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小童出来打探消息,转悠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新奇的。
经过上次笑梦生的一闹,尽管来看擂的人越来越多,但再也没有人胆敢迎战。狂罗和偓佺简意外受伤静养,臬兀最近也变得神经紧绷的。出去怕也只能算是半个人,其余等人终日在四处搜寻那书生和笑公子的下落,并无暇擂鼓,倒是让徐州百姓安静不少。
逆麟似乎也无心在挑战别人,只是将夂反剑扎在擂台中间,等待着笑家人来取。小童在旁边看了一会颇感无趣。便又起身去了别处,一路上,他发现魔教的人现在几乎有些活跃,时不时的总是跟金国人碰一下,却基本上是一沾即走,并不恋战,以打扰为主。也是惹得金国人不厌其烦。也许是金人比武的事情太过张扬,也许是这徐州城里还有别的热闹,越来越多的邪魔外道倒是来了不少。也有不少上去挑战逆麟的,不过赶上逆鳞心情不好,每个人两三下就被打了下来,也没有多大的看头,只是这好事者还是前仆后继的围在擂台边上。
奇怪的是云中的人,闻轻柔居然亲自到场了,跟她的几个弟子,每天几个人守着擂台看热闹,其他的人便在徐州打探消息。让小童颇感奇怪的是谢依昭,突然间出现在徐州,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寻找住处,小童想不出什么来路,悄悄地偷听了好几次,谢依昭颇为警觉,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与那孩童端正的坐着。
可是次日清晨,徐州城里的人突然热闹起来。小童随着人流过去,一上去就吃了一惊,原来这逆麟不知发什么神经,居然在擂台上架了一口熔炉,开始加炭烧起火来。
起初小童还不懂,直到过了两个时辰后,时值正午。这熔炉里的火渐渐旺了起来,那逆鳞走到擂台上拔出了一直插在擂台上的夂反剑,一把插在了火炉里,小童这才一下子醒悟过来。急急忙忙跑了回去。
村头的路设了阵法不好走,小童绕到了农家田地,施展轻功飞上屋顶飘到院子里,一进门刚要说话,便被书生打了个禁言的手势。
再一看床上,只见笑掷声通身碧霞环绕,一股热流不停的流入青年体内,青年此时全身经脉都被这股碧蓝的内息流转着,四经八脉已然流通,此时正是冲关心脉和神脉,若能冲破这两脉,全身筋脉尽数流通,即使这一腿一臂残废,这一身内力怕是仍然保得住。但是如果失败,这心脉和神脉伤势不除,怕是日后体弱神虚,多灾多病了。
小童自知事大,书生又是如此重视,亲自施展罡气护阵,将二人真气尽量聚拢,不被外界所扰乱。但是焚剑之事也并非小事,这夂反剑毕竟是笑世堂的传家宝剑,这要是真的毁在了他俩这一代,怕是比死都难受吧。
小童两番交织思索,心念间也是踟蹰不已。便拿起桌台拿起笔写了几个字,然后折住,写上吾父亲启。用镇纸压住,便悄悄的出去了。
几乎又过了半个时辰,青年心脉豁然打通,全身内息越流越快,泛出的碧蓝劲力也越来越盛,不消片刻,头顶神脉也逐渐流通,青年全身上下,蓝光通彻。
书生见大事已成,便缓缓收了真气,笑掷声也缓缓将真气散去,拱手向书生谢道:“多谢先生援手,要不然我这一身功力怕是要消耗殆尽了。”
“笑前辈客气了,”书生拱手回道:“只是,既然已经感受到笑公子,脉象已通,怎么不见苏醒呢?”
“笑家反劲,先逆后顺,我替他疏通了筋脉之后,他还要自己反向正向逆转两个周天,方能息下劲力,大概还有半刻钟就行了。”笑掷声回道;
闻言倒是让书生吃了一惊,他只是好奇问问,没想到笑前辈居然说出了独门功法的窍门,让书生一时颇感暖意:“这,笑家独门秘法,笑前辈......”
