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昭看看眼前的小凤凰,却不由得有些愧疚。小凤凰也似乎显得十分担忧害怕的样子。
“你叫花凤凰?”谢依昭心念一动。
“是。”花凤凰怯怯的回答道。
“你的,香姑姑,花香雨,经常来看你吗?”谢依昭故意再次提到花香雨,想多了解一点信息。
花凤凰摇摇头:“香姑姑来的少,一般都是镜姑姑经常来看我。”
闻言谢依昭一怔,这小凤凰有意无意的拿出来花如镜来说话,倒是让谢依昭有些顾手顾脚,转念间又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居然连一个三岁小孩子的话也琢磨半天,干笑一声,继续说道:“那你的香姑姑,就是花香雨,会来救你吗?”
岂知花凤凰闻言居然怔了怔,忽闪了几下大眼睛,轻轻道:“有可能吧,香姑姑应该会来找我,但是香姑姑总是在外面游玩,家里人都找不到她。可能镜姑姑更有可能来找我吧。”闻言谢依昭也有点懵了,心道:“这要是真的没有引来花香雨反倒把花如镜引来的话,怕自己以后真的要跟花家闹僵了。”
转念又一想:“这娃娃怎么两句话都不离花如镜,莫非故意是在压制我?”再看看眼前这个略带惊慌的三岁娃娃,谢依昭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转念讲道:“恩,不过这次你镜姑姑来的话。可能救不了你,因为我只有见了花香雨才会放你回家!”
“为什么?”花凤凰反问道:“可是镜姑姑的武功比香姑姑更厉害。”
“但是我偏偏不怕花如镜,更怕花香雨。”谢依昭佯装正经的说道。
花凤凰看看谢依昭,感觉他也不像是坏人,低头想了想,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
“怎么了?”谢依昭看他样子有趣,似乎想说什么。
“叔叔,天黑之前可不可以带我回家?”花凤凰突然生怯怯地说。
“呵,那就看你香姑姑来不来了?”谢依昭轻轻地调侃了一下,丝毫没有在意他。
岂知花凤凰听了之后,不停的咬着嘴唇,模样煞是可怜。
任谢依昭七尺男儿竟然心中一动,有些不知所措,转念一想,想到毕竟是小孩子,想家也是正常的。便站起身来开门招呼了一下跑堂的:“小二,点几样好吃的点心上来。”
回过头来,谢依昭轻轻地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用你找到你的香姑姑而已。”
花凤凰仍然咬着嘴唇,看着窗外的最后的一丝余晖。口齿不清的喃喃:“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什么?”因为声音太小,谢依昭一下子没有听清。但看看花凤凰的嘴型,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的突然生出一丝罪恶感。
谢依昭赶紧站起来不去看他,闭着眼睛停了一会,心道:“谢依昭啊谢依昭,堂堂云中铁云堂大弟子,竟然做出这种事,可是这花香雨迷晕我移走易虎二人实在是江湖头等大事,若无此下策,去哪能找到行踪诡秘的香公子呢?”
花凤凰看谢依昭转过身根本就不在看他,嘴巴咬得更紧了。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略待了一会,店家将各种点心摆了上来。谢依昭有意没意的摆弄了几下,想着怎么哄孩子呢,思来想去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小凤凰,吃点东西吧?”谢依昭笑笑,拿了个好看的糕点,递给小凤凰。
花凤凰轻轻地摇头,嘴唇咬的好白。往后又缩了缩。
谢依昭以为他害怕自己,轻轻道:“别怕,肚子饿了吧?还是先吃东西吧”。
花凤凰仍是摇摇头。
谢依昭又当他口渴,端了一碗热羹来试探性的问道:“喝一口?”
