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山的雾,轻柔游动,如同被某个神仙打翻的香炉,将一壶香烟倒进了这沟沟壑壑,为羽山腾起飘动的白纱,在月色下轻歌曼舞。
今晚的夜色特别的明亮,星月如炬,月光白亮亮的将东海耀的闪烁,粼粼波光就像天上的另一条银河。静谧的夜空里唯有一来二去的阵阵涛声,不断地推搡着羽山的山脚。像是在提醒他今夜的不寻常。
“怎么这么多书籍,一个关于这魔殛的记载也没有?”东方长恨忽然狠狠的道了一句,生气的将手中的书摔在地上!把地上其他几本传记也打落散去,周围白雾中轻微的涌现出几道杂色气息,他也有所感应,终于站起身来。
易正在思索如何先搭救昏迷的游虎,但是自己身上功力涣散加上重伤再加上连日劳顿,可谓是半点力气也无,纵使极力挣扎,也不能松动这绳索分毫。这事牵连到游虎,让他极度怀疑自己的决定,更是懊悔自己的疏忽。此刻想不出方法施救他,又被东方长恨那诡异的氛围逼满腔急火,一时间那是悔恨交加。
“怎么样?易公子可考虑好了?”但见东方长恨从鼎火旁背了副弓箭,攥了本书背着手,神态轩昂,大步走了过来,抬头对着绑在高高的石牙上的易问道。
“我考不考虑好,又与他何干?”易怒视着东方长恨朝游虎偏了一下头。
“易公子淡薄名利,等闲生死,东方实在没有把柄,只能试试这位游虎兄弟了。”东方长恨朝易抱歉的拱拱手,言辞仍显风度,似乎并不是什么不齿之举。
“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我确实不知那魔殛到底扔到了多远,出手的那一刻我旧伤复发,看不清了。”易看了看游虎,朝东方长恨实话实说;
“那可否有劳易公子带我们去找到魔殛?”东方长恨再次要求。并且看了看游虎:“无论是否能找到我都保证这位游虎兄弟的安全。”
易默默的沉思了良久,扭头极其愧疚的看看游虎,又衡量了一下魔殛给自己带来的伤害,猛地抬头:“放了他,我随你们走!”
“不是我不相信易公子,只是我放了他,实在没有什么筹码再能要挟到您了。”东方长恨仍是很抱歉的鞠了一躬,轻柔的说道。
“你们永远都不信我!”易忽然被这句话刺痛,咬着牙道:“我说过多少次,这魔殛碰不得,碰不得,你们为何非要以身犯险!!!这可是人间浩劫?你们不怕灭顶之灾吗?你们不怕满门横死吗?”易越说越激动,又想到了陆沉海角龙沉崖的谶言,恨不得挣断绳索,将脑子里那梦中的画面拽出来给他们看。
“那易公子又为何要碰这魔殛呢?”阵沿外的水婵娟听到易近乎大吼的声音扬声质问,她虽与易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并无交流,但是念及这易救过水娇龙,此情此景也颇是不忍,便想问个清楚。
“自然是替你们代过!”经历了这么的磨难反而不受人的理解,本来还想深藏功与名的他,再也不想去隐藏什么:“如今宋金粉合,归还豫陕,可是宋廷却迟迟未遣官衙上任,只有江湖民间帮派自行组织,重兴百业,眼看形势大好,我又何忍这魔物出世,祸乱天下?”
水婵娟闻言一怔,这番话让她吃惊不少,她也从未想过是这么一个心怀众生又可有可无的理由,让他自己受千夫所指,众矢之的。
“易公子倒是说的大义凛然!那为何不帮助我等去封印魔殛,反而私下匿藏,多生隐患?”另一边的北堂雷霆威声质问。
“我说了,藏起来最好。”易再次强调:“这魔殛你们封不住,只会害了你们!你们不要去在找它了。”
“易兄弟,此言差矣。”东方长恨仍是温温和和的说:“易小兄弟甘心为江湖之难不顾生死,那我等江湖人又岂能为自己的安危坐以待毙?”
“可是你们封不了它....”易蹙着眉极力的辩解,却被北堂雷霆厉声打断:“易公子!你这是在看不起我们的人间四象吗!”
“我...”易正在激动处一下子被打住。
“若真是如此,易公子可也太托大了!”东方长恨抬眼看着易,眼神里隐然已怒。
“我带它,从不敢动,而你们现在要封印它,事必有恙,想想泥寒山,你们何曾讨得半点便宜?”易忽然想到了一些缘由。
“易公子!”东方长恨忽然神色愤然的打断他:“我等肩负重任,即使讨不了好,也要为苍生搏命,怎么易公子如何一再言语讥讽?”
易闻言一怔,怎么一向通晓世故的东方长恨怎么也有不讲理的时候:“我...”
东方长扬声打断:“你是一点也相信我们人间四象吗?”
此言一出,四下里皆传来一片唏嘘:“原来他连人间四象也看不起。”
“他也太狂妄了!”
“就凭他那点微末道行都能负殛而行,四象怎么可能镇不住那殛?”
四下的言语如刺,根根扎进易的耳蜗,如同铁网般将他的意识牢牢裹住。易闻言怔怔的傻住,低声喃道:“是你们不相信我,是你们不相信我。”
“相信你?!”东方长恨厉声质问:“弃那魔殛于不顾,他日为后人酿成大患?相信你?二流功夫可以携魔而遁?而我人间四象不能合力降魔?相信你?谁知道你不是已经被魔物乱心?贪恋魔功,准备招魔附体?”
“就是!”周围人物皆是相应,似乎早就看他不顺。
易被这连番逼问堵的哑口无言,剧烈的束缚感再次如带着刺的铁丝网将他牢牢裹住。
易再也没有说话,头用力的低着,头发散落,看不清表情。良久,良久。
直到众人放眼望去,看到易的肩膀开始不住地抽动。
“哭,哭了?”众人一时语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易声音哽咽的道;
“你都看到什么了?”东方长恨威严逼问。
“我看到,你封印不了他,我看到,他杀人如麻,我看到,金戈铁马,到处厮杀,我....”易泣极而哽咽,说不出话来。
“金戈铁马?”东方长恨疑惑道:“哪里来的金戈铁马?”
“对啊。这里是江湖,难不成他当成沙场了?”众人小声议论,毕显胜颇显无奈道:“这人谎话连篇,我看啊又是胡诌出来的吧?”
众人想到易之前撒的谎,此刻不由的纷纷认同。
却见易忽然抬头,婆娑的泪眼中透着一股坚定之色:“会来的!”
闻言东方长恨眼中忽起一股犹豫之色,随即一闪而过,几乎逼问的语气问道:“那请问杀人如麻的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