“无妨,令尊有恩与我等,这些细节也不用在意,”笑掷声一摆手客气了客气,随后轻笑一声:“再说了,先生世代修行不世奇功,又怎么看得上我等的旁支末流?”
“哪里哪里?”书生举手谦逊道:“笑家剑法怕是不输那皇甫剑尊,广陵剑首其实白叫的。”
“呵呵,”笑掷声呵呵一笑,为了笑梦生疗伤两天的他此时显得精疲力尽,“老骨头了,不顶用了,要不也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我也是奇怪,这金国境内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的高手?居然连笑公子都难以招架?”书生也皱皱眉,至于结仇的事,怕是他心中有数。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刚才小徒回来过一次,似有事说。”说着便走到桌子前看到了小童留的字,不由有些惊讶。
“哦?什么事?”笑掷声顺着问了一下。
“你看吧,”书生将字条交给了笑掷声。
“哦?”笑掷声疑惑这接了过来,一看不由的脱口道:“金国人居然要熔剑?”
“唉,怪书生不能插手太多江湖事,这急忙中,只能救了人,这夂反剑,当时是落在了擂台上,”书生无奈的说了一句。
“这夂反剑是笑家祖传之物,如果靠先生拿回来,笑家也不能担广陵剑首的名号了。”笑掷声正色道,随即挺了挺胸膛,疲劳之色褪去一半。
“只是,那金人实在厉害,前辈此时功力消耗太多,怕是只剩下五成左右吧。”书生担心道;
“承蒙先生援手,四成功力还是在的,无非取剑而已,不敢辱了祖传之剑啊。”笑掷声说着就想离开。但是突然看看还在昏睡的笑梦生。又有些不忍。
恰好此时,笑梦生两个周天转醒,一睁眼正好看到笑掷声看着自己,惊喜又带些愧色的叫了声:“爹爹。”
“梦生,你醒了。”笑掷声回头朝书生使了个眼色,赶紧走到床边握住笑梦生的手,亲切的关怀道。
书生眼神一动大概已经明白了笑掷声的用意。看向床边。
“恩,”笑梦生挣扎的坐了起来,运气审查周身,脸色不仅越来越难看,最终无悲愤的叹了口气:“梦生给爹爹丢脸了。”
“不,这人明明就是冲着我来的,”笑掷声喘了口气道,刚刚经历了两天一夜的疗伤,此时的他显得十分疲惫。索性靠在床的一边,慢慢说道:
“我看了你的伤,十几年前我游离与边境,曾经跟金国人产生不少冲突,我还记得这个伤势,是我一剑反刺洞穿了一位大将军的左腿左臂,如今,怕是他的后人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吧。”
“这?”笑梦生听了心中倒是有些释怀,一是知道了冤仇的来历,自己不至于伤的不明不白,第二,如果是为父受伤,那也是值得。
“难怪,我本看那小将比武也是点到为止,大都也都是些轻伤,怎么到了我这里,怎么突然就下了狠手?”