花凤凰仍是摇摇头。
谢依昭没了后招,端着羹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看着花凤凰。
花凤凰只是低着头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光晕,直到最后一道余晖沉落,花凤凰突然鼻子一酸,豆大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往下掉。
谢依昭一下子慌了神,“这。”
谢依昭赶紧把热羹放回桌子,然后试图抱抱他。
岂料,花凤凰却极力的抗拒着。直到缩在一个角落不停的抽泣。
执拗了半天,依然哄不好花凤凰,谢依昭佯装生气道:“那你不吃,我可吃了。”说罢把好酒好菜摆到花凤凰的眼前,边吃边感叹酒菜的甘美,可那花凤凰就是紧紧的咬着嘴唇喃喃道:“我要回家,我要找爹爹。”
谢依昭丝毫没有办法,一边想着如何哄这娃娃,一边想着怎么应对花香雨。正踟蹰着。
突然花凤凰蹭的站了起来,撒腿就往门外跑。
“哎,”谢依昭倒是吃了一惊,身形一换一把把花凤凰提了起来。
“放开我。”花凤凰突然间一改常态,歇斯底里的挣扎哭喊着,极力的往外跑。
喊得谢依昭一阵阵的揪心,眼神狠了狠,出手将其点昏。
“唉,想不到这娃娃看着乖巧,居然这么有性子?”谢依昭叹了口气,将花凤凰抱在床上,盖上被子,坐在花凤凰的旁边仔细的端详着。看这孩子生的唇红齿白面容甜美。长长的睫毛还带着没有阴干的泪珠,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唉,孩子,对不住了,如果他日你有什么需要谢某人帮忙的,谢某人一定在所不辞。今日就委屈你一下吧。”说着轻轻地帮花凤凰擦干脸上的泪珠,岂料碰到花凤凰的额头时,吓得一哆嗦。
“这是?”谢依昭赶紧再摸摸花凤凰的额头和脸颊,不由惊道:“怎么如此冰凉?”吓得赶紧探探小童的鼻息,气若游丝。
“啊?”谢依昭轻呼一声,赶紧抓住花凤凰的脉搏,不禁皱眉道:“这娃娃身体怎地如此虚弱。”谢依昭不由的心急如焚,恐生祸端,便自己运功朝花凤凰的体内注入真气。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谢依昭终于觉得花凤凰的体温慢慢有所回升,不由稍稍松了口气。思索了一下。当即招呼小二过来,吩咐请来郎中。
“这孩子,先天阴体啊?”郎中把完脉十分慎重的说。
“先天阴体?”谢依昭眉头紧皱,十分疑惑。
老郎中放下花凤凰的手臂,缓缓道:“老夫见识短浅,不敢妄论,但是到听过一些传闻,不知可否当真?”
“哦?老先生但说无妨。”谢依昭颇为奇怪,即使只是传闻,也想听听什么事情。
“有一些孩子还在母亲腹中时,遭阴气入身,通俗点说,受了寒病,身体脱阳,所生孩子体内阴气极重,便会十分虚弱,时常手脚发凉,往往容易夭折。看这孩子,我觉得十有八九,也是此症,观其体内,似乎有人一直医治保养,但是,”老郎中说着有些迟钝。
“但是什么?”谢依昭自然听出有些不对劲。
“我观其脉象,虽然平稳,但是毫无后力。怕是,唉,年轻人还是好好善待几年吧。”老先生有些不好说明。
但是谢依昭却听了个差不多:“你是说?这孩子,时日无多?”
“不错,”老郎中看看谢依昭一身正气,不像坏人,但是似乎跟着孩子又没有很深的交集,也不想多说:“大概如此,我给少侠开个补气养身的方子,你煎一些给这孩子调养一下,不过治标不治本,少侠还是做好准备啊。”
“啊?”谢依昭心中一悸,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花非雾和花抱玉为什么如此疼爱这孩子,又想到花如镜,怕是这道梁子无论如何也要结下了。若是这孩子真的夭折到自己手里,那可真是死都难以谢罪了。赶紧又问道:“那,若是我给他输送内力,是否可以帮改善一点呢?”
“这个?”老郎中迟疑了一下,接道:“不好说,你们武林人士修炼气力,按说是若是可以帮他补充一些适合他的气力,倒是可以缓冲他的衰弱之象。可是你们武林中流派繁杂,各种修炼法门不同,这是冷寒暖热的属性否合适,可不好说啊。老夫并不是习武之人,实在不敢给您下断言,不过少侠还是谨慎一点好,这孩子可经不起怎么折腾。”
谢依昭闻言心中悬的更紧,当下按住心情,不断点头称是,这会可真得好好照顾这小子,断不能在点昏他了。要不然花香雨这边更不好过了。想起花香雨又想起一事:“对了老先生,那这孩子能受得了,迷香散功香一类的迷药吗?”
“万万不可,”那郎中闻言停下写药方的笔,慌忙回道:“这迷药,作用人的头脑,散功类药粉,一般作用与人的气海丹田和经络之间,对人体都有副作用。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这种羸弱体质所能受的起的。”
谢依昭闻言倒是心中窃喜,这下倒是限制了香公子最看家的本领了,这边一边答谢一边领了药方送与店小二去抓药。这才失落落的坐在花凤凰的床边。
看着那张明薄的小脸,不由的心中隐隐作痛:“原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