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吃饱喝足,这才想起厢房的易,走来开门一看,想不到那易公子此刻居然泪流满面的靠着窗边,喉结不停的呜咽。二人皆是一惊,赶紧悄悄闭门,退去了一边,游虎茫然的道:“先生,小易怎么突然哭了?”
“莫不是?”书生认真的思索道:“我们吃饭没叫他?”。
“怎么可能?小易本来就不吃饭的。”游虎干脆的怼了一句。
“不吃饭?”书生听得一怔,刚想细问。却听“哐”的一声。却是易一把将房门推开,摇摇晃晃的走到船房外,扶着船沿。仰头咕咚咚的喝了好几大口酒。可能是江风太凉,也可能是美酒太烈,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上去清醒了很多。此时千里行舟术已完成,这船正在一处江海衔接处摇摇晃晃的飘着,四下里远山暮色,点点星光,上下倒影,相映生辉。
“这是哪里?”易忽然问道,声音却极是嘶哑。
游虎赶紧想接话,可是他也不知道这船走到了哪里,张了张嘴,又只能看向书生。
“这是云梯关,响水境内。”书生扫了一眼四周回道。
“云梯关?淮水入海口吧。”易低声回道。
“不错,我们是由徐州接泗河游来,也算是东海的范围了。”书生回道:“不过古来关口多繁杂,易小兄弟要是想得清净,还要向北走一段。”
“不必了,”小易朝书生鞠了深深的一礼,哑着声音道:“多谢先生援手。”
见状书生不由有些奇怪,淡然的眼中忽闪着惊讶。眼看着易踉踉跄跄的走过抓着游虎,回头对书生道:“就此别过。”
便身形忽的一跃,携着游虎,如同一把星光轻飘飘的踏水而去。
“好轻功啊!”书生不由感叹道,这两岸阔阔,少说也有二里,这小易居然携着个这么精壮的人飞也去了。看来此人之前应确实有伤才不能完全施展,想到这里,书生又不由的深吸一口气,本来还在想他要是真的死在了徐州,倒是件麻烦事,如今他居然身中剧毒,又被埋在地下六天却没有死。倒是帮了自己的一个大忙,可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没有把他真正的带到羽山。若是在这里终止,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可惜在这千里行舟术是顺着江势布下的,到了入海口就势尽术消了。唉,还得自己另想办法。
江风清,海风腥,两水相连,阔阔平平。易右手提着游虎,双足踏水疾奔,真气充盈,轻如飞燕,舞烟袍星光淡淡,不过几个蜻蜓点水,便已然上岸。
“唉,小易,你太着急了。”游虎还没上岸就急道。
“怎么了大虎?”小易不解。
“那书生有一篇经文,非常神妙,我刚从他那里讨来,可惜他还没有给我呢就被你带走了。”游虎刚刚站稳就颇是遗憾道。
“你不是对武学并不感兴趣吗?”易突然有些好奇。
“本来是这样,但是上次你不知怎么了,情绪十分不安宁,我见那先生口诵经文,你就慢慢平静了,我想要是能取过来。或许以后你再有做噩梦的时候帮你念念也好啊。”
“不必了。”易摇头轻道,神情颇为难过。
“小易,你怎么了。”游虎刚想在上前追问。却被小易抬手止住,嘘声道:“先走!”
“啊?”游虎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被易提着往北方奔去,这是回头一看才知道,书生的船正从南边慢慢的靠了上来。“你不喜欢这位先生吗?”游虎忽然问。易提气施展轻功,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点石踏草,一直奔三十余里,方才停歇。
“小易,你...”游虎欲言又止,看着易一路奔来速度极快,此时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随后道:“我只是不想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游虎一问,随即惊喜道:“你是说封存魔殛?”
“已是东海了,而且,我也已经支持不住了。”易咽了咽桑子,眼神里尽是慌乱。
“你的伤又复发了?”游虎关切道。
易摇摇头道:“并没有,反而我的内力居然尽数恢复了。”
“这是好事啊!难怪你可以带我过江,而且这一路比我带你速度的还要快!你的武功一定很好吧!”游虎闻言倒是很开心的说道。
“可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做了一个这么长的梦。”小易一想起来梦里的景象,不由的一阵头疼,眩晕恶心。眉头一下子扭在了一起。若不是最后忽然闪出一道金光,怕是自己要永远沉睡在那个黑暗的梦境里了。
“你又做了噩梦???”游虎这才明白易此时的反常的表现,是有可能是被吓着了。
易抬手摇摇,神情萧索。
“真可惜,那先生...”游虎顿首一叹,却又被易抬手打断。
随即闭眼平静了一下,脚下一跃,飞到了那处海边悬崖之上。遥看了看天上的星月,一道若隐若无的黑丝拦在这灿灿星河上。心中略略思索,不由咬了咬牙,取下背后的肩带,想拉开肩带,思索了一下,却又不敢动。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一转,魔殛如同短棍一般贴身舞了起来,弓马错步,一直从落脚处舞到高崖的边缘,随即腰身一定,丁步一立,右手猛地一挥,魔殛便借着挥舞的旋转的力道,噌一下飞了出去,如同飞箭离弦,消失在茫茫的海空之间。
“啊!”这魔殛刚一脱手,易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带着刺的劲风一下子冲破了全身刚刚愈合的伤口,带着自己所有的力气和精元,都随着这魔殛一起抽离了自己的体内,之前那浑身的的伤口更是带出一阵尖锐的刺痛充斥着所有的神经!不由的嘶哑的叫了出来,然而这一声,瞬间让自己觉得五识一空,脑中空白。身子一晃,一下子栽进了海里。
“小易!”刚跟上来的游虎不由的吓了一跳,猛地飞奔过来纵身跳了下去。
天上那道隐隐约约的黑丝忽然如同黑烟一般将这灿灿银河拦腰冲断。
“啊?吞星占河!”东方长恨一下子惊住了,“啪,”的一下将手中的酒杯拍在了石桌上。
“东方先生?你这是?”石桌的另一边一位灵巧女子惊异的道。
“怎么这么快?”东方长恨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女子更奇怪了:“什么事让东方先生这等惊慌?”
“巧公子,你看。”东方长恨一指天上银河间的那团黑气,道:“那团黑气,便是魔障北向南,直没银河,这是邪气反噬正统的大恶兆啊。怕是这魔物要提前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