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医问药了那么多年,身体都养好了,也没能再有一儿半女。
后来我花了十几块钱才在王瞎子口中得知,我这些年来之所以怀不了身孕都是因为身边有个克星,只要没了你,我一准能再得麟儿。
可惜了当年心软没下得了手,再想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盼愤愤然地说到这里,忽然又轻笑了一声。
“谁知这时忽然就有了旱灾,家中的粮食眼看着越来越少。
每顿每人的口粮也开始定量,这可不就是天赐的良机吗?
我小心翼翼的避着人,一点点拿走你的口粮。
看着你一天比一天虚弱,到最后走路都有些发飘了。
眼见着就要成功了,你竟忽然不听话了,你怎么能脱离我的掌控呢?
差一点就要心愿达成,却功亏一篑,这感觉你能懂吗?
你当时若乖乖赴死,我现在可能还会感激你一些。
白高兴了一场,让我怎么能不比从前更加厌恶你?”
张盼满脸厌恶的看着面前绝美的容颜,真想这张脸永远消失。
“在你眼中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就连呼吸也是错的。
为了让你满意,我活成了你手中的提线木偶,却依旧是错的。
所以我最大的错,只因不是你想要的孩子,所以就不该活着。”
秦悦慢慢的平复了情绪,抬眸看着面前这个肆意伤害原主的母亲,问出了心底持久难消的执念。
“是啊!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能好好的活着?
你的命是我给的,我想要你就应该乖乖的还回来。
这是你欠的债,你翅膀硬了就不想还了。你、”
张盼激动地站起了身,满脸怨毒的冲着秦悦歇斯底里的大喊。
这时一道人影忽然冲了过来,啪的一巴掌将张盼打得跌坐在了地上,眼前直冒金星。
好一会儿才眼神清明的抬眼看向来人,见是满脸寒霜的婆婆后,浑身都开始发起抖来,声音发颤的喊了一声。“娘?”
不明白婆婆此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那些话又听去了多少?
“老二,她做的一切你都知道吗?”秦奶奶不愿再看张盼,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冲上去咬死她。
她好恨啊!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被这般磋磨。她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娘、我、发现了,但没想过要阻止。
为什么要拦着?这些丫头全都只会惹你伤心,死了干净。”
秦义原本清俊温和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满眼憎恶的看了秦悦一眼。
“啪啪”秦奶奶用尽浑身的力气给了秦义两巴掌。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是你亲生的孩子,你怎能如此狠毒?”
秦奶奶满是伤痛的泪眼,看的秦义慌了神。
“娘、您别伤心,妹妹已经被奶奶扔的远远的了。
再把这丫头也弄走,就再也没人能惹您伤心了。
您别哭,我和大哥会一直陪着您的,要那些丫头有什么用?
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只会惹您徒增伤怀。
哪有儿子好,可以一直陪在您身边哪也不去。
您为什么就看不到儿子的好呢?一心只想着那些个丫头片子。看看这些年来您过得什么日子。
还因为这事和爹离了心,伤了夫妻之情,更是让爹走时都郁结于心。这样的丫头为什么不能让她们全消失,这样就没人再能伤您分毫了。”
秦义神色癫狂,声音柔和的轻声诉说,整个人显得诡异无比。
在场的人都神色惊异的看着他,没想到长相清俊文雅,性情温和,为人随和宽厚的人会有这样的真面目。
秦奶奶更是怔愣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忽然眼前一黑身形不稳仰面倒了下去。
身旁的李桂枝立即伸手接住,几步远的秦忠秦信也快步奔了过来。
“娘”
“奶奶”
“秦奶奶”
一阵兵荒马乱后,秦奶奶被安顿在了楼下客厅的躺椅里,很快就醒了过来。
原本要送她回房休息,被坚定的拒绝了。
此时客厅里坐满了人,不少都是秦家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
“说吧,别瞒着了,把那些事都说给他们听。”秦奶奶神情悲伤的看了二儿子一眼。对着秦大爷爷和村长他们说道。
“这个说来话长啊!但二嫂既然要求了,咱们只能长话短说。”
村长秦怀德看了看大哥,见他轻轻点头后才轻叹了口气。
“这话要从三十五年前说起,那时的世道混乱啊!军阀混战,盗匪横行。
秦家村的人一致决定,多屯些东西就把进村的路封了,在这乱世中村里人轻易就不要再出去了。
那一次出山车队中去了许多人,我们这一辈三兄弟也都去了。
二嫂是二哥在一处山脚下救来的,那时她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几不可闻。
幸好咱们车队里有医术高明的人。就这样也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人救回来。
二嫂因为头部受了重伤,醒来后就记忆全失了。
身上也没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据说只有一块兰花玉坠。
那时因世道太乱,我们也无法在外待的太久,只稍微打听了几天后就匆匆回村了。
据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有一个地方的好几家大户人家被盗匪灭了门,我们猜测二嫂应该就是那家的人。”
说的这里,村长的眼前有些恍惚,她年轻时长得真是太美了。
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为过,村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看上了,没想到最后会花落二哥家。
坐在最外围一桌的老猎户听到这里手中的杯子不小心跌落,茶水洒了一身,他却像毫无知觉似的,仍旧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章程几人听见动静转脸看了他一眼,又全神贯注地听起了村长的述说,生怕漏掉一个字。
