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贾去上班,我成了她的情绪垃圾桶,她每天都要到我这里倾倒一番。
老公终于按耐不住。“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成了知心姐姐了?这个小贾也是,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回来,祸害了自己,也祸害了别人!”
这几天,孩子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的事正闹心,我也跟着着急。再接到小贾的倾诉电话,就有点不耐烦。于是我好言好语地说:“小贾,不好意思,正在给孩子辅导作业,明天再聊,好不好?”
“哦哦哦,好的,好的。我过一会儿再打过来!”小贾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给孩子说题,没想到题目还没有说完,小贾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老公过来,看见是小贾的电话,一把抢过手机,直接给关了机。
我忙着给孩子说题,也没注意。
想不到的是,电话打不通的小贾,竟然直接杀到我家里来了。我丢下孩子,去接待她。
小贾问道:“宋姐,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哦,可能是没电了吧?怎么了,这么晚了,你有什么急事吗?”我问道。
小贾说:“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聊几句。”
“妈-妈-,这道题怎么写呀?!”孩子在房间里嚷嚷道。
“哎哟,小贾,对不起,今天晚上我没有时间,明天再说吧?”我起身将小贾送了出去。
回身去和孩子说题。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小贾的老公又来到了我家。
我已经上床休息了,老公还在电脑房,他开了门。小贾老公问道:“对不起,我家小贾还在你家吗?”
老公皱眉道:“她早就走了!”
“哦,好的,她出来找宋姐,到现在没有回家,我来看看。”小贾老公说道。
“你老婆还是别去上班了,上个班,还得配备个心理咨询师,我老婆整天给她疏导情绪!”老公直言不讳道。
小贾的老公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打扰打扰!”他转身离开。
老公关上门道:“摊上这么一个老婆,也真是倒霉!”
我在屋里问道:“怎么回事?”
老公回屋道:“小贾老公在找小贾。”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什么,小贾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我赶紧给小贾打电话,然而小贾的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不行,小贾是从我家里出去的,现在找不到了,我也得帮着找找!”我匆忙穿衣服。
老公走过来,一把抢过衣服道:“她疯,你也疯?你少多事!别让这个小贾搅得我家也不得安宁。”
我看老公真的生气了,也不好再生事,只得给小贾老公打了个电话,“哎,您好,找到小贾请给我发个微信!”
“哦,没事了,宋姐。小贾已经自己回家了。”小贾的老公说道。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放下电话,想了想,关上了手机。今天我有点疲惫,不想再被什么电话打扰了。
老公洗漱后回房说道:“这个小贾有那毛病,还能出去上班呀?还在影楼里给小孩子服务,要是犯了病,伤了孩子,那就不好了!”
“别瞎说!小贾现在处于康复期,病情一直很稳定。她只要按时服药,应该不会有事的。”我说道。
“唉,她这毛病咱们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吧?时间长了,她老板估计也能知道,到那时,小贾铁定得回家!”老公说道。
“能够回来,那是最好!她上这个班,我也被牵连得够呛,比我自己出去上班还累!”我感慨道。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天小贾在上班的时候,接待了一个大院里的顾客。那个顾客惊讶地看着小贾道:“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小贾乐呵呵地说:“哦,我在这儿上班呢!”
大院里的邻居狠狠地看了小贾几眼,拒绝了小贾对自己孩子的服务。
小贾也知趣地让开了。小贾离开,那人对老板道:“哎,你们这个影楼什么人都聘用呀?!”
老板道:“我们影楼聘用人员是经过严格审查的,不仅不能有传染病,还得有逗引孩子的经验。”
大院的这个邻居,偷偷附身在老板耳侧道:“哎,你们那个小贾有精神病,你们也敢用呀?”
“你说什么?!”老板惊讶地道。
于是大院的这个邻居就绘声绘色地说了小贾犯病时候的情景,“没出事就算了,这要是出点啥事,你赔得起吗?”
影楼老板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这个小贾工作十分认真负责,除了处事有点刻板外,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好。
没想到小贾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老板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立刻将小贾叫到了一边,“小贾,你工作非常努力,可是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影楼生意不太好,我用不了那么多人。所以,还请你先回去,以后若有机会,咱们再合作!喏,这是你这几天的工资。”
小贾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别人空闲的时候都是闲聊天,她都去找些事来做,就是为了好好表现,好留在影楼工作。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压力也很大,每天都在努力工作。本以为工作稳定了,没想到老板突然就让她回家。
她一口气咽不下去就抽抽了起来,不仅透不过来气,双手都痉挛了起来,老板见状,赶紧叫了辆车,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院。
偏偏坐诊的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新手医生,反复问了情况也不得要领,于是请来自己的老师主任医师重新问诊。
小贾一直透不过来气,现在又被反复要求重复病情,气得站了起来道:“我透不来气,双手痉挛!你们看不见吗?!”奇怪的是,她站起来大声嚷嚷了一下,突然情况就缓解了。
喘气也正常了,双手也不痉挛了。除了有点沮丧的感觉,其他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了。
老板见状道:“小贾,要是没事了,你就赶紧回家吧?”
