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穆啸天和施毒狼子黄飞龙越过万松林附近的一座土岭后,一路急奔,来到一座小桥上,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再没说话,心中皆对对方充满了不屑,俩人随即分头走去。穆啸天跨过小桥向东方走去,黄飞龙则施展轻功飞过小河向东南掠去。
这穆啸天正行走间,忽见前边的一条林荫小道上走来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少年。那少年这儿望望,那儿看看,像是游山玩水似的。看那白衣少年面色白皙,长相英俊,中等身材,约有十五六岁年纪,不像个会武功的人,却只身在这山林之中闲游,令穆啸天很是好奇和不解。一会儿,只见那白衣少年仰坐在路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歇息。穆啸天笑了笑,不忍心打扰那少年,正欲转身悄悄走去,忽见从一棵大树上跳下了俩个黑影持刀扑向那佯装睡觉的白衣少年。穆啸天吃了一惊,急待喝令阻止,却见那白衣少年一动不动,而是发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谋害于本少爷”?俩个黑衣人一怔,脚步放慢了些,其中一个身材略胖的黑衣人怒冲冲地道:“小子,我们是什么人倒不重要,你还是关心你自己的小命吧,要怪么,你可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受人指使的”。
另一个持鬼头刀的不耐烦地说:“大哥,还跟他啰嗦什么,反正这小子也不认识咱们,咱们一刀砍了他回去领赏便是”,说着就要抡刀窜上来。穆啸天正要以飞叶击刀的功夫阻止哪两个黑衣杀手。却听那白衣少年不慌不忙地道:“我罗雷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逼我动手,我可从不杀无辜之人”。“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说大话,到阴间再做梦吧”,说话间,持鬼头刀的那个黑衣男子已经扑到近前抡刀直直地朝躺在青石上的自称罗雷的白衣少年劈了下来。另一个持长刀的也已到近前三尺之处。穆啸天正欲打出两枚树叶,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听见“彭彭”两声惨叫,再看时,只见那俩个黑衣男子早被抛到了离那白衣少年十几米远的地方,且早已脑浆迸裂,气绝身亡,而那个自称罗雷的少年连看也不看仍躺在那里嘴里含着一枚树叶,神态自若地望着从树枝间露出的天空,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动作之快,疾如闪电,连穆啸天这样有名的江湖人物也没看清这叫罗雷的白衣少年是怎么打发那俩个黑衣杀手的,他既佩服这少年人的临危不惧的胆量,也佩服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深的内功。穆啸天甚至想,自己的女儿穆冰珊与这少年年纪相仿,相貌匹配,如若女儿能找到这样的丈夫,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这念头也就是一闪即过,忽而他又长叹了一声,唉,还不知人家的身世,偶尔在这山间林中小道上相遇,怎么就产生这样的念头呢。穆啸天又看了一眼那在青石上的罗雷,转身欲从别处绕过。只听那叫罗雷的白衣少年大声道:“前辈,请这边走吧”,说毕,那罗雷已从青石上站了起来。
穆啸天知道罗雷早已看到了他,听罗雷叫他前辈,只好走了过来。俩人相距也就是四五米的空儿,穆啸天才真正看清了罗雷的面容,只见:脸儿白白净净,乌黑的眉毛下闪着一双神气的大眼睛,鼻梁高耸,嘴唇红润饱满,头上扎了一块青色方巾,脚蹬一双黑色马靴,腰里插着一把带红穗头的短剑,气宇不凡,显得异常精神。那罗雷见穆啸天打量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谦恭地问道:“请问前辈怎么称呼”?穆啸天回过神来,道:“啊,在下穆啸天,如若不嫌,可叫我穆伯伯好了”。
那罗雷有点惊喜地问:“啊?您就是人称“天下第一剑”的穆伯伯穆啸天”?穆啸天点了点头。“这真是太巧了”,罗雷抱拳自我介绍道:“穆伯伯,我叫罗雷,刚从青峰山下来,咱们在这风景如画的山下相遇,该是一种缘分吧,以后还请穆伯伯多加指教”。
穆啸天亦笑道:“是呀,咱们是有缘相识”。罗雷喜不自禁地道:“穆伯伯,您的名号我早就听说过,只是从没见过您,今日巧逢,果真令罗雷敬佩,穆伯伯,您到哪里去,是去九龙山赴武林大会的吗”?
