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手中的镜框放下,然后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不如你好看。”
她立即羞红了脸,他总是这样莫名让她心动不已。
他说的是真心话,她这样乖巧认真的女生,小的时候一定也是很好看的吧!怎么没有早一点认识她呢!
两人玩了一会儿,去跟叶爷爷告辞,爷爷正在书房里练书法。
爷爷练得是颜体,笔法阳刚,苍劲有力,季岚小的时候也习过一段时间的书法,近年来为了排解情绪,偶尔也会拿出来修身养性。
看爷爷写完,她不禁由衷夸赞:“爷爷,您写得真好,习得了颜家笔法的精髓,浑厚刚健。”
“丫头,听你这意思,你懂这个。”
“懂倒也谈不上,不瞒爷爷说,我也修过几年的颜体,所以只能说略知一二。”
“是吗?女娃儿练颜体倒也不多见,来来来,写几个让爷爷瞧瞧。”
“那我可不敢当,这不是在爷爷面前献丑吗?”季岚连忙推辞道。
“互相切磋,互相切磋。”
爷爷起身让开位子,示意她过去坐下。
叶锦年扶她过去,安抚她:“你随便写几个就行,不用当真。”
季岚拿过毛笔,工工整整地照着帖子写了几个字,“在爷爷面前班门弄斧了。”
叶爷爷拿过她写的字端详了几遍,“丫头,写得不错,有那么几分意思了。”
“谢谢爷爷谬赞。”
叶爷爷对她的喜欢更甚,现在的年轻人,肯静下心来摹字的应该不多,这女娃儿写得确实有几分样子,平时肯定没少下功夫,叶锦年那小子眼光不错。
两人跟叶爷爷告辞,爷爷嘱咐他们以后常回来玩,季岚的心情不错,这是不是说明爷爷已经接纳了她。
坐在车上,她总忍不住嘴角上扬,面带微笑。
叶锦年握住她一只手,明知故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收敛笑意,端正坐好,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事。”
他知道她脸皮薄,不再逼迫她。
行了一段路,他开口问她:“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的家人?”
问出这句话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起了变化,晴空万里的天空中飘来了几丝乌云。
良久,她淡淡开口,“以后吧!”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
何珊回家后,躲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没有出门,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十年以前,她问他:“
你可不可以看看别人。“
结果,他告诉她,他已经看不到别人了。
天知道,那时的她,是怎样痛彻心扉,在那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仅仅一句话,就可以见血封喉,置人于死地。
他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和自尊,在那之后,她很久没出现在他的面前,不是因为憎恨,而是因为自卑。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么多年,她的伤口好不容易结痂愈合,等她终于有勇气重新站在他面前时,结果这次,他说什么,他说他要结婚了。
想到这儿,何珊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直接给她判了死刑,连点念想都没留给她。
晚上接到张昊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叫嚣着:“何大美女,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机。怎么样?今晚出来聚聚吧!“
何珊现在哪有那个心情,可张昊向来爱热闹,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收拾了一下,还是出了门,想着出去也好,总好过现在这样顾影自怜。
张昊毕业后,在一家律所做律师,听说干得不错,风生水起,颇有一副城市精英的样子。
两人约在一家酒吧见面,何珊去的时候,张昊已经到了,见到她,站起来:“我们何大美女还是这么光芒四射!”
“少贫几句吧!”
张昊哈哈笑着,招呼她坐下。
“叶锦年那小子最近也在春城,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想着让他一起出来玩玩。”
听到这个名字,何珊好似是被蜜蜂蜇了一下,没想到出来了,还是躲不开他。
“他应该是在忙。”
“你见过他吗?这次伤得不轻。”张昊帮她倒了一杯鸡尾酒,顺道问她。
“见过一次。”
何珊明显不愿意多谈。
张昊没看出她的心思,自顾自地说:“这次算那小子命大,你说这小子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张昊是真心地为他担心。
何珊啜了一口酒,“人各有志。”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她明白,这是他从小的梦想,他骨子里流淌的就是军人的血液,滚烫炽热,热血沸腾,他生来就是属于军营的。
何珊又呷了一口酒,张昊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他扬了扬手机,“说曹操曹操到。”
何珊的身体不由得绷紧了。
“喂,叶锦年,你小子忙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
不知叶锦年在那边说了什么,张昊嘻嘻笑着:“我和何珊在一起呢!你要不要出来一起玩玩?”
