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江云梦试图解释,羞愤使她耳根不由憋得通红。
然而掌柜的却摆了摆手,一向和善的脸上顿时严肃起来:“老头子我可不是瞎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江小姐,我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希望你自重。”
听到这话,江云梦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血色系数褪尽。
掌柜的也有些不忍,但他认为,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不能任由他们俩胡来。
他也提醒江云梦:“我儿将来要迎娶的妻子,一定得贤淑端庄,且家族能对我们药铺生意有帮助的医药世家。”
江云梦眼眶已经红了,但她一直在隐忍。
其实这话已经挑明了,也就是说,他善和药铺的继承人,是不能娶一个没有根基的女人的。
“我,我……明白了。”
掌柜点了点头:“你明白就最好,有的话我也不想说的太难听,毕竟你也是个小姑娘。”
江云梦此刻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和掌柜接下来说的话,她全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离开茶楼之后,江云梦顿时没了精神气,整人走在大街上飘飘忽忽,像是被抽去了三魂六魄,时不时撞到行人,也浑然不知。
此时,大雨从天而降,斗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在她身上,不一会儿衣衫尽湿。
还是一个好心的大娘将她一把拉进亭子里避雨,还从自己的篓子里,拿出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谢谢大娘。”江云梦已经是有气无力,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大娘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小娘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雨还在外面,衣裳也给淋湿了。”
她也有个这般大的女儿,因此不自觉的多说了几句。
江云梦忽然掉起了眼泪。
大娘被她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小娘子快别哭,我给你赔个不是。”
“不关大娘的事,怪我自己不好,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江云梦越说心里越难受,感觉心上被人狠狠划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心都揪了起来。
她刚一直在拼命忍耐,就是为了不掉泪。然而在这个陌生的好心人跟前,她的心里突然涌出无限的委屈跟悲伤。
她是很喜欢跟和晋呆在一起,但是只是单纯的想着就这样像家人一样朝夕相处。明明一早就该知道的今天的结局,可她偏偏心存侥幸,以为他们可以一直长久的在一起。
今日掌柜的话彻底点醒了她,是了,他们俩之间是真的不同。
他是药材铺的继承人,而她不过是医女的妹妹,之前还过着穷苦潦倒的日子。
大娘是个过来人,听她这么讲,顿时反应过来,这必定跟男女之情有关。
她轻轻叹气,安抚道:“小娘子,人活一辈子总要经历许多坎坷,你会找到中意你的郎君的。你也别伤心了,就像这雨,终是会停的。”
江云梦眼眶已经红得不像话,是和掌柜的话让她面对了自己的感情,那个意中人已经找到了,然而,并不属于她。
这场大雨下了好一阵子。
江云梦坐在亭子里看着这些在雨中奔跑着的行人,沉思了很久。
她担心自己留在这里,会连累姐姐,想着要不要想法子离开,离开之后,她就不会给给姐姐添麻烦了。
从小她就是江家的拖油瓶,成为江家的累赘,其实她也不想这样,更想靠自己的双手,活出自己的人生。
毕竟姐姐的招牌好不容易才打起来,生活才有了点起色,如果因为这个得罪和掌柜,一家人又要回到乡下去过苦日子。
大娘劝说了一阵,眼看着雨小了,自己还有事,便撑着伞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看着这小姑娘,轻声说道:“不要太执着于眼前,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江云梦心中一紧,是啊,她的日子还长着。
“大娘,麻烦你把你家地址告知于我,等我回家去把这披风洗净送上门来。”
“不必了,就当是我送你的,我也有个你这么大的女儿。”说完便转身离开。
江云梦在亭子里坐了很久,一直望着外面的雨发呆。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春心萌动是在所难免的事,然而不曾想,这才刚发芽,就被和掌柜给掐断了。
“云梦,云梦妹妹……”
恍恍惚惚间,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找她的人会是和晋,他撑着伞,一路寻了过来,衣裳还被淋湿了些许。
“云梦妹妹,你叫我一阵好找,这么会儿功夫,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男子笑容清雅,宛如清风明月。
在和善药铺里,能够像云梦这样在说话投缘的,对于和晋来说并不多。可是云梦又何尝不是这样,看着他的脸,又想起和掌柜跟他说的话,心里又一阵刺痛。
她不自觉地攥紧手指:“抱歉,我就是随便走走,不知怎的,就走到这边来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蝇,甚至,她都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掌柜说的不错,他们之间的确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她下决心要斩断心中的痴心妄想。
“那就跟我回去吧,你姐姐担心坏了,下这么大的雨,怕你给淋着。”掌柜儿子说着还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个举动又让江云梦心里荡起一层涟漪。
“……”此刻她心中是有千言万语,但是一个字都不能说。
掌柜儿子看到她眼睛通红,以为她被别人欺负了,语气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告诉我是谁,我替你教训他去!”
江云梦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没有谁欺负我,是刚刚起风的时候,沙子进了眼睛。”
她撒谎似乎撒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连自己都相信了,虽然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却一脸的坦然。
和晋只得仔细凑上前观察,又吓得云梦连连后退,她慌张的样子,终于让和晋也发觉了江云梦跟平日里的不同,这才停下了进一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