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李姝静对曦和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曦和用余光淡淡扫向落地窗旁的禹万杰,再次亲昵地伸手拍了拍李姝静的肩膀后,俐落地转过了身。
李姝静也迈步,向禹万杰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李姝静看不到的地方,曦和的嘴角,慢慢勾扬起了一个莫测的弧度。
“万杰。”
李姝静嬉笑着,在禹万杰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直接伸手,毫不客气地拿过禹万杰面前的菜单。
禹万杰眸色幽深地看着,坐在他身旁的李姝静,并没有开口回应李姝静的打招呼。
翻看着菜单的李姝静,并没有注意到禹万杰脸上的神色。
她将翻折开的一页菜单递到禹万杰面前,并微微侧转了自己的身体。
“万杰,我们点这个怎么样?”
李姝静将自己的脑袋凑近禹万杰,柔声开口询问身旁的男人。
她清浅的呼吸,混合着她身上独有的果木香气,传入禹万杰的鼻端。
禹万杰眸色幽深地低下头来,凑近李姝静的一侧脸颊。
“我看看。”
禹万杰的声音低哑而暗沉,似乎有些微微情动的意乱情迷,又似乎隐含着,一触即发地灼烈怒火。
李姝静伸手点上,递到禹万杰面前的菜单,正想开口,禹万杰却蓦然低头,覆印上她的双唇。
禹万杰灼热的气息纠缠上李姝静,带着惩罚般地强硬力道,又带着不再压抑地灼烈怒火。
似乎是察觉到禹万杰的怒火一般,李姝静忍不住伸手掐上禹万杰的腰身。
禹万杰漆黑的眸色,因李姝静抗拒的动作而越发暗沉。
他越发加重了,自己纠缠着李姝静气息的力道,丝毫不允许她的抗拒和躲避。
禹万杰的强势,令李姝静产生了,叛逆地逆反心理。
她张口咬上禹万杰的下唇,趁着禹万杰吃痛的时候,赶紧抽身退离他的身旁。
“禹万杰!”
李姝静的声音带上了轻微的恼怒。
“你抽什么风!”
李姝静抬眸看向禹万杰此刻脸上的黑沉面色,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傲娇男人,正在和她生气闹别扭。
只是她真的想不到,她今天做了什么,会令禹万杰觉得生气的事情。
禹万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脸理直气壮的愤慨模样,嘴角勾起了一个冷怒的弧度。
他从桌上的公文包里抽出两份文件,摔在了李姝静的面前。
“你在我身边这段时间,你所展露的笑容,你所说过的话语,你所应下的承诺,都只是为了钱氏集团的利益,又或者应该说,都只是为了钱家驹?”
“李姝静,是不是无论我在你身边多久,都始终比不上,你和他相识于年少时代的情谊?”
禹万杰眸色沉痛地看着李姝静,漆黑的眸底狂乱而深邃。
李姝静垂敛下了目光没有说话。
这一个星期来,她和他之间默契而灵犀。
她和他每天都在最贴近彼此心脏的位置,相拥而眠。
她以为,他是懂她的。
她以为,她和他之间是彼此相互信任的。
却原来,不过如此……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告诉他。
她想告诉他,她和老钱之间的情谊,因为北诺国际的事,再也回不去了。
她想告诉他,李天住院了,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
她想告诉他,她明天就要回李氏集团了,在波谲云诡的集团内部,她将在李氏集团的董事之间,与虎谋皮。
她原本,有很多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他,但现在,却又觉得,她和他之间,暂时不适合去说任何东西。
下颚,突然被禹万杰恼怒地捏握住。
他手上的力道极大,似乎想把她的下颚捏碎一般。
“李姝静,我听你解释,只要你愿意开口解释,我就愿意去相信。”
禹万杰的声音强势而冷怒,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和不安。
李姝静的眉头,因下颚传来的强硬力道,而疼痛地皱起。
她伸手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张承兑汇票。
“我没什么要去解释的。”
“禹万杰,这是钱氏集团董事长,亲自签下的股权转让书,百分之十钱氏集团的股权,还有这张一亿元的承兑汇票,买你手上所有北诺国际的股票。”
李姝静的声音,因疼痛而显得有些不稳,却又理智而明晰。
禹万杰因李姝静脸上疏淡的神色而越发恼怒,他直接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到了地上,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般,以最原始的方式,发泄着自己心底的愤怒。
“你可以好好思考下,我提出的交易条件,就商业性质而言,你并不吃亏。”
李姝静低垂下了眼眸,强迫自己不去看,禹万杰此刻脸上的神色。
明明偷看她东西的是他,但为什么,他脸上的沉痛神色,却令她感觉到了莫名地心痛。
“呵呵……并不吃亏。”
禹万杰呵笑着,像是卸去了全身力气一般,突然松开了钳制着李姝静下颚的手掌。
“李姝静,你没有心!”
