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雅吓呆了,她顺势瘫坐在地上,新缝的衣服也撕了一条口,手掌心摩擦着地渗透着血流到地上,养的太好便是如此坏处,磕到一处地方都能比常人感受更深刻。
李芳雅忍着疼,比起手掌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疼痛。她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像今天这般。
郭金枝嘴中还在骂着难听的话,可是李芳雅一句也听不下去了,她看着眼前狠戾的母亲,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似乎一提起苏辞一提起有关于她的一切,母亲都会如此狂躁不安,更甚,母亲根本不信自己,她不信别人除了自己。
李芳雅强迫自己镇定,她扶着柱子颤抖的站了起来,衣服早已经撕裂了一个大洞,
丫鬟都被打发出去,此时更是没人来扶她,她保持姿态,所学的礼仪已经深到了骨子里,连摔倒都不允许她有一丝不优雅的地方。
她抖着手拍了拍了弄乱的裙摆,将那撕裂的裙摆捏在手心里,掩饰那个破洞。
她心意外的凉,她冷了声,再也没有了那一丝的热情,不哭不闹,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尊贵的行礼,漠视着她口中的粗鄙之语。
“母亲既然不舒服,我就先下去了。”
郭金枝看着女儿冷漠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你个死丫头!宫中礼仪教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就这么和你娘说话是不是?!”
狂乱的神经顿时间更觉得不舒服,听到李芳雅要离开时,炸的厉害。
她更是觉得气的面色赤红,她一把拽住了李芳雅的胳膊,力气之大惊人。
“给我站住!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这逆女!”
李芳雅还未曾注意,一把就被拉扯个踉跄,连连数腿多步,一头的簪花被拉扯的东倒西歪,此时的李芳雅才与郭金枝像个母女,这般头饰才如出一辙。
”啊——”
李芳雅那曾被这样待过,只觉得被拉扯间,胳膊都要被卸掉,痛觉在她神经上疯狂跳动,才没忍住痛呼出声。
守在门外的丫鬟早就听到了异常的声音,心中怕的不行,神经崩的紧紧,只怕出意外。
只是得了吩咐不敢贸然进去,果不其然,现在听到小姐的惨叫声她那还顾得上命令,立刻破门而入。
“小姐!”丫鬟看到这番景色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冲到李芳雅旁边,想将李芳雅从郭金枝手下夺出,奈何郭金枝力气之大连丫鬟都夺不出来。
“哪来的畜牲!给我滚出去!”郭金枝看着突然冒出的丫鬟不满极了,眼神越发狠戾,只要将眼前两人生吞活剥一般!这是李府!那是这等畜牲可以想进就进的地方!
“夫人!你快放开小姐!”丫鬟吓得冷汗直出,这简直就是要杀人的眼神,她一把护住小姐,话音刚落。
“啪”
一声清晰的巴掌声打在了丫鬟的脸上,那一掌下去,硬生生的将丫鬟打翻在地,主仆两人瞬间扑倒在地。
李芳雅垫在底下,被丫鬟压了个正照,此刻的她狼狈极了,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丫鬟虽然被打,但是第一时间却是抱住自家小姐,查看伤势。
“夫人!您为何要推小姐?她可是您心心念念的女儿啊!”丫鬟却是护主,这一嗓子,喊醒了仿佛在梦中的郭金枝。
她缓缓的放了手,怔愣了片刻,又破口大骂了起来,“就是如此我就是要教训她!她算什么女儿!根本不听我的话,你给我听着!李芳雅!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就得听我的!不然你什么都不是!”
李芳雅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自己也不算什么了,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在母亲心中算什么,她挣扎起来。
这一闹,屋外的婆子丫鬟都冲了进来,连忙拉住了郭金枝。
“你们干什么?你个两个反了不成?”郭金枝一番挣扎,又将几个婆子头发扯散,疼得她们只叫唤,再也不顾主仆之分,粗暴的将郭金枝拉到内室关了起来。
虽然郭金枝此刻吓人的紧,可是,谁叫在李府李芳雅才是最宝贝得那个主,当家的放在手心里宠着的人,要是让他知道李芳雅受了伤,她们这些下人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所以还不如得罪这位本就无关轻重的主母。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畜牲!都反了天了!我要告诉老爷!将你们都赶到庄子上卖了!”
李芳雅握着肩膀,只觉手臂淤青,逆着人群,慢吞吞的出了门,却被一个婆子拦住劝导:
“大姑娘,您今天别计较,赶紧去换身衣服,我刚刚找人去找府医了,您等等就好。”婆子又犹豫半天,才下定决心才说。
“小的多嘴一句,您见谅,您也别怪夫人,夫人这是病,她这些年都这样,是最近情况越发严重了。”
婆子指指脑袋,难为的不敢说出那些话,只是她说的也还够直白,叫李芳雅一下子明白过来。
“母亲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情况?”
