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景听了张雅蝶的话，知道她说的情况在某些比赛中是存在的。如果这次的锔瓷大赛按照网上网友的投票来评判瓷器修复的好坏，很容易让一些喜欢沽名吊誉的人钻了空子。
如果有参赛者恶意刷票，其他参赛者的作品再好也到不了京都的权威评委那。这样的话，对那些走正常途径的参赛者来说，肯定不公平。
唐修景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远方的灯光，星星点点地映入他的眼中，感觉那么的近。他伸出手触在车窗上，想要去抓，那些灯光却又远的触碰不到。
“张雅蝶，我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唐修景轻声安抚着张雅蝶的情绪，也为自己打气：“不管这次的评比怎么评，我相信，落英缤纷盏一定可以入围。”
唐修景虽然这样安慰着张雅蝶，但是他的心里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他不知道他自认为很不错的作品，在那些网友的眼中，能不能被认同。
“也是。”张雅蝶轻笑的声音传过来：“你的创意那么好，网友们一定会喜欢的。”
“康馆长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个事的？”
“看康伯伯的样子，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还说这样最好不过了。等到结果出来了，你正好可以亲自去领奖。”张雅蝶的声音停了下，接着说：“唐修景，康伯伯对你很有信心的呢。”
刚才听到张雅蝶说比赛作品要放在网上让网友投票，又听了张雅蝶说到某些比赛会有刷票的行为存在时，唐修景的心底对得奖已不抱太大希望。现在，听张雅蝶说了康德的态度，心里有点感动。他没想到康德这样看重自己。
“就算是要造声势，干嘛非得弄个网络投票呢？”张雅蝶嘟囔道。
“可能这样做，关注的人会更多吧。”唐修景想了想，接着说：“现在有很多人，不看报纸和电视了。什么事都在电脑、手机上解决。主办方弄这个，可能是想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也是。”张雅蝶的声音传入唐修景的耳朵：“我现在就很少看电视和报纸。在电脑和手机上，什么都能看得到。”
唐修景换了只手拿手机，刚贴到耳朵上，就听到张雅蝶说：“只是……网络投票这种东西真的很不靠谱。有的时候，这种投票拼的不是作品的质量。它拼的是参赛者的人脉。”
“嗯。”唐修景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缺少的，就是人脉。
“认识的朋友多，发个消息，说几句话的功夫，可能就能拉到不少票。”张雅蝶的声音从手机听筒继续传了过来。
唐修景听着张雅蝶的话，心慢慢沉了下去。他没有人脉这个资源。
唐修景上学时，是同学们最看不起的锔瓷工匠的儿子。他没有同学可以帮他。在服装厂工作时，整天打交道的就那么几个同事。现在，他又离开了服装厂，就算当时有几个相处要好的哥们，按照他的性格，他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他们，拉着他们为自己投票。
“唐修景，你不要担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进入前五名。”
张雅蝶的声音让唐修景的脸上露出笑容。
“嗯。”唐修景轻声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挂断电话，唐修景感到更冷了。他看着外面的夜色，轻轻踱着步子，不停地搓着手。他的目光停留在手指的颜料上。那是他修复落英缤纷盏时留下的。
唐修景的目光呆呆地望着那些没来得及洗掉的颜料，好半天，他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增加这项网友投票的评比流程，他对他的作品还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唐修景走进病房的时候，唐守业正坐在病塌前打瞌睡。郑老的手正打着点滴。老人家闭着眼侧卧着，脸上很平静，没有痛苦的表情。
唐修景轻轻拿起一旁的衣服，为唐守业盖上。他又抬眼看了输液瓶，转身出了病房，到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请问26床的郑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唐修景问。
“没什么大事。脚踝骨裂。他已经住了几天了。今天会拍个片子，如果没什么事，回家休养就可以了。”医生查看了病历后，说。
“我爷爷骨头都裂了，不用多住几天么？”唐修景问。
“原本就没那么严重的。只是摔了一下，脚踝有一点点裂纹。就是不来医院，在家注意休息也能好的。是你父亲不放心，非得老爷子住院观察。”医生笑了起来，接着说：“你就放心吧。”
唐修景听医生这样说，原本紧张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他谢过医生，转身回到病房。
“修景，不是叫你不要急着回来的么？”刚刚打盹醒来的唐守业看到儿子回来，露出笑容。
“爷爷都住院了，我怎么能不回来呢？”唐修景搬了张凳子坐到唐守业对面，说：“爸，你先回家休息吧。我来照顾爷爷。”
唐守业摇头。他站了起来，问：“你还没吃东西吧？我下去买点。”
唐修景拉住父亲，指了指刚才带来的早餐，说：“我来的时候就吃过了。这些是给你和爷爷带的。”他把早餐在柜子上打开，递到父亲手中，说：“快趁热吃吧。”
唐守业坐到柜子边，边吃边问：“你那个比赛结果出来了么？”
唐修景听父亲问起比赛的结果，眼神暗了暗，摇头说：“我接到你的电话就赶回来了。听说，这次的比赛还要经过网友投票的环节。可能，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
唐守业愣了愣，咽下口中的粥，问：“网友投票是什么？”
“就是把比赛的作品拍成图片放网上，让所有人都来投票。得票高的，再由京都的权威评审团决定大奖得主。”唐修景解释道。
唐守业点了点头，又喝了口粥，皱眉道：“让那些网友投票？他们能懂锔瓷么？仅凭一张图片，能看出什么技术含量？又能看出什么门道来？无非就是弄个噱头，博眼球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