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崖下,书生手上忽然冒出一股青烟散了去。
“怎么?”书生一惊,“这怒火香怎么灭了?明明还有半刻钟的时间?”
书生在算算时辰,应该不会错:“难道金人耍了什么阴招,杀死了笑前辈?”随即摇头否认道:“不应该啊,笑前辈身经百战,以他的造诣,就算他们刷些花招,也不会把命搭进去啊?”书生看看前面,那处断崖下似乎有些秘密,但是他又十分担心笑掷声,摇摆了两下,索性挥手做了一个记号。掉头回去了。
远处的众人傻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偷袭!火药!杀人?!这是比武吗?”黄金朔赫然大怒,举起肩上的大金剑就奔了过去,这一带,不少的江湖热血男儿纷纷大怒,跟着黄金朔跑了过去。
“师父怎么办?”柯依梦也是心生怒意,没想到这么强悍的老者,居然被其各种手段斩杀,身为正道中人的她实在是气不过!
“跟过去制造混乱,为师要抢人。”闻轻柔此时心情极为复杂,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乱了寻找天殛的下落,可是这等高手自己闻所未闻,怎么着也得给云中剑门一点线索!
“好!”几个弟子也纷纷气不过的冲了过去。
闻轻柔身形一动,刚走两步,赫然感受到周围几道不寻常的气息,这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魔教?”闻轻柔的心中一惊,当下按住气息,边走边观察。这一查不要紧,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居然有五六个内力不弱的魔教之人。那股怪异的功法,她还是很难忘掉的。
“闻门主?你也来凑热闹?”思量间,闻轻柔忽然被一人拦住。
“你是谁?”闻轻柔被认出来,不由的有点不自在。抬手压了压帽檐,稍稍环视了一下四周,离那擂台位置还有些距离。然而四下里已经打成一片。
“完颜将军部下,勾陈九蛇由。”对方双勾一亮,拦住去路。
“女人?”闻轻柔心里嘀咕了一句,对方声音虽粗,但是还是女人音调,粗糙的脸上却也极具女性的特征,只是这一身厚重的装扮让人觉得男女不分。当下长剑一抽,眼神不住的洒向四方。
“别看了,就跟我来交手吧!”九蛇由暗喝一声,身形一动,双勾噌的打来。
闻轻柔心知金人不简单,不敢怠慢,身形一展便是轻云剑的轻云步,灵巧的避开九蛇由的攻势,轻云剑灵巧轻快。闻轻柔一击便走,并不恋战,主要还是在注意着身边的战况:
自己的几个弟子跟几个武林志士跟一个年纪轻轻的金人少年对持,黄金朔、焦之行也带着几个江湖志士,在跟一个用拳的金人周旋。
远处离擂台最近的位置是那几个气息怪异的魔教中人正在跟一个全身黑衣手持弯刀的人搏斗。还有一个金人也在跟几个不知名的江湖小辈们打斗,而擂台上,一个身着乌袍的年轻人正朝逆麟走去。
“行了逆鳞兄,破阵剑已死,你大仇得报。还有什么好看的呢?”逢敖看逆麟还是死死瞪着没有了头颅的笑掷声的尸体,逆麟禁术也不撤,身后巨龙也是气喘吁吁的摇晃着,忍不住提醒一下。
随即绕着看看逆麟一身剑伤,肚子被一剑洞穿,上身又被金刺甲揭的血肉模糊,甚至露出骨骼内脏来,仍是死死的站着,也不回话。
“啧啧,好家伙,得亏了这禁术防身。要不然这血肉之躯早被笑掷声来来回回剁碎了吧?”逢敖不由轻笑道:“不过这禁术可是拿命换的,用的越久,活得越短,你赶紧撤了吧,头都掉了,还能再活了不成!”
“不,我要他先倒下!”逆麟气喘喘的说。
“唉,你说你,跟死人交了什么劲?”逢敖嗤笑一声,不解道,回头看看笑掷声,却见他双腿稳立,碧剑插地,还插着那血淋淋的金刺甲。即使死了也不减生前豪气。不禁也有些讶异。
“不。等他先倒下。”逆麟丝毫不服输。
“哈哈哈”逢敖无奈的摇摇头,心想,你若不是那禁术傍身,此刻还能站得住?可是这等要等到什么时候,随即一挥长袍,一道劲风将笑掷声推了出去。回头一摊手:“呐,倒了。”
岂料逆鳞却突然狠狠的盯着后面。
“恩?”逢敖回头一看,本以为随便一推这人就倒了,没想到现在还站着。不由吓了一跳:“见了鬼咯!”
正想走过去看怎么回事,忽然几道黑影从旁边攻向逢敖。
逢敖身形一飘,堪堪闪过,却撇眼依稀看见一道黑影背着笑掷声急速离去,原来是有人顶着。
逢敖并不恋战,虚指弹开迎上来的几招剑影。回头一看,又来几个人正在攻击逆麟,逆麟重伤之躯,催着狂龙正待反击。
逢敖赶紧大喊一声:“逆麟兄,我来。”言罢身形一动,瞬间拦住那几人的攻势,随手几个虚弹,便将那几人逼出好远。却见逆麟真气一动,身形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身上黑气和身后巨龙瞬间消散。
逢敖大惊,飘身过来,扶住逆麟,逆麟此时已经气息微弱,然而左手撑地,仍想站起来。
“逆麟兄,你慢点。”逢敖一只手将逆麟抬起来,另一只手,碰碰碰的几个虚弹将几个来人又打了下去。他的指法又准又狠,饶是那几人功力深厚也不得不退。
“我要,将这,人头,挂到,金旗,上。”逆麟已经极其虚弱,说话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说了。
“别挂了,旗杆都被你打断了,晚上一把火烧了吧。”逢敖说着就想将逆麟架走。
“不,立最高,的旗,就挂,在这徐州,闹市口!”逆麟喘着气喊,这是他曾经在师父坟前立的誓言,任何时候只要杀掉笑掷声,就一定将他的头挂在最高的旗杆上,让他师父第一时间看到。
“好好好!”逢敖不愿意跟他较真,身形一动,驾着逆麟飞到了那断了的旗杆处。将逆麟扔在地上,踩着一头,双手一抱,将巨长的旗杆又立了起来。然后猛地一跳,跃起极高,抱着旗杆猛地向下扎去。
“轰”的一声,巨长的旗杆一下子被逢敖狠狠地扎在了地上,而掀起的巨浪,也将逆麟冲到了一边。逢敖站起身来,拍拍旗杆,又踢了踢,然后满意的说道:“恩,还不错吧,逆麟兄,咦,逆麟兄呢?”