“是爹爹连累你了。”笑掷声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抬头对书生道:“先生可有好的办法修复梦生的经脉。”说完趁笑梦生看向书生的时候,又朝书生试了个眼色。
书生眼神一愣随即明白,清清嗓子,固有所思的道:“重修经脉,历来医术都难有效,但是书生倒是知道一些偏外的法门,如果笑少侠不嫌弃,不妨一试。”
“哦?当真??”笑梦生不由的眼神里重新点起了光辉。
“不错,不过你们笑家功法不同寻常,怕是修复经脉之事,要做一些实验,寻找出一种不损你修行的办法,困难是真的困难,但是耗些时日,也未必不可。”书生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只是末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笑掷声。
笑掷声眼力尽是感激之色,他正是需要这么一套谎言去点燃笑梦生的希望,过了这个关口,一切都正常了,人的心胸就放开了。
“那就有劳先生,不过先生也不要太过为难,已经仗先生之手解救了小儿性命,这经脉之事,如果先生寻得合适的方法固然好。如果过于困难,也不必勉强,我笑家与世无争,又何必在乎这些名利。”笑掷声紧接着一番话,又给了笑梦生生活的勇气,又为后面治不好寻找了出路。
闻言果然笑梦生也在高兴之余考虑到了书生的为难之处,不过内心已经没有那么伤感了,抖了抖精神,拱手称是,并向书生道谢。
书生不由得暗自感叹,这笑家人果然是不简单。随口几句话,便把后果自如的抛洒了出去。不过这笑梦生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梦儿,先生虽是世外高人,但是很少插手江湖之事。十几年前已经承蒙其父相救数次,今日你有承蒙先生援手再获重生。日后不管你的经脉是否康复,如果先生有任何差遣,我等都在所不辞啊。”笑掷声也看到笑梦生还是颇为在意自己的经脉之事,便又劝道。
这个时候,人最怕的就是可怜,反而交一些任务给他,赋予一些价值,反而会有更好的效果。
书生闻言忽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谦逊道:“岂敢劳笑前辈大驾,倒是笑公子,我等年龄相仿,同一辈人。如果真的有需要之时,还请有劳笑公子多多协助啊。”
“客气客气,虽然一副残躯,但是先生之父有恩家父,您又有恩与我,这份恩情,小弟铭记在心。无论任何差遣,小弟定当赴汤蹈火。”既然自己的父亲也被书生的父亲救过,那这份恩情就大了去了,笑梦生毕竟十分孝顺,当即表示,所有的事情可以替父亲代劳。
“笑公子客气了,如果我真的遇到难事,兄弟可一定要帮忙呢。”书生眉眼如画,笑的如沐春风。
“也好,你二人年龄相仿,相处起来也比我这个老头子更投缘一些,”笑掷声见状笑笑,随即拍着笑梦生的手背道:“梦儿,你可要多向先生请教啊。”
“孩儿会的。”笑梦生经过这么一番谈话,心情也舒缓了好多。
笑梦生的身体经过这么就得疗伤好容易经脉修复,早已是累的精疲力竭,笑掷声拍拍了拍笑梦生的肩膀,轻轻帮他盖好被子,道了句:“先休息吧”。说罢起来做了个清的姿势,轻声道:“先生,先让梦儿休息一下吧,我们外边坐。”书生领回,便谦让着出了门,笑掷声一出门径直出了院子。
“笑前辈,你不要心急,”书生赶紧拉住他说:“犬子已经去擂台了,想必他会想办法拖延一阵。只不过.....”书生说着忽然面露难色。
“哈哈,”笑掷声仰天一笑,打断道:“我笑某人还没有至于靠别人来取剑,再说了,这要是你去,我笑家真的是丢了尊严了。”言外之意也是感谢书生给自己留了一个找回场面的机会吧。
书生叹了口气:“笑家神剑自然绝妙,怕只怕前辈现在精力耗半,那金国小将也着实厉害,江湖四怪居金剑,一招落败,云中幻云堂依字辈大弟子庄依名,不入其台。”
“哦?可是这几个人我都不熟悉,”笑掷声皱了皱眉:“我已经好久没有再听江湖事,金国将军的利害我也领教过,如果这金国小将得了那金国大将的真传,那小儿不敌他也是正常的。但是以我现在的半身功力一拼,也不在话下。”
