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大师,这真的是强盗啊!”
僧人笑笑,看看这被船篙卡在石头上的小船,说道:“你看都这么熟练了。”
“那也不怕,咱们两个可都是练过的,他那身板,不够俺兄弟俩揍得。不会让老爷有事的。”其中一个随从丝毫不在意道。
僧人仍是笑笑,喧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那中年人也回道,“那这次真的是感谢大师救命之恩。敢问大师法号?在哪座宝刹修行?日后弟子一定登门拜谢大师。”
僧人笑笑:“法号渡我,正在游历之时,四海为家,施主有心了。”
“渡我?”那中年人听着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渡人呢?”
“呵呵,施主方才不是说了,渡人既渡我吗?”僧人回道。
“哦!妙哉!”那中年人恍然大悟,正待多说几句,船头的那跟长篙忽然被人抽走了,船身失了支撑,一下子顺水飘了出去,在这处险滩之上,没有了船家掌舵,小船一下子变得飘来摇去,颠簸不断。还没两下,就顺到了一个漩涡里面,小船呼呼的转了起来。“哎呀,”众人只觉天旋地转,才晃了两三下,全部都倒在了地上,摔成一团。就连那个说自己练过的随从也被转的找不到北。
僧人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眨眼,眼中万字**一现即消。左手佛杖一顿,一道万字金光忽的散开,本来的漩涡忽然慢慢的停了下来,小船也慢慢的平稳了一些。众人挣扎着起身,纷纷向僧人道谢。却还没有稳定半刻,船身处忽然传来两下撞击感。船身一下子矮向了一边。
“船被凿了!”一个随从急忙喊道。“定是那贼人干的!”另一个也回过神来。“可是怎么办啊?”旁边的丫鬟已经是叫的不可开交。
“大师大师,”中年人眼看着这船慢慢倾斜着,不由的慌了神。
“施主要去哪里?”僧人却平静的问道。
“啊?徐,徐州。”那中年商人慌乱的说。
“听施主说,您也信奉我佛?”僧人仍是风轻云淡的看着中年人。
“不错,还望大师想想办法啊。”中年人一脸急切的希望僧人可以救救他们。
“施主平时念什么经?”僧人还是不紧不慢道。
“啊,金刚经,阿弥陀经,莲华经。”中年人还想说,可是可能平时也没有读过很多经,这危机时刻自己竟也想不出什么别的了。
“就金刚经吧。”僧人笑笑说:“来,让大家跟着一起念,求佛祖保佑,祝我等渡过此河。”说着单手合十,立在船头,开始念了起来。
“啊?这。”中年人一时间不知所措。踟蹰了两下,似乎也别无他法,便盘坐在了僧人身后,跟着他念起了金刚经。
“啊?你看。”一个丫鬟吃惊的指着两人叫道,众人闻言望去,只见似乎有一道金色的霞光似有无的从两人身上慢慢的散开。缓缓倾斜的小船也似乎停住了,众人面面相觑,正在迟疑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感觉船底又传来两声撞击,原来那船家眼看着船要过了急滩,但是船还没有沉下去,不由再凿两下。但是忽然感觉水底一股急流涌来,竟然一下子将自己冲到了水面上,众人一看,那船家二人被两股浪花冲来冲去,甚至抛起扔下,如同玩具一般。看的众人目瞪口呆,惊奇不已,赶紧一起涌了上来,一个小厮慌乱的从怀中伸开一张经文,会念的不会念的,都围在一起念了起来。慢慢的金色光芒渐渐强盛起来,晴天之下忽然一阵清风,吹得这艘半倾斜的小船竟然如箭一般飞快,而众人却在这淡淡的金光之中恍如未觉,忽听一声佛号,那僧人单掌合十:“诸位,徐州到了。”
“啊?”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惊讶道:“到了?这么快,怎么念着念着经就到了?”“诸位心中有佛,口诵真言,虔诚感应,恍然忘我,自然不觉时光流逝。”渡我解释道。众人纷纷应和,都称活佛现世,渡我微微笑道:“菩萨渡人到岸,众生还是要自己上岸,佛法一程,苦海无边啊。”
“啊?我佛何意啊?这不是都已经到岸了吗?”那众人伏在船板上纷纷不解。
“这苦海已经淹了上来,诸位可要早些上岸呢。”渡我一笑,朝各位宣了一礼,便自下船上了岸。众人这还在船上匍匐朝拜呢,忽听那个叫了一声:“哎呀老爷,这水淹上来了。”“啊?”众人这才慌忙站起身来,“船沉了船沉了,快上岸快上岸。”这时这几人才方觉这上岸就是上岸的意思,纷纷收拾行当,登上渡口。
僧人站在岸上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收拾行李跳上岸上,并无大碍,便摇头一笑,转身朝徐州走去,可这转头之际,渡我便看到了另一处小船旁边一个书生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不觉一怔,忽然觉得这人并不寻常,正待细看。那书生却莞尔一笑,扯着一边的旁边的游虎便上了船。僧人心中一动,身后那个巨大的包裹忽然一声震颤。僧人不由吃了一惊,眼中金色**自行出现,一转即消,身上忽然闪出淡淡金光,僧人单掌合十口选佛号,正要跟上那船,忽见那书生站在船头衣袖一挥,那小船只如离弦的箭一般飘出很远。定眼再看时,那船似乎被一股邪气笼罩着,须臾间以不见踪迹。
渡我无奈的宣了一声佛号,身上的淡淡金光一闪也自行消去。转身进了徐州城。
却说书生,一看到渡我便赶紧施开昨夜部下的千里行舟术逃开了,但是又十分兴奋道:“想不到连回生佛也现世了,看来这天殛真的还是要佛道两家联手才能收的住了。唉,这也亏了我提前在船上布下了千里行舟术,要不然被那和尚缠上,怕是很难脱身了。”正思念间,忽听游虎里面叫道:“小易,你醒了?”书生一听,便赶紧闪身看去。
船房里,小易正在心神不稳的调息,惨白的面色上不停的有汗水溢出,面目极其痛苦的样子。急得游虎在一旁转来转去。却又无计可施。
书生看在眼里也是十分奇怪,按说这起死菩萨已经帮他解了毒,怎么此刻还会如此痛苦呢?
