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应了岑风眠的拜帖,宫沐秋自然是要如约而至的。
用了早膳她便换了一袭碧绿的翠烟纱,腰间只挂了一枚赵逸轩之前送给她的玉坠,墨色的发间别了一支碧玉玲珑玉簪,坠着细碎的流苏垂至耳旁。
说来,这全身上下,也就这玉簪能看的出来她还是个公主了。白春站在一旁,满意地看着玲珑簪,抿起唇角笑道,“殿下,可以了,要奴婢陪您出门吗?”
宫沐秋拨了一下发簪,依旧不习惯这装束,只是耐不住这两个小丫头。“不必了,去一趟左相府中吃个茶罢了,你们不必去了。”她伸手指了一下换了一身侍卫衣服的扈守,“有人陪着本殿去,你和小荷在府中待着吧。”
小荷认得扈守,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况且她连武功也不会,跟着也是白费功夫,便应了宫沐秋的意思,扯着笑意拉了一下白春的手。“白春姐姐,殿下都已经说了,那我们便在府中等着殿下归来吧。”
“是……殿下。”
等到了左相府,看到府中寥寥无几的下人,甚至还有一个站在小道上拿着扫帚还在那打瞌睡,整个府邸尽显一股荒凉之意。宫沐秋愣了一下,又退了出来,瞧了一眼牌匾,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才将信将疑地又走了进去。
别说宫沐秋了,就连扈守都觉得他们来错了地方。按理说,一个左相的府邸不说华贵了,至少也不该是这般僻静才对啊。
“殿下,莫不是……来错了地方?”
宫沐秋刚想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便听得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这确实是本相的府邸。”话音刚落,一把折扇便先入了视线中,紧接着便是一袭白色宽袖长衫。岑风眠带着浅浅的笑意,悠闲地看着两人,“风眠见过归乐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确定了,是他的府邸没有错。连下人的态度也和他一样,过得这般悠闲。宫沐秋无奈地扯着嘴角,叠手行了个礼,“见过左相大人。”
岑风眠迎了宫沐秋进去,她这才知道岑风眠摆的是什么宴会。原是岑风眠这府中虽然看起来荒凉,却种着一片桃林,前些日子下的一场大雨,这林中的桃花开得格外旺盛。
都不用岑风眠说,这脚还未踏进去,鼻尖便已经触到了一片桃花的清香。宫沐秋弯起眼帘,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了令她有些头疼的声音。
“夫子,是师父来了吗?”
之良?宫沐秋头疼地捏着眉角,越过桃花林一看,便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无奈地笑了笑,“岑大人,该不会真请了七皇弟吧?”
见岑风眠但笑不语,她就知道了,她也该猜到的。岑风眠在宫中任皇子的夫子,如今又是风口浪尖之上,他定然不会邀请旁人的,不然就是给了悠悠众口一个借口。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没入艳艳桃花雨中,吴之良没一会就瞧见了,顿时迈着腿就奔了过来。眼下也不是在皇宫中,又和宫沐秋这么相熟,他自然是直接丢了那些教条。
“师父!”吴之良奔过来,欣喜地想和她说说话,却又碍于岑风眠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时之间又为难地在三步之外停了下来。
这些日子锻炼了许久,王昭仪又开始在有意无意地减少那些药的量,吴之良的脸色才慢慢红润了不少,连奔过来也不见喘息。宫沐秋看他那为难的小眼神,嗅着满鼻的香气,心情也好了不少。
朝吴之良招了招手,看他欣喜地奔到自己身边,她才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早说了,别喊师父,皇姐也才比你长五岁而已呢,这么一叫,皇姐年龄都要大上不少了。”
岑风眠站在一旁看着戏,也没说什么。今日本就没有什么桃花宴,只是宫中这几人闲着无趣,想到他这里有桃林,便想着过来散散心。
“师父,皇兄们还在那边呢,我们过去吧!”
也算是吴之良还记得他这几个皇兄,拉着宫沐秋的手便带着她过去了。
这岑风眠还确实会生活,这么大的林子中,他居然还造了一个小亭子在当中,等到风起之时,漫天的反花雨,在这亭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当然了,岑风眠可不是这样想的,他造这个只是为了有个地方休憩罢了。
慢悠悠晃着折扇,岑风眠一点身为夫子的样子都没有,直接靠着栏杆坐下了。宫沐秋无奈地看着坐在亭中的两个皇兄和一个皇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归乐见过三皇兄、四皇兄。”
吴墨谦见她来了,当即抬手给她倒了一杯桃花酿,放在了她面前。“尝尝,这可是皇兄从夫子那好说歹说才拿来的桃花酿,夫子自己亲手酿的,要不是看在皇妹的面子上,夫子可不舍得拿出来。”
岑风眠瞧了他一眼,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小壶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四殿下可休要乱说,下官可没有桃花酿。酒伤身,亦是伤神,读书之人,怎可贪杯?”
“你看,夫子惯会这般。要是在宫中的话,他可不这样。”吴墨谦不打算和他争辩了,反正横竖他也说不过岑风眠。他又给宫沐秋倒了一杯酒,弯着眉眼偷笑道,“待会带你去找夫子酿的酒,喝完了,夫子可就不用贪杯了。”
“……”宫沐秋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奇怪,这几个兄弟之间的情谊倒是好的有些出奇,比起之前看到的那些明讽暗嘲,这几个人可真谓是奇特了。“皇兄一直都是这样和夫子说话的?”
坐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的吴浩辰终于有机会插上一句了,立即点点头,“四皇兄一直这般,但他说不过夫子,夫子会的大道理太多了。”
“……”吴墨谦一脸抑郁地看着吴浩辰,“来之前怎么说的?还喝酒?小孩子喝酒伤身。”他说着便要收回吴浩辰那能少的能看得见杯底的酒了,吴浩辰自然是要护着的,连忙跳到了一边。
看这几个人还如同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吴瑾染便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拿着杯子坐到了岑风眠的身边,向他讨了一杯茶。“夫子近日像是情绪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