“二嫂因一人无依无靠,也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嫁给了二哥。
婚后两人很快育有二子,可把二叔二婶他们高兴坏了。
因二哥是早产儿,身体较弱,都恐怕会有碍子嗣,没想到二嫂的福气竟这般好。
不久后更是又有了秦家好几代都不曾有过的女孩儿。
为此村里还摆了好几天流水席,二叔作为村里学问最好的人,亲自为孩子起了名,无人不夸二嫂是有福气的人。”
话到此处,村长口中的话顿了好一会儿,绕了几圈终于咬牙说了出来。
“二婶嫁给二叔后好几年不育,好不容易有了二哥还是早产。
小时候更是险些夭折,二叔这一脉已是几代单传。
到二哥这里却险些断了传承,二婶儿一直非常愧疚。
早年因着二哥身体的缘故,经常到处求医问药,求神拜佛。
二哥有了两儿一女后,二婶高兴的到处还愿。”
村长秦怀德说到这里,眼眶都有些红了,不忍的别开了眼,不敢去看泣不成声的二嫂。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语气沉重地述说着。
“二婶还愿的时候一次偶然下遇见了个算命的,这人说二婶一看就是个子孙满堂的福相。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家中有个克星挡了路。
本来可以有三五个孙子的,有了这克星之后恐怕再难有孙儿。
二婶一听这话急了,连忙询问该如何破解。
那算命的说将这克星远远送走即可。
二婶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村后瞒着家里人就将小孙女送走了,送去了哪里二婶一开始不肯说。
后来二叔亲自逼问,才让她说出了那地方。只是终究迟了。
我们全村出动了不少人,又拖了好些关系也没能找到人。
二叔因这事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二婶儿整日以泪洗面,不久后也随着二叔去了。二哥二嫂也因此夫妻失和。
二嫂更是因这刺激想起了一些家中被灭门的记忆。
因此更是情绪失常了好一阵子,两个月后又一次因情绪失控昏倒时被查出了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为了腹中的孩子,这个家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后来的事情,你们俩都大了,该知道的也都清楚了,我就不再多说了。”
话到此处,村长秦怀德抹了把脸,看了看大哥和几位村里的长辈。
这几人都连连点头,证明村长此话属实。
这时所有人都将视线看向了秦义夫妻。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误以为是你妹妹害了这个家,明明她才是受害人。
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生死不知?
悦悦更是无辜,若只因她是个女孩儿就有错。
那生了她爹的我有没有错,最错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我当初就不应该活着,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
也不会生出你这样的逆子。”
秦奶奶声色俱厉地说完这些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坐也坐不住,无力的倒在躺椅上,眼角的泪水就没干过,仿佛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尽。
“噗通、噗通”一连好几声的膝盖触地声响起。
秦家三个儿子都跪在了老娘面前红了眼眶。
“娘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您别怪自个儿要打要骂都随您。”秦义满脸愧疚双眼发红的看着老娘。
秦家几个孙子也都纷纷跪了下来,满眼无措的看着是悲痛欲绝的奶奶。
“悦悦,是奶奶对不起你,所有错的源头都在我。
却让你受这般的折磨,时至今日才发现。
你不该死,你没有错,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是奶奶,因为你与那孩子长得太像才一时没忍住对你宠爱太过。
却没能好好护着你,让人对你起了嫉恨之心,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更是奶奶没有发现自己生了个那般狠心绝情的儿子。
让你险些性命不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秦奶奶满眼愧疚悔恨的看着秦悦,不知该如何弥补这个孙女。
一直垂眸坐在不远处的秦悦,此时缓缓起身,举步来到她身旁。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双眸平静如水的看着秦奶奶。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曾说过,我生而知之,无论奶奶把我当成谁,可您从小到大对我的好,都是真真切切的。
遭遇的这些事,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奶奶不必如此伤怀。
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不能选择的命运,不是我们。
若是可以选择,我不愿意有这样的父母,他们也不愿意有我这样的孩子。
若是可以选择,我愿自己从未存在过。
若是可以选择,奶奶肯定也不愿自己有这些遭遇。
所以我不怨恨任何人,反倒因这些事让我想明白了很多道理。
今后的修炼之路都会受益良多,奶奶也不要再怨好不好,怨恨是很累人的。
奶奶是我从有记忆以来,仅有不多的光明,我希望奶奶活的很好。”
秦悦抬手握住了秦奶奶的手,细如发丝的灵力在对方身体里运转,秦奶奶几息后苍白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气息也平稳了。
“好孩子,奶奶听你的,不怨!”秦奶奶心疼中又夹杂着欣慰的眼眸里映着秦悦清丽的脸。
“奶奶我们快点搬家吧,我想住漂亮宽敞的新房子了。”
“好,搬,咱们现在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