穆啸天点头道:“嗯,我是去赴九龙山武林大会的,顺便找寻我女儿穆冰珊的下落,罗雷,难道你也去赴武林大会吗”?罗雷看了一眼十几米外已经死去的俩个黑衣男子,道:“八月中秋的九龙山武林比武大会是一定要去参加的,不过,时日尚早,我还有事先到京城去一趟”。穆啸天道:“那即是这样,咱们于九龙山再见,后会有期”。
“好的,穆伯伯,后会有期,您慢走”,罗雷拱手相送道。这一老一少初次相逢,却好像是分别多年的老友,眼看着穆啸天走远了,罗雷才施展轻功疾步朝京城的方向掠去。
且说罗雷与穆啸天分手后,翻过一座山岭,远远地看见一座隐于白雾之中的小城镇,不禁高兴万分。这次别师下山,一路游山玩水,此时已感到肚中饥渴,随施展上乘轻功,几个跳跃,便如飞燕掠波,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穿过了几十里的山野来到了那座小镇。只见小镇的大街上行人很多,商铺林立,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大街两边的房屋错落有致,风格各异,皆是一色的青砖红墙。此小镇名为南埔镇,乃南宋时期湖北通往浙江等地的一个边境重镇,元朝开国之初,这里的景色并没有多少改变,仍是商贾云集,繁华之至。这罗雷走在大街上,引来了一些年轻俏丽姑娘的媚眼,看得罗雷羞得低头快步走过。正走间,迎面见一酒馆,上写“悦来酒店”,只见门面装饰倒也大气,罗雷走过去准备吃碗面再说。刚刚进得店中,就有店小二低头哈腰地迎上前来问道:“这位公子爷,看起来您不是本地人,您是吃酒还是吃面”?
罗雷道:“要一杯好酒,几样好菜,要快”,心里道,你管我是外地的还是本地的,又不是白吃白喝,多管闲事。
“好来,公子爷,您请二楼上坐,一会儿就好,我们这悦来酒店那也不是吹的,好酒好菜,好茶好饭,山珍海味,样样俱全,包您喝得开心,吃的舒坦”,那店小二如说书一般道。
罗雷有点不耐烦地道:“好了,怎么这么罗嗦,快去准备吧”!那店小二应了一声出去了,罗雷这才缓步上楼,找了一个临窗的红木方桌前坐下,拿眼环顾了一下店内。这二楼房间挺大,里面桌椅不是很新,倒也干净明亮,店里人很多,其中在一张靠墙角的桌子边有四个满脸横肉膀粗腰圆的汉子格外引人注目,四个人的身边皆放着刀剑,一看就不是正道上的江湖人士。罗雷这么拿眼一扫,正好那四个人也朝他这边看来。只听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家伙道:“这小子长得挺白的,不知是哪路的”。听那家伙说话不怀好意,罗雷正想弹起一根竹筷打那人的嘴巴,却见一个年轻的小伙计已端上了酒菜,只好忍了下来。
“这位客官,您慢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一声,我下去了”,那小伙计说着看了一下客房内的其他客人,拿出一块白色手绢往脸上擦了擦,乐呵呵地下去了。罗雷倒了一杯水酒,拿起竹筷夹了一块五香牛肉填到嘴里,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这时,忽听店外有打斗之声,在墙角的那四个彪形大汉一使眼色,拿起身边各自的刀剑,同时窜下楼去,身形好快,在场客人皆吃了一惊。其他的人只是向外张望,议论着,没有谁再离开酒店。罗雷探头向外一看,楼下的大街上已围了好多人,有两个人正打得激烈,一个是穿黑衣,头戴蓑笠的中年汉子,肩上斜插了一根两米长的竹竿,另一个是头扎方巾穿一身白色风衣的白面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双方皆没有动用兵器。罗雷看出那两人的内力很深,却没见那窜下楼的四个家伙上前,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心想看看热闹也不错。大街上早已人声嘈杂,也就是半杯茶的功夫,俩人已空手拆了十七八招还分不出胜负。只见那白面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一声清咳,暴退一边,手中便多了一把二尺长的粉色铁扇,说道:“蓑笠王,亮兵器吧,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中原蓑笠王有多大能耐,敢管我铁扇公子的闲事”!