想必叶锦年是拒绝了他,他接着央求道:“出来吧,咱们也好久没聚了,难得你在春城。”
“什么?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喝喜酒,喝谁的喜酒……”
还没等他说完,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
他拿着手机,望着何珊,“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他说改天请我们喝喜酒。”
何珊的一颗心随着他的话起起落落,到此时,完全坠入了冰窖。
她把面前的酒杯端起来,然后一饮而尽,尤觉得不过瘾,干脆拿过酒瓶自斟自饮起来。
张昊忙去夺她手中的酒瓶:“姑奶奶,你慢点喝。”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酒量张昊一清二楚,这样不用多久,非得喝醉不可。
何珊却固执地没有松手,“还给我,我没事。”
“不行,你会喝醉的。”
“不用你管,我就要喝。”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张昊松了手,好男不跟女斗,由她去吧!喝醉了,大不了他背她回去。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何珊又打开了一瓶,这次她帮张昊也斟满,“张昊,我们是不是朋友?”
“当然。”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陪我一起喝,喝醉为止。”
她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望着他,双颊已然染上了红晕,面若桃花,张昊忽然觉得没法拒绝她了,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张昊给叶锦年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给季岚做饭,所以没听到电话响。
后来吃过饭后,他又给他拨了回去,挂了电话,季岚问他:“你为什么不去?”
季岚知道他和张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孩,不会去想着怎么把他绑在身边,他应该有自己的天地。
彼时,两人正挤在季岚家那个小小的沙发里,叶锦年伸出胳膊把她揽到怀里,握着她的手揉捏着,她的手柔若无骨,像她的人。
“我想多陪陪你。”
“季岚,我有话要对你说。”他坐正了身子,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季岚被他正经的样子吓了一跳,也正襟危坐,“好,你说。”
“季岚,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军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如果你跟我在一起,那就意味着我们以后只能是聚少离多。也许生活中一些重要的时刻,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而你遇到的各种困难,也只能你自己解决;你高兴时,不能与我分享;而当你伤心时,我也无法安慰你;一些平常夫妻的琐碎小事,对我们来说,也是非常奢侈的。这条路,并不好走,你确定要跟我走下去吗?”他郑重其事地问她。
她一双玲珑美眸望着他,良久,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拥住了他。
而他更加有力地回抱住了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趴在她耳边低语,“所以,现在我想多陪陪你。”
他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想跟她多待一分,哪怕是多待一秒钟,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其实决定跟季岚结婚的那一刻起,他也曾想过,要不要脱下这身军装,陪在她身边,思前想后,他都无法说服自己,那是他的信仰,是他从小的梦想,如果让他告别军营,那么他就是一个灵魂不健全的人,一个灵魂不健全的人应该也无法去好好爱她。
只能委屈她了,他会想办法补偿她的,在他能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呵护她、温暖她。
何珊最终还是喝醉了,喝醉后的她,不像平常那么高傲,而是耷拉着脑袋,不停地絮絮叨叨,好似是受了千般委屈的猫咪,不停地叫着。
张昊喝得也差不多了,但何珊在他耳边不停地聒噪着,他不想理她也不成。
“张……张昊,他……他没有……没有骗你,他……他真的……真的要结婚了。呜呜呜,你……你知道……你知道吗?他……他要……他要结婚了。”
“谁,谁要结婚了?”张昊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问她。
“叶……叶锦年那个……那个混蛋,他……他要结婚了。”
“你没搞错吧?”
“没……没搞错,他……他亲口……亲口对我……对我说的。”
“他要跟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