逢敖一看逆麟被那气浪冲的七荤八素,摔出很远,赶忙道:“哎哟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您嘞。”逢敖一边扶逆麟起身,一边想接过逆麟右手中的人头。岂料仍是被逆麟攥的死死的。
“我要亲,自挂上!”逆麟坚定的说。
闻言,逢敖有点不耐,眼神转了转:“那,您请?”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慢慢的放开逆麟,可是逆麟少了逢敖的支持,又开始摇晃起来,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哎吆吆,要不我给您老找个梯子去。”逢敖赶紧又扶着他,挖苦的说。
逆麟不说话,只是瞪着逢敖。
逢敖无奈笑笑:“走嘞。”驾着逆麟蹭的一下飞上旗顶,抓着逆麟的手往旗桅上一插,便把笑掷声的头发插在了旗桅上。
“还行吗?”逢敖抬头看看,却手边一重,听见扑通一声,这逆麟已经再也支撑不住的昏厥在地。
“呵,”逢敖轻笑一声:“犟!”
说罢抄起逆麟飘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房屋里喊道:“爨乌老兄,这擂也打不了了,你去把他们都收拾了吧。”门吱的开了,爨乌搭着一个褡裢走了出来,回道:“好的,我刚回来装了点火药,这就过去。”
这间房屋是完颜将军托人安置的,受伤的狂罗和偓佺简也在里面,这时候也请的有郎中在帮他们治病。逢敖找了个床铺,将逆麟放下了去。吩咐那郎中先治这个。
“逢敖老弟?是谁这么大本事将左枪使伤成这样?”狂罗见此惊讶的问道。
“唉,等到破阵剑神了,能活着就不错了。”逢敖擦擦身上的血迹,回问道:“狂罗兄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不打紧了,一点割伤,不是很深,倒是那偓佺简,伤的比我深得多,怕是要养一养。”狂罗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的绷带,担忧的看着偓佺简。
偓佺简早就醒了,只是那一晚的那一招吓到他了,像他这么头脑简单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看不见的,诡异的攻击。
“不打紧不打紧,治得好。”逢敖笑笑。朝狂罗摆了摆手,便出去了。
“都散开!”爨乌站在台上一吼,众位金人听见,纷纷撤离。众人本来就被金人逼在下风,此时他们突然褪去,不由有些奇怪。
“却听那爨乌忽然扔出一把黑色弹丸,呼呼啦啦瞬间滚了一地。
“这是?”黄金朔不由的后撤两步。
“地爆雷火。”爨乌轻声一笑,手中火球一甩。
“碰碰碰!”一连串的火药接连嘣炸。众人见状赶紧迅速撤离,虽然这些铁珠的爆开只有一个水缸般大小的火焰。但是这火药声音极响,威力也是不小,并且数量之多,令人避之不及,瞬间炸起,煞是壮观。
“撤。”闻轻柔险中将几个徒弟拉扯了出去,其余的看客们,看打也打不过,而且那老人也已经死了,最终也都无可奈何的退去了很远。
只有不远处的书生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双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刚才的火药比这个威力还大,单个而言。”小童刚刚跟书生讲了来龙去脉,就听见火药声再次响起。
“原来是这样。”书生皱眉,遗恨的思道。
“什么?”小童奇怪道。
“定是这火器烧短了怒火香,才致使笑前辈提前半刻钟消失了内力。”书生悲凉的说道。言辞之间颇显愧疚。
“主要是那金人太可恨,又是火药又是偷袭,最后更是联手,这才导致笑前辈失手。”小童看书生颇为自责,不由的劝道。
“之上,你速速回去,连夜将笑公子送回广陵。”书生突然说道。
“好。那,这消息?”之上小童应道,但是这么一个悲伤地消息,小童也不懂该如何向笑梦生传达。
“就说笑前辈受了重伤先回了广陵修养,让他也回去。”书生想了一想,这只乌鸦还是要自己亲自来当。
“嗯呢好的,我这就备马车。”小童一听,当即拱手正欲告辞。
“备轿吧!”书生补充了一句。
“备轿?”小童惊了一下,“找谁?”
“你那两个学生不是在徐州?”书生反问道。
“是倒是,不过....这夜行千里术?.”小童很担心他们两个的年纪。
“能用吗?”书生双眉一皱。
“恩,能用!”小童当即答道。他知道这句话是书生衡量人才的标准。
“那就好!你去办好自己的事,明天晚上地窖等我。”
“地窖!”小童更惊讶了:“难道你要?”
书生没有说话,大袍一展,扔出一句“去吧!”
天盘渐暗,山风涌起,最后的一丝残阳也慢慢褪去。映的书生周身黑压压的沉重。
小童见此不禁眉头紧皱,眼神不由十分惊慌,但是想了又想,最终咬了咬嘴唇回头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