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一品楼之所以天天打架,便是因为天盛女帝曾立过一道圣旨。
一品楼,广收天下英雄贼寇,不羁行论。
按一品楼掌柜的话说,曾经楼里只要一打架他就紧张的要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牵涉其中缺胳膊少腿。
只是如今的一品楼若是有一天不打架,他就像便秘一样憋的难受。
众人愣愣的等着重庆开口,他却看也不看那些脸上花花绿绿的汉子,只长腿一迈便进了一品楼。
靠门的食客被那气势吓到了,纷纷后退。不知谁又踩到了凳子,一个踉跄脑袋磕到了桌角。
重庆面不改色的拔出方才脱手的长枪,沉声问林烟问道:“陛下呢?”
林烟耸耸肩:“你还敢来抓陛下,你不怕她再塞几个妖妖调调的侍妾给你?”
重庆不言,四下扫视一眼后看向红桌前一个正翘着脚数着银子的身影。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方才那个开设赌局的瘦猴。
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她双手灵巧的揭开脸上的面具,一张如桃若李的脸带着笑意:“你怎么知道朕跑了?”
重庆单膝跪地:“陛下,今日是三年一次的选秀,六尚局已经下了死令,您不能不去。”
众人恍如隔世的看着这一君一臣,有人抠了抠头。一定是自己今天起床的方式的方式不对。
不过不管是对或不对,礼数不能失。
短暂的懵逼后众人一起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流哀坐在桌子上摆摆手:“平身。”
她展颜一笑,眉眼弯起一个弧度:“林爱卿。”
“诶,臣在。”
林烟踱步到她身边,笑容不改分毫。
“你倒是关心你家小庆庆,转身就把朕卖了。”
林烟摇摇扇子:“这么能这么说呢,小庆庆也是为了您好。”
流哀笑得愈发灿烂:“也是,毕竟宫里那么多美人还等着朕。重爱卿,送朕回宫吧。”
“是。”重庆道。
这分明已经神仙打架了,众人只能再跪:“恭送吾皇。”
流哀矫健的翻身上马,突然回头,笑得和冬天里的毛太阳一样,看的林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下月朕会亲自替林烟爱卿择妻,诸位家中有闺女的都有机会。”
那修长的身影骑着马,和一路护卫浩浩荡荡的走。
红街前头的四角楼梨花窗里的姑娘们听到了一品楼传来的消息,都开窗探头。
姑娘们并不是很在意皇帝如何,可林烟和重庆可是传闻中天盛朝堂最俊俏的两个公子哥啊。
待长队走到楼下回城时,高楼红袖招摇成一片红云彩霞。
林烟摇摇扇:“姑娘们好!”
楼上的姑娘们也娇娇俏俏的笑起来,挨个的回一声:“公子好!”
那些个声音都清脆的听的人心里痒痒,有大胆的姑娘择了窗边的杜鹃,也有的拆了床角垂下的金莲。素手一抛,落在流哀和林烟的怀里。
“朕就喜欢这些鲜活的美人儿,宫里的那些金丝雀有什么意思。”
流哀看着这一场花雨,仰着笑:“谢谢姑娘们!”
话落又是一阵娇俏的笑声落了满城,连胯下的马都兴奋了几分。
只有重庆的马走的又平又稳,战马的性子随主人。每当有花落到重庆身上前都会被他用内力震开,多少次流哀都和林烟私下聊过。说重庆不是喜欢男人就是那方面有问题。
饶是他冷成这副模样,仍是有大批大批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视死如归般死命往上扑。
有的是矫情的就喜欢这种狂拽邪魅的男人。可更多的是喜欢重庆这张皮。
重庆身为一个武将,却偏偏生了一张细皮嫩肉的脸。
传闻他第一次领兵的时候,军营里新来的将士把他当成了帐里的清倌儿,语言折辱了好一番。
后来那将士被他打的半年下不了床,可重庆帐里养了个祸国殃民的男宠的流言就闹得满城风雨。
彼时流哀刚刚登基,和林烟一起躲在松竹馆里寻欢作乐的时候骤然听到这话。笑得林烟一口琼花酿卡在喉咙里,差点归西。
后来林烟常常拿这事调侃重庆,虽然每次都被打的奄奄一息,可他屡教不改。
重庆及冠那日,他甚至请了长安最好的嫁娶喜队在重府前头放鞭炮,唢呐声里一抬花轿啪嗒一声扔在大门前。
众人挑开花轿,里头竟然坐着几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细声细气的对着重庆喊:“将军。”
听说那日重庆气的一口血吐了满袖。一柄长枪杀上奉震殿,势必要手刃林烟。可到了最后,不过是三个人躺在御膳房的楼顶上对酒当歌。
满月当空,酒香四溢,笑声在满宫梨花香里传的很远。
半晌,长街上有太监掐着嗓子喊着,那声音响彻云霄:“好了!”
喝的半醉的重庆闻声抬头,寒潭一般的一双眼里骤然炸开万千赤红之花。
满城的烟火姹紫嫣红的盖过了月色,万家灯火里无数百姓出门观望。他们惊叹着,又雀跃着。
流哀听着那烟花的声音混着狂欢的歌声,笑了起来:“阿重,阿烟。这就是我们要守护的国家。这就是我们要保住的盛世太平。”
目光交汇时三个人都笑了,流哀拍拍重庆的肩膀:“等重阳秋收大典,朕就把最优秀的姑娘许给你。”
重庆勾起唇角,眼睛很亮:“臣已经心有所属。”
这话一出口就冷场,流哀的笑容僵的诡异。她本不过随口一说,朝堂上下谁不知道重庆是个公母都不分的冷淡性子,一心只扑在练兵打仗上。
心……心爱之人?
“不知是……是哪家的将……不,不是。哪家的姑娘啊?”
轰鸣声里重庆似乎说了什么,恰巧烟火炸开,她和林烟都没听清楚,可惜后来不论流哀怎么问,都撬不开重庆的嘴了。
因为重庆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所以流哀并不关心他怎么就动了心。
她只是好奇,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姑娘长得像兵器。
清晨时重庆赤身裸体的醒了酒,酒劲上来本就后头痛欲裂,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身边躺了个男人。
怒吼一声后重庆拿着林烟刚送他的生辰礼物,那柄沉香银枪打断了林烟的腿。而林烟,也成了第一个坐着轮椅上朝的天盛文官。
流哀回过神来,看着在花雨里片叶不沾的重庆道:“怎么今日定要朕去选秀?”
重庆面不改色:“宋尚局说了,陛下不去吗,明日长安日报就会写《女帝和两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流哀打个寒战:“这女人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