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完颜宗骨忽然被人几个小人围着,挥手打开之后,变得空空如也。“这是幻术。”觇姬捏了一个纸人,跑过来招呼着众人:“皇甫金云已经溜了,我看的到,却没有射中。”说着拧了拧右臂的弓弩。
“那你指一下啊?”逢敖赶紧埋怨道,他是空负身法,在这白雾中迷成了瞎子。
“指?你看得见我?”觇姬白了他一眼,将他噎住。
“唉,真是混账!”那完颜宗骨气愤的骂了一句,但是也无可奈何,几人随着声音围了过来,商议如何是好。“这么大的雾怎么才能散掉?”
“我方才已经求来了风,只是估计还要吹上一会。”萨满翁拄着法杖指着天上剧烈翻腾的云雾。
“怎么不求点大风,一下子吹去它。”完颜宗骨被这雾缠的闹心,此时还不停的挥手扇来扇去。
“没有开坛,临时求风,只能这等风力。还望将军多等一会。”萨满翁解释道。
“唉,本以为此次可以将其一网打尽,可惜我借来三万精兵,居然还是任他逃了去。”完颜宗骨不由仰天长叹,大有功败垂成之感。
“将军也无需动怒,那魔殛的威力我等也见识了。挥手之间取千百人性命,即便是三万精兵,怕也逃不了便宜。”王参事忽然插了一句:“这一场仗,其实已经将中原武林消耗大半,同时也足以证明,这群乌合之众不是我们金国精兵的对手,若下次我们做好准备,若想剿灭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魔物与金棺不知所踪,想必江湖人自己也会应接不暇吧。”
“嗯,”完颜宗骨叹了叹气,敌人已遁,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担心这次没有功绩:“唉,下次,怕是下次就很难调动这么多兵马了。”
众人也即刻明白完颜宗骨所担心的事情,他虽然贵为皇亲,也是文武双全,雄才大略,可是年纪太轻,毫无功绩,想比与同宗兄弟完颜宗翰、完颜宗干、完颜宗弼,甚至完颜宗磐,他都显得无足轻重,丝毫受不到任何重视。也亏的这几年这群堂兄们过世不少,这才有了他一点露脸的机会,但是却颇不受金熙宗待见,仅仅只安排他来打理这江湖野事。此次向完颜宗弼借兵,也受了不少哂笑。如今没有功绩,怕是颜面难存。众人想到这里也都不由低头不语。倒还是觇姬眼尖心细,看到了雾里朦朦胧胧的渡我和尚,此刻打破沉默道:“这和尚怎么办?”
完颜宗骨这才想起来这事,赶紧顺着觇姬的引路,来到渡我的面前,朝他简单做了个佛礼,和蔼道:“高僧神通广大,自然是我们的座上宾,我看高僧身负重伤,不如去我金廷疗养一番如何?”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渡我低喧一声佛号:“施主甲胄之人,金戈铁马,杀人无数,实在罪过,施主可愿随我去蔽庙静修一番。”
完颜宗骨闻言有些惊愕,颇有不悦:“我身为甲胄之家也是无可奈何,还望大师海涵,比起那静修之事,这养伤难道不是更加迫在眉睫?”
“施主所言差异,”渡我轻捻佛珠:“贫僧之伤,无非一人性命,而将军之念,关乎万人生死。伤口愈合,数以日月,而心念之变,快如光电。与势与速,都是施主迫在眉睫。”
完颜宗骨听得一震,没料到这和尚居然这等说辞,虽然不悦,但是奈于渡我的神威,并不发作,眼神一动,笑答道:“大师此言差矣,完颜实在是有诸事缠身,不便耽搁,若是大师能在完颜身边常做提醒,那救下的尤其是千人万人?”
渡我一听,便轻轻睁开眉眼:“此番不过虎口夺食,一次二次,永无休止,倒不如施主放下屠刀,一念苍生?”
“那大师岂非要拔了这虎牙?那老虎又怎么还是老虎?”完颜宗骨子不喜欢这套说辞,不由反唇相讥。
渡我仍是面色和善:“如实知一切有为法,虚伪诳诈,假住须臾,诳惑凡人。施主又何必迷恋这等梦幻泡影,反失本性?”
“呵,梦幻泡影倒是不错,不过人生本就如梦,功名是一生,荒唐也是一生,不过百十载。若不能青史留名,那才是真的是虚伪诳诈,愧为丈夫!”完颜宗骨自由心怀大志,此番虽是失败,却更是激发了他好胜的心态,哪里听得进这佛家讲法。
渡我复道:“功名利禄不过镜花水月,俱是身外之物,劳行案牍,伤神损报,百年之后俱成云烟,反而种下业果,来世成灾...”
“你这和尚到底会不会说话!我家将军那是建功立业的一方霸主,必能修的无量功德,来世也当是金枝玉叶。你少在这里那你们佛家那套说辞蛊惑人心!小心今天先送你去见佛祖。”萨满翁一听到此,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言打断了渡我的话。
这番话自然讨得完颜宗骨欢心,反而嘲笑道:“若按照大师这等说话,我这也是前几世修来的福气了,今世不好好大干一场,如何能对得起前几世修来的福报?”
众人不由连连称是。
渡我低头长叹:“既然修的福报,还望施主广结善缘,这两国交战生灵涂炭,无论宋金,都是恶缘。还请施主莫生事端。”
完颜宗骨听得啰嗦,对这中原人士也实在无望,不耐烦道:“开疆扩土,自古帝王之事,尔等山野鄙人,又怎会明白?”
“顺应民心,振兴广业,昌大道,修大德,恩众生,泽四海,岂非才是帝王德行?”渡我声音空灵,落字如尘。
完颜宗骨被说得词穷,不得已甩出一句:“我自生在帝王之家,用的了你教?本将还有诸事缠身,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肯不肯跟随本将?”
“所有孽源于做来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渡我仍然合掌轻诵,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惹着完颜宗骨心生怒意。不由板着脸道:“大师是在责备本将?”
“善哉善哉,”渡我低头喧道:“因缘有度,业果有终。施主三思啊!”
“这和尚冥顽不灵,而功力远胜蓝偈,如果真的不能重用,还劝将军斩草除根。”萨满翁似乎早就看渡我有点不顺眼,他们各负宗教,有见地也是正常。
完颜宗骨听了也微微直起身子,略略扭头问道:“王参事,你觉得呢?”
王参事闻言,挑眉略微思索了一下:“同意。其一,大师身负玄能,似能克制那魔物,如今这金棺与那魔物俱是消逝,若是杀了大师,魔物复出,这中原武林怕是不战自溃。其二,弄丢了我们的金棺盖,又不肯招降,篮偈看起来又不是这大师的对手,留起来也无异于放虎归山。日后冲突,自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