“先生?他怎么了?”游虎猛然发现书生也在门口看着。
书生皱皱眉头道:“我应该问你吧?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才船一开,他就忽然坐了起来,好像很害怕很痛苦的样子,然后就在这里调息,可是....”游虎急的话也说不好了。
“哦?”书生虽然弄不清易的状况,但是看得出来易正在调息,便将手轻轻地按压在易的天灵上,感受了易体内絮乱的真气,书生眉眼微动,忽然朗口道:“潜龙动兮,飞云乱兮,水泱泱兮,渊漠漠兮,无指之水,无立之渊。千交万错,百转勿回。但平兮之玉宇,藏兮与神阙,收兮与沧海,归兮与山壑,四散之下明月静,舒云但幸太阳行,明世之交交,理念之凿凿,既定有性,有性则实,实之有据,取或用之,弃或随之,但君随兮。千载光阴,自华华兮。”
话音渐落,易但觉一股热流由天灵浸入,伴随真言化入自己体脉,犹如丝丝霂霡洗净滚滚尘烟,让自己周身流窜肆意的真气慢慢的消沉,周游在神外的诸多乱象也如同泥牛入海般沉入渊底。一身内气渐渐终于如同沉沉大江般流入气海。书生不禁一惊,这充实的内气,几近大成,想不到这易娃娃居然也练到了静气通脉的注一境?可是之前在剑台比武,他的内力让人看出来也就不过半心境。难道是他体内的妖气在做作祟?书生睥睨着眼神,感受着易体内气息的流势,这一细观,发现易是真真实实的到了注一境,内气充盈牢固,连神贯脉,并且极其的清澈灵沛,颇有世外仙气,道家之风,莫说邪魔妖气,就连丝毫世俗浊气也感受不到。书生迷惑间却又暗喜,不解中又带着兴奋。思量片刻道:“游虎兄,你我蓬外一叙如何?”
“啊?他?好了吗?”游虎看着书生口念华章,居然一刻间易的脸色便已缓和许多,此刻呼吸顺畅,只是调息,但是还是不醒,让游虎还是有些担忧。
“无妨,”书生将手从易的天灵移开,朝着游虎做了一个清的姿势:“他经脉顺畅,此刻需要静修,我们还是出去些好。”
“嗯,好。”游虎又看了易两眼,见他却是好了很多,便随着书生站在了船外。游虎不由的叫道:“怎么这么大的雾气呢?”原来这船的周围此时是青雾重重,什么也看不到。但听隐隐呼声,知道舟在行走。
“呵呵,水上嘛,水气较重,遇到江雾也是常事。”书生拎了拎肩上的褡裢,略不自然的说道。毕竟这是他的阵所致,并不是真的江雾。
“小易怎么样了?”游虎无心这些景象,只是关切道。
闻言书生一笑,抬手示意他莫急:“易公子已经无碍了,只是一些旧伤,如你所说。他的气息是源于胆经极度震裂,心气泄漏,才导致这浑身气血乱走,随后多吃点补药,睡几个踏实觉便也好了,”
“睡好觉?”游虎突然想了想,自己前些天倒是睡了个真真的踏实觉,一连五六天,更是花香四溢,但是易?“他倒是有几日没有睡好觉了,自从汴京遇到他,似乎他总是做噩梦,每次刚睡一小会就惊醒了。”游虎细想了一下,在汴京,在徐州的郊外的树上,以及马车里,他都是这样。
“哦?噩梦?他梦到什么?”书生好奇问道。
“那倒不知,他没有说过,每次都脸发白。”游虎又下意识的看看船篷。
“有梦话吗?”书生追问道。
“嗯?”游虎想了想,说:“好像听他喊过一句‘不是羊’。”
“不是羊?”书生有些错愕,“不是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