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易知若无其事的笑容下,隐藏的是翻腾忐忑的心。
听到秦默说安木槿在他家,景易知忍住了破口大骂,却没忍住把手机摔了个稀巴烂。
紧接着,施工现场出了事故,在医院等待抢救结果时,他叫王特助去查,这场事故背后,一定有人做了手脚。
就在安木槿出现的前几分钟,王特助查出,是沈慧雇人在工人施工用的脚手架上动了手脚。
本来,景易知告诉自己,只要那个工友能活过来,他就放沈慧一马。
可偏偏……
发新闻通稿前,王特助还特意和景易知确认,是不是要做。
就连一个外人都知道,沈慧和安木槿的关系一旦被曝出,景易知和安木槿之间本就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会变得更加不可预估。
可沈慧害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景易知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出决定后,他痛快了几秒,因为能伤到沈慧。
紧接着,是席卷而来,趋之不散的慌乱,因为伤了安木槿。
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景易知第二次这么慌,他突然有种预感,觉得安木槿就要从他身旁消失,就像母亲那样。
景易知紧急安排小助理照顾安木槿,他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之所以用逃这个字眼,是因为到现在他也没接到小助理的电话,说明他根本不知道安木槿已经不在房子里了。
到底是什么问题,让安木槿如此执着。
安木槿愣怔地盯着对面,黑色的小茶几上,整齐摆放着一块手绢,是景易知借给她擦泪的手绢,三年前,三年后,都是。
收回思绪,视线对焦到眼前的景易知,他的眼眸依旧如湖水般深沉,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安木槿鼓起勇气,问出支撑着她一路来到这里的问题。
“景易知,你爱我吗?”
有人说,有多少爱,就有多少原谅,当安木槿知道所有的真相,依然对景易知恨不起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爱上了景易知,深入骨髓地,不可自拔地。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安木槿想不出来,她只知道,景易知递来手绢时,她内心并没有什么触动,在棕泉酒店抱着她道歉时,景易知很用力,用力到在她心底,刻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安木槿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想问景易知和沈慧之间是怎么回事,想问他和凌薇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可见到景易知,她就只想知道,他和自己之间,到底算什么。
如果景易知不屑地说一句,只是逢场作戏而已,那安木槿立马消失,绝不会再纠缠。
景易知犹豫着不敢说,这一秒,他胆怯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觉得自己不配说出那个字。
安木槿一脸痛苦地乞求道:“是或不是,很难回答吗?景易知,我求你了,给我一个答案,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一句话,你放心,要是你不爱我,我立马……”
害怕听到后果,景易知突然站起,紧紧将安木槿揽在怀中,打断她的话。
“我爱。”
景易知闭着眼睛,呼喊般地说出这句话,声音哽咽,他不再多说,只是用力,再用力地收紧双臂。
夜晚,灯光全都关闭,只留床前一盏,橘黄色的光,温暖又柔和地拢在相拥而眠的男女身上,狂风骤雨都被隔绝,只余满室温存。
方才的情事中,景易知好似把满世界的柔情都捧给了安木槿,细致耐心又小心翼翼的吻遍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腰上环着景易知的手臂,面前是他双眉微蹙的睡颜,在安木槿的印象中,他们从未以如此亲密的姿势入睡。
听到景易知的答案时,安木槿下意识想问他是不是骗自己的,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猜疑。
安木槿在景易知的眉间落下一吻,化开他的纠结,她在心里讲,景易知,我再信你一次,之前的欺骗,我统统都可以不在乎,只要这次是真的。
第二天一大早,景易知先醒来,怕吵醒安木槿,蹑手蹑脚地下床,等他再回到卧室,已经穿好一身黑色西装,他站在床边,看着安木槿的睡颜,像欣赏一件珍宝般,痴痴地流连。
“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景易知紧张地屏了呼吸,安木槿没有反应,翻了个身,背对景易知。
苦涩地笑了笑,景易知离开了公寓。
等安木槿醒来,身畔的床已是冰凉。
她下床,走进衣帽间寻找衣服,记得手臂受伤住在这里那几天,景易知派人买了很多换洗衣物,说是怕以后再来还得买,麻烦,谁想到时隔那么久,安木槿才第二次回到这里。
翻找了半天,安木槿才在角落的一个大纸箱里找到了那些衣服,不用想,肯定是景易知生气时候办出的事儿。
刚换上衣服,安木槿就听到有人敲门,犹豫了一下,她打开可视电话,是王特助。
进了门,王特助客气地笑了一下,“安小姐,需要我送您回家吗?”
安木槿有些迟疑,王特助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记者都已经不在了,放心吧。”
安木槿试探地问,“景易知处理的?”
王特助点头,带着安木槿出了公寓,果然,已经没有人守在门口,路过便利店,安木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请问我可以去买些吃的吗?”
精神松懈下来,心结也被解开,进食本能重新夺回身体的主动权,安木槿突然有点饿。
王特助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
走进便利店,安木槿随手拿了两个便于充饥的面包。
收银台上方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今日上午,景石集团总经理,‘幸福里’项目主要负责人景易知先生出席了于三日前坍塌事故当中重伤不治的工人的葬礼,其未婚妻凌薇也陪同现身,并表示婚礼将如期在新年前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