那种朋友。”
赵礼点头,说:“唐修景是个值得相处的朋友。我如果有女儿,应该不会反对他们成为哥们和闺蜜。”
“你不会觉得,唐修景的父亲,是个锔瓷工匠,而他自己,没有拿得出手的文凭,也是个锔瓷工匠吗?”张雅蝶看了眼赵礼,把目光转向湖面,接着说:“你不觉得唐修景与你的家庭背景有差距吗?”
赵礼摊开手,道:“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他的手在石桌上点了点,说:“看重这些外在的条件,会让人错失一个真正值得相处的朋友。”
“唉。”张雅蝶叹了口气,喃喃地说:“为什么我的亲人,都不明白这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