“大概是…”婆子微微皱皱眉头,嘴中嘀咕着日子,又掰起手指开始计算,最后给了李芳雅一个心惊的答案。
“哦!记起来了!是苏姨娘离府那年!那天我正在扫院子,就听到屋中,夫人突然就开始发起了脾气,砸了一堆东西,我当时只是扫地的仆人,也不敢多听,就走了。”
李芳雅顿时就觉连路也走不顺畅了,苏辞!又是苏辞!我们母子到底欠了什么债!要被如此对待!
旁边丫鬟瞧这心疼,以为是李芳雅受了刚刚的刺激!
“姑娘!您年年回来也都是如此,满身伤回去,要我说,那女人根本没把你当女儿,只是出气筒!”
嬷嬷自然是宫中的礼仪嬷嬷,李芳雅每年不止要学礼仪,诗词,写作,音韵也是句句不敢落下,宫中人盯她盯着紧,宫外的姑娘也盯她的紧,她那能出错?
“七七,掌嘴!出了宫,你就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李芳雅冷着声,“若你再不改,记也不记不清,你就最好不要待在我身边了!”
七七默然,她停在原地,手松了扶着的手,也不顾刚刚被打的脸还在火辣辣的疼,然后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抽去,“啪”一声脆响。
待第十声脆响结束时,李芳雅才喊了停。
七七性子也冷了下来,她以前是怨的,跟了小姐在宫中许久,也明白了过来。
一句错,便是如蝴蝶传花一般散开,小姐曾经因为一句话,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丢掉了命,若是她有下次,死的可能就是小姐。
“对不起小姐,没有下次了。”
李芳雅漠然,她端庄的站了起来,她的教养,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雅。
这对主仆以诡异的方式继续前进着,一个从容不破,一个脸肿红。
“母亲有事瞒着我,你要替我查查。”
“苏辞那边,从今天起,派人去盯着,有什么响动,及时告诉我。”
“是,小姐。”
“大人,大夫人打了大姑娘一巴掌,还…还推了她,大姑娘受伤不轻。”
“带她看府医没?”李瑞顿了顿手中的笔,又继续完成手中的画,一张没有容貌的女子,坐在秋千上,他表情却还是未变,依旧高深莫测。
“看了,府医擦了药,说了没什么大碍,也不会留疤。”
“嗯”
暗卫欲言又止,见大人一句不问大夫人,觉得话未说完,但也很快不敢离开,又抱拳道:
“下人们私自关住了大夫人,怕她伤着了大姑娘,这会已经关了半天了,大夫人一直吵着见您……依大人看,要不要将她放出来?”
“放出来干什么?”李瑞眼皮也不抬,语气尽是不耐,“让她自己反省反省,做错了什么,随便殴打长女,跟泼妇有什么区别?”
“是,那属下告退。”暗卫立马抱拳离开,不敢多待。
“等等,之前查的那事如何了?”
“这…这………”暗卫顿时支支吾吾不敢说了起来。
李瑞看了看他的样子,也顿时猜到了七八分,府中只有一人做事,他忌惮着。
那就是李府的大姑娘,那位天女,李府最宠之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个名字都能让你吓成这样?没用。”
暗卫见眼前大人毫无生气的样子,果然是最爱的女儿,做了错事也不责骂。
“是她,那就对了。”李瑞说了一句让暗卫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停下手中的笔,将画挂在了一旁的墙壁上,画中人优雅的姿态,手中扑蝶的动作,与景色融为一体,让看了的人都忍不住想象这是一位怎样的美人,遗憾的是,却是没有脸。
“大人的画工越来越精湛了!”暗卫发自肺腑的夸赞道,他痴迷的看着那副画,却不小心泛了大忌!
他收到了一束冷冽的眼光,那眼神像刀子,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他顿时反应过来!心知犯了大错!冷汗只出!他顿时吓软在地,房间传出一阵骚味!
不,他感觉自己已经在受刀刑!全身都刺痛了起来!
“你!该死!”只听这三个字,传入他的耳朵,暗卫已经感觉身在地狱了一般。
他眼神呆滞,瞬间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个暗卫拖了下去,消失在原地。
“谁也不能窥视你…”李瑞嫌恶的看了那暗卫待过的地方,又转而呢喃的看着那副画,“你要明白……你是我的……”
“永远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