下颚一获自由的李姝静,马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飞快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疏淡地对着仍坐在椅子上的禹万杰启唇。
“禹万杰,现在的你太不理智,我想我们今天不适合再进行任何交流。”
李姝静说着转过身去,快步走出路非会所。
她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个强势却又让她心痛的男人。
禹万杰看着李姝静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个自嘲地苦涩笑容。
没有任何辩解,也没有任何解释。
就像处理一场谈判一样,开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交易方案。
李姝静。
这个世界上,能够等价交换的筹码,有那么多。
而我最想换取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你的心。
在禹万杰的世界观里。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等价的筹码可以用作交换。
只要付出相对应的筹码,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李姝静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世界观。
她对他开出的价码总是欣然应允,却又总是临阵倒戈地以别的对等的东西,来相互替代。
她总是诱他付出感情,在他辗转反侧之际,毅然决然地抽身离开。
明明,他知道,她有那么那么多地缺点和诡计,却始终无法对她放手。
她说,他偷翻她的东西。
呵……其实哪里需要偷翻。
那份股权转让书,是那天她掉落在病房被他捡起来的。
那瓶药……
禹万杰的眼眸掠过沉痛。
他担心她乱吃保健品,有损身体,特意找医生查验药物成分。
结果……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
李姝静,那个女人,真是他的劫难啊……
这世界上的女人有那么多,却偏偏只有她,入了他的眼,乱了他的心,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从容。
大步走出路非会所的李姝静,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快速跳上的士后,嘱咐司机扬长而去。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能去哪里。
李家她不能回,禹家她不敢回,和禹万杰居住的公寓她无法回。
就连老钱的住所,她也已经回不去了。
D市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她可以回去的。
也没有那么一个人,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为她亮起一盏明灯,等着她回去。
从始至终,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孤独的前行。
李姝静突然想起之前苏尼尼说过的话。
“姝静,这个世界上的希望有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是属于我的。”
阑烬灭落,她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地前行,就如那些独自过冬的老人,除了自己抵御寒冷外,别无选择。
她是李家的小姐,李姝静。
所以,她没有资格去自怨自艾。
而未知的明天,还有很多东西在等着她去应对。
司机的比喻令李姝静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忍不住低笑出声。
“那如果做错事的是对方呢?”
李姝静轻声低问。
“这个……就要看小姐,你自己是怎么看待的了,如果小姐觉得因为那件事情,你和你的家人或者丈夫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就彻底分开吧。”
“但,如果你们还爱着彼此,那又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
“过错的一方是谁,谁先开口道歉,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姝静因司机的话而瞬间沉默了,她静默了几秒后,吩咐司机调转车头。
“师傅,我不去酒店了,去四季公寓。”
哪怕是大声地争吵,用力地往地上扔掷东西,都想要和对方有所交流互动。
李姝静回到公寓时,禹万杰还没回来。
安静的室内,只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音。
李姝静吃了个泡面,就窝在书房的榻榻米上看视频,打算等禹万杰回来后,好好地开诚布公地和他谈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过,墙上的壁钟逐渐走到了一点三刻的位置,禹万杰却依然没有回来。
李姝静垂下自己看向壁钟的目光,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禹万杰,你想知道的,你想听的,我都愿意告诉你,我也都愿意说给你听。
但我只给你一晚的时间……
李姝静在公寓等待禹万杰回去的时候,禹万杰却在路非会所的包间内,和钟尼森相互拼酒。酒过三巡,两人都已经喝得有些微醉。
钟尼森一拳锤打上禹万杰的肩膀,开口吐槽眼前这个,看起来稍微有些落魄的至交好友。
“你说,你那么散漫不羁的一个清雅贵公子,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禹万杰有些嫌弃地伸手挥开,钟尼森锤来的拳头,抬腿一脚踹向他的下盘。
“万杰,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城门失火,你也别殃及我这条池鱼。”
钟尼森快速向后退了一步,禹万杰却也飞快地欺身上前,一拳挥上他的脸颊。
禹万杰的拳头夹杂着风势,以一种凌厉的速度挥向钟尼森。
钟尼森见禹万杰脸上那副凶狠地神色,知道禹万杰这是来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