那中年汉子反讥道:“好,今天这闲事我管定了,既然铁扇公子非要打不可,那在下别无选择,只有奉陪到底了”。
自称铁扇公子的中年人不屑道:“蓑笠王,你今天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看招”!话到人到,一把铁扇裹着劲风向蓑笠王袭来。那蓑笠王并不慌张,右手中已多了一根两米来长的竹竿,也真怪,那并不特别的竹竿在蓑笠王的手中犹如钢铁铸造,竿到之处,似有千斤重力推来,只听风声呼呼,漫天里都是竿影,恰如竹排飞舞,直向铁扇公子打去。围观众人皆纷纷喝彩。而那铁扇公子并不惧怕,喊一声“来得好”,瞬即抛出粉色铁扇,那扇面化开,似万点粉色桃花,又如万道彩霞,使人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这被称为中原蓑笠王的中年汉子名叫杨洪义,因常戴一顶蓑笠且功夫了得而得名,是中原蓑笠派的第三代弟子。早年曾跟随师父独钓翁习武,练得一种竹竿击鱼绝功,喜欢独来独往,爱管不平事。那铁扇公子乃是这中原一带的一名风流阔少,内功轻功皆已达上乘境界,经常采花拈草,弄出许多风流韵事,不过铁扇公子尽管逐蜂恋蝶,心地倒也不是很坏,有时也会拿出一点钱物资助贫民。这蓑笠王和铁扇公子从不来往,今天怎么会在这小小的青峰镇上打起来呢。原来,今日上午,铁扇公子的手下帮众安洪在城郊外调戏一个乡下姑娘,被路过的蓑笠王撞见了,蓑笠王怒斥安洪放开那姑娘,可安洪不知好歹,骂蓑笠王多管闲事,被蓑笠王一拳打了个半死。铁扇公子听说自己的人被蓑笠王打了,也不问青红皂白,不由得火冒三丈,就欲找蓑笠王算账。谁知,还没出得小城,这蓑笠王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话不投机,俩人就动起手来。
罗雷初次下山来到这青峰镇,并不曾听说过铁扇公子和蓑笠王的名号,对于孰是孰非,亦不晓得,因此只有坐在楼上旁观。然而,当他看到刚才那四个彪形大汉围了上去时,心里就不免一动,担心这四个家伙会助了那一方。正疑惑间,忽听一声哨响,只见那四个汉子已骑上四匹马箭一般穿过大街向小镇的东方驰去,好像有什么急事发生。在店中吃饭喝酒的客人皆站起来向外张望,而蓑笠王和铁扇公子也已停止了打斗。只听那铁扇公子跳出圈子道:“蓑笠王,算你今天运气好,本公子有事要办,改日再和你理论不迟”,说罢,还没等蓑笠王回话,那铁扇公子身形一晃,便已越过大街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雷判断那铁扇公子一定和刚才骑马走的四个彪形大汉是一伙的,念头也就是一闪。只见蓑笠王收起竹竿,整了整蓑笠,低头快步往西北方向疾去。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罗雷心中想着那铁扇公子和四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有什么阴谋,决定跟去看看,急喊店小二结了帐,下得楼来,运用隐身逍遥步法,朝那铁扇公子遁去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