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晚上,对于宫沐秋来说可真是煎熬,她总觉得浑身在冒着汗,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又觉得自己的耳目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随后便觉得脑袋发胀,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难受。想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情况,眼皮却感觉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小姐……你醒了?!”
见到她一睁开眼睛,穆连赶忙就低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伸出去的手搭在自己的剑鞘上,愣是没敢伸出去碰她一下。
听到穆连的声音,宫沐秋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却还是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得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种感觉是最差的,她看不清,就意味着自己会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处境。
宫沐秋皱了皱眉头,以为是自己刚醒来的缘故,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其他的感觉是不是也有问题。
昨夜偷袭的人暗器上淬的毒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毒,如果真的影响到她的视觉,那么接下来……他们肯定要遇到更麻烦的事情。
果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只能看的清大概的轮廓。宫沐秋沉默了一会,抿着苍白的嘴唇,花了几个鼻息的功夫才让自己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穆连的药看来没有将毒彻底去掉,看来……她真的要去一趟渝州城了,至少要让自己先找大夫解了身上的毒。
她装作无事地转过头看着穆连的方向,扯起嘴角轻声道,“昨夜的情况先不说,你出去一下,我换个衣服。”
她的情绪太过稳定,穆连一时也没看出什么,光是看到她平安无事地醒过来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他应了一声就拿着剑去外面守着。
见穆连出去了,宫沐秋才软下身体,叹了一口气虚弱地靠在了墙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
“小姐,你……”小荷这一口气还没缓下去,就看见宫沐秋像一滩水一样直接软了下去,惨白的脸色如今在日光下看的更加清楚,也更加让她觉得揪心。
这一晚上,她都在担心宫沐秋的身体,现在看着她醒过来,莫名就觉得心里有点委屈,又有点难过。这一来二去,鼻子就蓦地发酸,眼眶里瞬间就红了一些,染上了些许眼泪。
“哭什么?”宫沐秋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和穆连说话的时候她才觉得嗓子干的不行,连声音都嘶哑了许多。“我不是好好地在这?”
也不是故意要哭,只是她觉得宫沐秋也不像她们说的那样,为人粗鄙,对待下人也手段狠辣。明明……她明明要比别的小姐温柔多了,她不该是这样狼狈地躺在这里,就应该享受荣华才对。
小荷揉着眼眶,扯起嘴角笑了笑,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赶忙从行李里拿了一件新的衣服出来。刚要给她换上宫沐秋就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别过脑袋看着她。
“手里的是什么样子的衣服?”
小荷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的问题在哪,下意识就回道,“回小姐,蓝色的裙装……”等说完了她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皱着眉头看着宫沐秋的眼睛。
虽然她的眼睛依旧如同以往那般清澈,但闪躲之间,明显可见眼神有些混浊,就像是蒙了尘的珍珠一般。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嘴角,担忧地看着她,“小姐,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也不管什主仆有别了,小荷拽着宫沐秋的衣袖就不肯松开。“不是说这个药有作用了吗?连伤口里的毒血都没有了,小姐的眼睛怎么会?是不是穆连的药还不够,奴婢再去找他要一点来。”
宫沐秋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刚刚就故意和穆连说她要换衣服,这样的话穆连会故意忽视掉一部分里面的声音,不至于连她的话都听了去。
“听我的,不用去找他,给小姐换衣服,我会告诉你情况……”要不是她这身体软的根本动不了,她倒也不会坐在这等着小荷动手。出了一个晚上的汗,再加上身上还有血痂,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脏兮兮的。“知道了吗?”
小荷咬了咬唇,还是默不作声地坐了回来,一件一件地给宫沐秋换了衣服。
“记住,从现在开始,叫我姑娘,而且我们可能要和穆连分开,分成两拨进城。昨天的事情……”
许是折腾一夜,身体也没了什么力气,她说话的时候都一顿一顿的,有的时候一句话可能要喘上两口气才能缓过来。她说完的时候小荷已经给她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又给她换了一件衣服。
“昨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再出现这样的失误,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看情况行事,要成为我的眼睛,懂了吗?”
“知道了,那……姑娘,我们接下来去哪?”
宫沐秋抿了抿唇,看着山洞外有些刺眼的阳光,眯起眼睛道,“去渝州城……”
小荷站在她的旁边,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即从行李中拿了一条系带出来……
过了两日,渝州城外的一条官道上,忽然出现了年轻的女子。一人跟在其中一个姑娘的身边,背上背着一把剑。瞧见什么东西,便眯着眼睛和她说起这路上遇见的,就连个花花草草的都要带着说一遍。
而她身边的女子,穿着一袭蓝色的裙装,身形姣好,面色却微微有些苍白,走路的时候还要靠着旁边那姑娘的搀扶,有的时候还是会走路踉跄一下。
瞧那姑娘的嘴唇虽有些苍白,但露在外面的脖颈却很是好看,看那鼻尖都娇小的很是诱人。可惜的是,那姑娘眼睛上蒙着一条白色系带,看上去像是个瞎子。倒还真是可惜了她那姣好的面容和身材。
两人不急不慢地走在路上,最近天气太热,两个人走了一些路就有些累,便停在路边的茶摊上歇了会。
“姑娘,我刚刚问了一下,再有几里我们就要到渝州城外了。”说话的那位姑娘正是小荷,她一边倒着水,一边压着声音说话,眼睛还要暼着周围的人。
官道上的歇脚茶摊,是最容易得到消息的来源之处,这两日的摸索,小荷明显已经熟悉了这些事情,做起来游刃有余。比起刚开始的畏首畏尾,现在的她明显已经好多了……
可能还差了点吧。小荷说完之后就舔了舔唇,眸间闪着犹疑的目光,还是不敢确定自己打听到的是不是有用。
“嗯,有人在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