小贾道:“老板,刚才你给我垫付了医药费,多少钱,我还你。”
老板道:“算了,算了。就是挂个号而已。”老板抽身离去。
小贾也起身回了家。经过宋姐家门的时候,她想进去说两句话,可是心情很差,不想讲话。于是小贾就低着头回了家。
回到家里,小贾看着熟悉的家突然悲从中来,她趴在床上大哭了起来。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屈辱。
本来她要出去工作,老公就不支持。是她自己坚持要上班,才找了这份工作。
当时她老公说:“看着吧,你这工作干不长!”
当时小贾还赌气道:“等着吧,我肯定能干长!”
也是为了赌这口气,小贾起早贪黑地干,没想到今天莫名其妙就被开了。
小贾想到老板给结算的工资,她拿出来数了数,一共才四百三十二块钱。老板当时算给她看了,可是小贾当时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没看清。
现在回到家里,她也冷静了下来,于是拿出纸笔算了算工资,似乎少了几块钱。
就为了这几块钱,她反复地算,反复地核查,一会儿想去找老板,一会儿又觉得为几块钱不值得。
就在她反复核查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耳边同事的议论。“哎,知道吗?小贾被开了!”
“为什么?”
“脑子不好呗?!”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
小贾抱住了头,她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可是不管她怎么捂住耳朵,这些声音都很清晰地送入了她的耳朵。
小贾彻底崩溃了,她大喊大叫着瘫倒在地上……
小贾在家里大声吵闹了一会儿,突然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冲出了家门……
小贾是被警察制服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拿着菜刀在街上疯跑,被路人报了警,警察及时赶到,这才没有发生什么恶性事件。
医生看到小贾并没有意外,接待小贾的恰巧是她上次犯病时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根据她以往留下的监护人信息,联系了她的老公。
她的老公听说后,立刻请假赶往了医院。
小贾此时已经分不清真假,看见老公也认不出来了。她呵斥道:“你走!你这个坏人!!!”
医生见小贾情绪激动,拉着她老公走出了病房。“必须住院治疗!”
她老公替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听了事情的原委,她的老公吓出了一身冷汗。毕竟她是手拿菜刀上的街,幸亏还没有伤人,否则就麻烦了!
医生和她老公了解了她犯病前的生活状况,想找出她犯病的诱因。得知在上班,医生皱眉道:“上次你妻子出院前,我们替她做了心理测试,结果表明她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存在很大问题。”
“她的情况并不适合上班。”医生说道。
“没有人让她去上班呀?她拼命要出去找班上,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她呀?”小贾的老公苦着脸道。
“她可以在家里做些手工活儿,这样人际关系简单,也让她有事可干。”医生建议道。
“唉,先治病吧!”小贾的老公垂头丧气道。
县城不大,发生点什么事,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县城。小贾犯病,拿着菜刀冲上街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区。
我自然也知道了。我立刻给小贾的老公打了电话,当时他还在医院处理小贾的住院事宜。“宋姐,我这边在忙,稍晚,我再跟您细说。”
得知小贾已经被送入医院,我稍稍放心。我放下电话,一边做事,一边等小贾老公的电话。
他没有食言,很快他就打来电话,说了小贾的情况。“宋姐,小贾犯病了。幸好还没有伤人。已经在精神病院住下了。”
“怎么会犯病的?”我问道。
“今天她早起上班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犯了病。现在她人糊里糊涂的,也问不出什么来。”
“住院了就好,相信会很快康复的。您看,我哪天可以去看看她?”我说道。
“哦,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还不能探视,等情况稳定了,我再告诉您!”小贾的老公说道。
“好的,你也不要太着急!”随便安慰了他几句,我就挂了电话。
晚上老公回来听人说了小贾的事,回来就说我:“你看看,多危险?!她是拿着菜刀上了街,她要是拿着菜刀冲到咱家来呢?以后你少和她来往。”
我心里也砰砰直跳,可是听见老公这样说,我还是有些反感。“不要这样。小贾这样的人最需要关爱!她今天是犯了病,是拿菜刀上了街,可是那么长时间警察没到,她不是也没伤人?说明她的心底还有些清明!”
“怎么说你都不听,总有一天你吃了大亏,你才知道我说的才是对的!”老公狠狠地说道。
我知道这种事,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交流,各自保留意见。
见他不说话了,我也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小贾住了院,我的电话终于安静了。自从我成为自由职业者以来,交往的人很有限,小贾是我这段时间交往最频繁的人。
她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现在突然没有了电话,我倒有些不适应。有那样一个人,十分的依赖你,什么心事都跟你说。将你视为最亲密的伙伴。你分享着她的快乐,也分担着她的烦恼。
不知不觉中,她就成了你生活的一部分。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我看见小贾的老公,问道:“哎,小贾现在好些了吗,能不能探视?”
小贾的老公道:“周末我开车去探视小贾,到时候,我叫上您一道!”
“哎,那是最好!不知道小贾现在可有什么忌口?”我问道。
小贾的老公愣了愣,说道:“我每次都是带些水果给她,没听说有忌口。”
“哦,好的,小贾喜欢吃水果,我也给她带一些。”我说道。
见到小贾的时候,小贾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迟钝,说话也不太利索。我惊讶地看了看她老公。
小贾的老公轻声解释道:“药物的副作用,现在用药量大,等病情稳定了,将药量降下来,就不会这样僵硬了。”
看到小贾这样的情况,我也没有多留,将带的水果交给护士,告诉小贾安心养病后,我就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的时候,心里很堵,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在外面等小贾的老公出来,晒了半天太阳,心里、身上才有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