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嫔死死咬着嘴唇，想越过宫沐秋的肩膀去看卉儿，却被宫沐秋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
“妾身并不知殿下这是何意，更何况……”卉儿定然不会贸然将她供出来，就算是抓到了，只要她不肯承认，她们就抓不住自己的证据。心里打定主意，她便紧紧攥着手，冷声道，“妾身什么事情都没做过，还请姐姐告知一二。”
宫沐秋挑起眉头，让开身子，将视线投向了德妃。看来这后宫，除了皇后在坐镇，这德妃似乎……也占着不小的分量。“娘娘，既然余嫔娘娘想知道缘由，何妨告诉她？”
德妃本在喝茶，闻言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妹妹，这宫中的人也不全然都是眼盲心盲的人，你这小宫女鬼鬼祟祟进了王昭仪妹妹的寝宫，欲行不轨之事。若是妹妹不知情的话，这奴婢断然不敢有如此胆量，是不是？”
还真的是被看见了，早知道，她就不该让卉儿前来一趟的。这下好，居然还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余嫔垂首，依旧不肯认错。“姐姐这话，妹妹倒是听不懂了，卉儿虽然是我殿中的人，但她想要做什么，妹妹可管不着。今日这情况怕是在审妹妹了，那请问皇后娘娘呢？作为后宫之主，娘娘不该在吗？”
“母后没来得及赶上，但是娘娘……”宫沐秋嗤笑地看着她，慢悠悠地继续道，“不巧，归乐今日在宫中恰好碰上了刑部的尚书大人，不知娘娘是否要见一见？”
“……”刑部尚书？！这些人可不比皇后，没那么好说话。余嫔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淡然，全然没有开玩笑之意，心下更是没了底。
“还不肯说？”宫沐秋笑着蹲了下来，贴着她轻声道，“娘娘莫不是还真的认为您的宫女什么都没说吧，这世道上啊，有钱尚且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人呢？您说是不是？”
说完了，她便起身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等着余嫔自己反应过来。果然，没过片刻，余嫔便白了白脸。
“你说的这些妾身一个字也不会认……”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这个殿中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七皇子吴之良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见到她的时候，吴之良的脸色明显就有些不对劲。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余嫔立即就想起了前两天听到的事。她像是失了力气一般，有些无神地垂着脑袋。
情况已经差不多了，宫沐秋便看了一眼王昭仪，按照两人之前说好的，王昭仪抿着唇，跌跌撞撞地从凳子上起身，走到余嫔面前。白着一张脸，又恨又悔地看着她。
“良儿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可姐姐从未怀疑过妹妹，况且姐姐一直都觉得良儿自己落水的。妹妹如今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良儿尚且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如此的狠心？”
孩子？触及王昭仪痛恨的眼神，余嫔明显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有些害怕，亦或是震惊。
“他都知道了？！你们是故意诓骗我！就是想看我笑话！”
见她也不算傻，终于反应了过来。宫沐秋轻笑了一声，“娘娘，那换掉的药、七皇弟落水的事，这些你可有后悔过？”
“有……”碰到宫沐秋的神色，余嫔突然反应过来将话收了回去，只是此时已晚，王昭仪起身退回一边，神色凄然地看着她。
德妃瞧了一眼身旁的宫女，示意她将门打开。“既然如此，那妹妹不妨和尚书大人说说情况吧。”她忽地起身，朝着余嫔身后微微行了个礼，算是敬重。“妾身见过皇后娘娘，劳烦尚书大人了。”
“无妨。”
不属于后宫的醇厚声音传来，让余嫔本就没底的心彻底落了下风，颤抖着身体不可置信地往后看了一眼。
一身金丝凤凰宫服的皇后站在永和宫内，身后跟着刑部尚书卫恪己，神色淡然地坐上了主位。
而卫恪己则是拱手朝几个人行了个礼，“臣卫恪己见过德妃娘娘、王昭仪、余嫔娘娘，见过归乐殿下。”
皇后和卫恪己的出现，让余嫔彻底失去了底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先前以为皇后不在，还想借着这事有些为微辞，又想着她们说的尚书大人更是故意诓骗她。可眼下看来，她的以为都是徒劳，今日这事摆明了就是在诓她……
“那余嫔娘娘，劳烦走一趟吧？若是谋害皇子这事是真的，娘娘可要好好考虑一番了。”卫恪己一点情面也不给，依旧冷着脸朝着殿外喊了一声。“来人，将余嫔娘娘带走吧，还有……那个宫女。”
他直起身子，朝着皇后几人行礼道，“下官告退，多有叨扰几位娘娘。”
“皇后娘娘，妾身是冤枉的！”
可惜宁皇后只是冷着眼眸，一点也不讲情面地挥了挥手。她刚刚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对于她而言，余嫔并不重要。只是可惜了……少了个可以利用的人。
余嫔彻底失了力气，被刑部的侍卫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本想着挣扎一下，却有些惧怕卫恪己的脸色。她是在宫中不怕别人，那是因为有陛下在，她的爹爹于陛下有恩……陛下……
被带到自己的寝殿中，余嫔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站起，想要越过这些人离开自己的宫殿。
“本殿要见陛下！我是余嫔娘娘，你们没有这个理由进本殿的寝宫，陛下呢？”余嫔碰见卫恪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硬着脖颈继续道，“让陛下来，本殿什么都没做，你们没有这个权力！”
卫恪己咧着嘴角像模像样地笑了一下，“娘娘如今是什么情况还不明白么？下官刚刚可是在殿外都听见了，娘娘的那个宫女已经让人带走，严刑拷问了。到时候若是娘娘还是有话要说的话，再说也不迟，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让自己人进了寝宫，准备将这个地方好好查一查。
余嫔虽然为人性子并不让人欢喜，但她这行事也还算得上严实，卫恪己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在她的宫中找到证据。再加上宫女受不住严刑拷打，自己招了，这份供词更是压了余嫔一头。
谋害皇子，这可是大罪。陛下龙颜大怒，但念着余嫔的父亲当年救命之恩，只赏了她一百大板，将她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来。
冷宫，这说是皇帝仁慈，但他们都很清楚，入了冷宫，也就相当于一辈子没了活路。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