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佑慢慢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是破旧发黄的墙壁,有多处墙皮破损掉落。这个位于大中华地区三军指挥部大楼下方的巨大空间,像迷宫一般复杂。从伪装过的暗门进来,就能看到这些暗道,错综复杂,到处是狭窄的隧道和回廊。这些秘密设施,即使是当初设计它的几个设计师,也没有看过它的全貌。在这些设施建设完毕后,谁又向里面放进了什么东西,由哪支部队驻扎到这里,都干了什么,更是无人知晓。
张天佑爬下暗门的梯子后,就一刻不敢怠慢。他时刻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他超强的记忆力甚至能记下每面墙墙皮掉落的情况。他紧跟着前面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她走路的时候显出很精干的样子,黑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哒哒响,步伐快速,白大褂随着她的步伐一上一下地起伏。
“张博士?”张天佑实在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因为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实在令人心生疑问。
“嗯?”张英华边走边回头看了一下,却丝毫没有放慢走路的速度。
“张博士,麻烦您停一下。”
张英华这才站住,问:“什么事?”
“我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张天佑问。
“我吗?我主修生理心理学,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张英华耸耸肩,不屑地说。
“可是你具体做什么呢?我是说,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会在这个地下设施里?”
“像我这样的人?”张英华皱皱眉。“我是什么样的人?”
“漂亮,精干,有品位,浑身上下充满神秘感,当然了,还有你的高学历。”张天佑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真的非常漂亮,精干,有品位。黑色T恤和白色束身长裤搭配,齐肩短发整齐地梳向耳后,耳朵上是一对小巧可爱的珍珠耳环,眼眶上一双柳叶细眉煞是好看,紧紧抿着的嘴唇却显出严肃干练的气质。
“你的上级是谁?”张华英看来并不打算回答问题。
“我吗?钱将军。”
“钱嘉雁将军?她叫你来的?”
“是,没错。”
“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这里是保密机构?”
“当然,但她只告诉我酒井美黛在这里,她没说......”
“那你更应该懂得,身为特勤人员不应该问东问西。”张英华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张天佑撇撇嘴。“抱歉。”他说。
“没什么好道歉的,”张英华说:“第一次到这里的人都像你似的一大堆问题,只是我觉得你身为专业人士,应该有些专业素养,不是吗?”张英华边说边大步向前走,她发现张天佑还站在原地没跟上来,催促他道:“你到底要不要见她?”
张天佑三步并作两步紧跟上去。
头顶的灯光变得越来越暗,走廊尽头的灯似乎快坏了,一闪一闪的。整个设施里都显得闷热,越向下走,气温升高的越快。张天佑解开领口的扣子,汗渍早就浸湿了他衬衫的领子。
“我们还有多久?”张天佑问。
“不远了,就在前面。”张英华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前面。
“要知道,这里原先是对地热进行研究的机构,后来才改成关押那些秘密的犯人。”在迷宫里绕圈十多分钟后,张英华说。
“哟,神秘博士也知道开口说话了。”张天佑打趣道。
“哦,得了。我这么说可是为你考虑,满足一下那百般折磨你的好奇心。”张英华说。“怎么,你不想听么?”
“呵,想听。”张天佑苦笑了一下。
“想听,也得待会儿。”张英华说。“这儿就是了。”她推开一扇黑色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门,背靠着门站在门口。“你自己进去吧,小心点儿。”她说。
门里面是一件设施齐全的单人牢房,设施齐全是指它包含马桶洗手池和淋浴设备。牢房没有栅栏,取而代之的是一堵上下都封死的玻璃墙。玻璃墙上开了个小门,用于把饭菜和换洗衣服递进去。整个房间,墙壁,地面,天花板,都是白色的,连照明的灯光都是白色的。从外面阴暗的走廊进来,眼睛会不自觉地流泪,也着实有些晃眼。
张天佑用手挡住白茫茫的灯光,过了几秒,眼睛才慢慢适应了周围的亮度。他看到酒井美黛坐在白色的单人床上,身上穿着红黄相间的囚服,正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怨恨的神情。她的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中间通过一根铁链把手铐和脚铐连在一起。
“这真的有必要吗?”张天佑看着那些锁链问。
张英华耸耸肩。“这是重犯的标配,上头安排的。”
张天佑慢慢走向酒井美黛,目光坚定。
“你们慢聊,我就在门外。”张英华说完就走出去了,顺手把铁门带上了。
酒井美黛就如此怨恨地看着张天佑,直到怨恨变成恼怒,恼怒升级为狂怒。
“碰!!”