书生略微担忧的看看笑掷声,明明满头华发,双手也皱纹横生,青筋暴起,如今又是半身功力,想说什么,可是又怕辱了笑家名声。迟疑间,从这小医馆的柜台下拿出一坛酒,到了两碗,举起道:“壮志当歌,无以言表。”
“哈哈哈”,笑掷声接过一碗,笑应道:“行军千里骨千里,壮士一剑杀一剑!何惧之有?”言罢一饮而尽。
书生闻言,心中一动,颇为感慨,长叹一声:“白衣苍狗矣。”突然书生一转身轻轻道:“笑前辈,这里有根怒火香,我替你点了吧。”
“怒火香?”笑掷声没有听过。
“是多年前从香公子哪里求来的,书生略加改良。可以助你在必要之时,瞬间修复满身功力,但是,这柱香烧完,你就所有功力耗尽,需要三个月才能修复。”
“先生实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笑掷声虽然笑着,但是语气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小将十成功力,而你一个老人家只有五成功力,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书生正色道,一脸严肃的望着笑掷声:“如果你可以休息一两天,将内力恢复,那书生也不愁心了”。
“唉,两天,怕剑都化了吧,”笑掷声,说着,牵过来时的马,直接起了上去。
“前辈!”书生拽住缰绳,突然思索了一下:“那好,我带你过了村头的阵眼,告诉你去向。”
“有劳先生了。”笑掷声伸手拉住书生,书生也坐在了马背上。没有三两步,他们便到了村头的书生设的阵法之处。书生抬起右手向笑掷声指路,忽然左手在一转捏了个手决,整个阵型忽的一变,忽然五六道彩光急转而下,笑掷声求剑心切,并未料到由此变化,不由的全身一紧,内力不由的外放,就是这时,忽然觉得后背一痛,一股热流随即而来,存于颈部,却是书生一手将一支红香插进了笑掷声的颈部,手指一翻,一道符箓一下子贴在了笑掷声身后,手指又几个疾点,嗖的一声将符箓收了回去,但见隐隐几个印记已经留在了笑掷声的背上,那跟红香居然缓缓的钻进了笑掷声的头发里。
“先生何必如此?”笑掷声隐约猜到了什么事。
“得罪了,不过我已经用符箓镇住了怒火香,如果您认为不需要,那么等前辈回来之时我自会帮你解掉,如果前辈需要,还请捏碎这团符箓。”说着,书生递过去一个团成纸团的符箓。
笑掷声幽幽的看了看天上已经暖意渐退的太阳,忽然沉默了一下,也许此时的他也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吧,尽管中午光芒四射,怕是到了下午也会慢慢消退他的热量,让人忍不住伤感夕阳易逝吧。“多谢先生美意,也许真的用的到吧。”
书生缓缓地出了一口气,他心知笑家处世之道比较缓和,待人向善,不愿惹人生气。如此也是在意料之中,便一挥衣袖,结阵瞬消。
“走吧,”书生抬手一指,笑掷声拍马疾驰,不过一刻钟便看到了擂台所在。
却见那擂台十分混乱,台上台下闹哄哄的,原来小童试图劝说觇姬不要熔剑不成,便故意跟那擂台上的逆麟闹事情,想趁乱将夂反剑顺走,便怂恿台下众人说金人的种种行为不合乎中原打擂规矩。正闹着事。
“谁敢!”却听一声怒吼,却是本身就不耐烦的逆麟终于发了火。横枪一扫,一阵真气嘭然而出,将台下众人扫向一边。
却是这时,忽见小童向火炉上扔上去一个水囊,逆麟眼疾手快,一掌打飞,水囊哗的散去竟无一点落进火炉。
“哼!”逆麟早已没有了耐性,看都不看,左手一掌向小童方向拍去,小童也有防备,身形一晃,已经一丈左右,岂知逆鳞并不罢休,又一掌拍去,小童身形再换,还没有站稳,一阵冷枪已经压到胸前。
小童不禁大骇,似乎这逆鳞想要杀一儆百。当下手中铁尺一晃,哗的散出一个扇形挡住了这股枪劲,然而逆麟却是后招在手,顿时内力猛出。
这一道劲气势如山倒,小童正待寻思如何闪躲,忽听一声:“住手”,但见暗影一闪,一股雄厚的掌力忽然牵制住了逆麟的枪劲,一下子将逆麟的长枪带回了擂台上。
“啊,”逆麟不由的轻呼一声,猛然用力抽出长枪,后退一步稳住身形。
“报上名来!”逆麟不禁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