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阳摇摇晃晃刺的人睁不开眼睛,照的山峰明晃晃,照的海水亮晶晶,照的树林绿丛丛。可是山的影子里,水的角落里,树的枝杈里,太阳能不能照的到呢?
两个时辰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太阳照不到的只能交给月亮了。
天终于暗了,易恍惚间看到一轮巨大的明月,明的耀眼,就如同立在了山顶上一样,旁边有个黑黑的影子,持着一把长剑靠在月亮上,看不清面容。只显映出瘦长的身姿低着头,俯视着山下熙熙攘攘的众生。
人们来了就不走了,躺在地上化成了森森白骨,一波接一波,一层叠一层,一直从山下堆到山上,堆到他的脚下,像是一条白骨梯子。
他便动了,长剑撑地,站直了身子,桀骜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右手持着剑,左手举起月亮抗在肩上,沿着白骨一阶一阶的往下走。山风哽咽,岩石惊悚,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人艰难的走,跟着他的是一条血色的溪流。一直走到易的面前,忽然拔出利剑指在易的眉心,一字一句阴冷的说道:“这,就是你要走的路。”说完,左手突然举起月亮,猛然朝易砸去。
易但觉眼前一白,眼前的景色忽然一亮。月亮还是天空的月亮,山还是原来的山。
“杀!”脚下忽然一阵众吼!千万只火把轰的一甩!露出千万支弓箭!
易大惊,想动这才发现自己被死死的捆在石头上。
“杀!”下面众人再吼,千万支火把再甩,千万支弓箭拉得满弦!
易不由大惊:“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为我等报仇!”下面众人齐吼!
“你等?”易不懂,不由喊道:“我们何怨何仇?”
“杀身之仇!”众人齐吼!千万火把一扬。顺着弓箭指向小易。
小易急忙喊道:“尔等生龙活虎,我如何杀去?”
众人火把一按,亮在脸前,但见千万张骷髅面容,齐刷刷看向小易,怒吼道:“杀人魔头!杀我阳身!阴身来报!”
小易惊的头皮一炸,冷汗顿生。
“杀!”但听一声怒吼,万千箭雨迎面飞来。噌的将他钉在了山壁上,而他的身后更是一片哀嚎!易扭头看去,却见身后金戈铁马,迎箭而上。横冲直撞,见人便杀。顷刻间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一人金盔亮甲,指着尸堆对小易说:“易兄弟,这些人都算你的功绩!”
易大骇道:“不要!”可是那人似乎听不到似的,还是冲着他笑。
“那怎么够?”小易的身边忽然飘过来一个浑身黑气腾腾的身影,声音阴冷刺骨,闻之生寒。
“啊?不够?可是已经杀完了?”那金甲人指着尸堆道。
“那就连你们一起杀吧!”那黑影阴气森森的冷道,双臂猛然张开。
那金甲人一怔,四下里忽然一静,原本杀声震天,锣鼓嘈杂的场面瞬间定住。所有人衣甲脱落,化为白骨,散落在地。
黑影子低着头桀桀怪笑,慢慢转身,对着易道:“现在都死了,就该你了!”说着一抬头,猛地朝自己抓来。
而易却看得分明,那阴气森森的黑影正是他自己!
“啊!”易大叫一声猛然惊醒!
“梦,梦,还好是梦。”易惊魂未定的喃喃自语,他慌张的看着四周,发现自己真的被绑在一块石柱上!
易极力的挣扎,却不得动弹,往下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大的圆形石台,被人用红色的朱砂圈着,上面画着八卦阵,八卦阵八个方位上分别放着一尊石像,石像前又放着的枝,镜,鼓,锤,翅,凿,旗,水等不同的八个小型道具,全都画满了红色符文,用一道紫符贴着。里面又画着不同奇怪的符箓,这石台并不平整,更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的表层,连绵起伏,起落交错。只是中间磨得平整,刻着一个青红两色阴阳鱼,中间放着一个九足大鼎,里面烈火熊熊。而东方长恨正坐在这火鼎前面,借着火光看书,模样甚是认真。
易见此不由心下大惊,这架势?难不成真的要杀自己拿来祭天?这台子四周站了些生的熟的面孔,形态各异都似乎是江湖奇人。此时见易醒来不由的朝这边看来。易按下情绪,环顾左右,忽然见游虎也被绑在距离自己半丈距离外的另一个尖柱上不由大惊:“大虎,大虎,你快醒醒。”易喊来不应,不由回头喝道:“你们抓我便是,何必抓他,他与这事有何干系?”
东方长恨恍如未觉,翻了一页书,继续看去。通红的火焰映在他那张俊俏的脸庞上,莫名显得有些妖艳。眉宇间却同时透露出一股邪魅的狂态。
易皱着眉头,仔细的审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处山洞,洞口极像一张兽嘴,周围尖石碎岩,如同兽嘴里的利牙。而自己和游虎就被高高的绑在这巨大的两颗獠牙上。
洞里黑漆漆的不辨源头,隐隐有一股腥风游荡。而这四周仿佛辨识度却是极低,在这偌大的阵法之外,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罩着,左右不见山路,抬头不见星月。
映着鼎火,隐约流窜着几道紫红色的光芒。雾气里似乎人影攒动,又似乎静悄悄的难以捉摸人数。四象家里的人似乎都不见了晚辈,剑堂堂主也隐约不齐。不知是不是在雾中隐着,又或者是在阵外候着。
易尝试运劲,可是自己的腹内仍是空空如也,就连之前那提起来的生疼的内力都没有半点。挣扎了两下,身上更是浑身伤口剧痛,软弱无力。心中更是慌乱,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向被江湖人称道的人间四象和云中剑堂真的会拿自己开刀,而且还要连累游虎。
易的心中一片愕然,想不到自己一身武艺,学富五车,还没等到建功立业,就先栽倒了这么一个阴沟里,说什么也是不甘心。此时不由得感到一阵迷惘和害怕,有了退缩的念头。可是回想刚才的梦兆,那血流成河,白骨累累的惨状,心头又是极为不忍。此刻两种念头交互糅杂,是他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浓雾越起越白,四下里茫茫一片,不知是不是这鼎火焰的缘故,这圆阵之内却仍然清晰可辨。易抬头看天,雾气飘飘渺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去何处,易仿佛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前途,漂浮迷茫,虚幻无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