美黛子倏地站起身来,双手和整个上身撞向玻璃。如果那里没有玻璃,这一下足以把张天佑掀翻在地。“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混蛋!”她使劲拍着玻璃,把它敲的咚咚响。“放我出去!!”
张天佑吓了一跳,但他面部只做出了微小的变化,就迅速调整好。他嘴角泛起一丝诡秘的微笑,就好像面前的不是训练有素,极具攻击性的特工,而是顽皮的孩子。
一阵狂乱过后,酒井美黛发现眼前的人不是那么好被唬住,于是只得坐回了床上。“你,我认得你......你是张先生。”过了半响,美黛子说。
张天佑抱着双臂,斜靠在玻璃墙上,眼里充满蔑视。他见美黛子冷静下来了,才继续说:“是的,我们见过,但这不重要。”
美黛子看着他,目光呆滞。“不,你不明白。这很重要,你曾经执行的任务,在米国......当时只有我们两个在,记得么?”她双手合十,放在嘴上,看向地面,好像在回忆在米国发生的种种旧事。
张天佑当然记得,但是他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他不想让酒井美黛掌握话语权。“酒井美黛!”他口气严厉地说,比那些审判杀人犯的法官语气缓和不了多少:“我来这儿可不是和你闲聊的!”
美黛子闭上了嘴巴。
“美黛子,”张天佑继续说道:“你想要自由吗?”
美黛子没说话。
“你难道不想从这里出去吗?”张天佑又问道。
美黛子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不可能再出去了,在岛国,我们可没你们的特工那么怂。如果我们被抓到,就像我现在这样,政府往往会自动放弃我们,我们也只有自杀一条路可走。”
“这可真搞笑,因为你还没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自杀?美黛子,最好不要骗我,因为我每次都能发现破绽。”张天佑说。
“我没骗你。”美黛子冷静地说。
“那你最好解释一下你还在这儿活生生的坐着的原因?”张天佑用尖利地眼神盯着她。
“我之所以活生生地坐在这儿,是因为我觉得有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和你的政府,因为我相信这对整个人类的存亡都很重要。”美黛子鼓起勇气大声说。
“哦?那是什么,说来听听。”张天佑来了兴趣。
“我有理由相信,岛国政府,也就是你们口中的JP特区政府,有联系到美洲区的能力。”美黛子说。
“你在撒谎。”张天佑盯着酒井美黛的眼睛,然而她说的是那样坚定,完全不像在撒谎。
“是真的。”美黛子说。“刚才我提到在米国执行任务,你知道你看到的那个秘密实验室是干什么的吗?”
“哼,当然知道,美黛子。我们掌握了大量米国秘密试验的资料,只是那些资料是绝密的,不能告诉你,除非你一早知道。”张天佑说。
“嗯,我知道的。那里是最新型号的量子计算机。你还记得当时情景吗?”
“你把它的内核偷走了不是吗?”张天佑问。忽然间,他焕然大悟,说道:“美黛子,难道你偷的是一对儿中的一个?”
美黛子点点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还坐在这儿了吧。量子对儿就像亲兄妹一般,一个总和另一个互补,即使到达银河的尽头。可惜你们不能放我出去,不然我就能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