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没人敢说出这件事，宫沐秋还落了个清静。就是……这太子的眼神实在是不知收敛，她连头都没抬，就感受到了他的视线。
“……”饭刚吃完，她就放了筷子，勾起唇角笑着看了一眼宫正。“爹，沐秋吃好了，我先去练武了。”
宫正也不是瞎子，这一桌子的诡异气氛他还是看的出来的，连句阻拦的话都没说，就摆手让宫沐秋离开了。
“让殿下见笑了，秋儿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直直白白，不喜欢绕弯子。”他爽朗地笑着，这话中的疼惜却溢于言表。
赵海乔笑了笑，“无事，这样的性格未免不是什么坏事。”
“……”
说是去练武，宫沐秋还真的就拿起放在屋里的剑练了起来。她其实更喜欢长枪，只是院子里的地方不大，而且平时出去还是拿着剑比较合适。
小荷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看宫沐秋一个人在那练武。她都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可刀剑什么的耍的可是比绣花针要好多了。
她正练的专注，却突然感受到了旁边有一道凌厉的气息传来，却又无半点杀气。她眯起眼睛，直接将剑一把收回了剑鞘中，抬手便挡了一下。
“……将、将军！”小荷都不知道这宫正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而且还突然就和小姐打起来了，她慌得想说什么，却又见他和宫沐秋打了起来，便张了张口又没说什么。
宫沐秋一身的本事都是宫正教出来的，只除了她后来自己悟出来的那些。只不过，现在的她没有之前那般的狠厉，年纪尚小，还不可露的太多。
手腕翻转，她又挡了一记宫正的挥砍，弯起眉眼笑了一下。“父亲怎么来了？要是想检查沐秋的功夫，大可以和沐秋说的嘛。”
她这般调皮的语气，逗得宫正倒是失声笑了出来。
“你个小丫头，这京城好的没教给你，倒是让你学会了打趣父亲了？”
这比试肯定是比不了了，两个人立马会意地收了手。宫沐秋回过身子喊了一声小荷，“上茶……算了，拿一坛酒吧。”
宫正背着手，直接坐在了院中的石椅上，也没怪罪她居然还敢喝酒。实际上，他在那边，平时也是喝点酒的，只不过不贪杯，适可而止罢了。宫沐秋跟在他身后，多少也染了一些酒瘾。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老是喝酒？”
宫正拿起桌子上的剑，一边打量一边随口问道。
宫沐秋坐在他旁边，勾起唇角甜甜地笑了一声。“父亲是过来问这件事的吗？沐秋为什么喜欢喝酒，父亲难道还不知道吗？”
“……”宫正起身抽出里面的剑，随手挥了一下，便是剑意四起，连带着院子里的风都乱了分寸。“你倒是看得清楚。”
“我听说，太子殿下虽然娶了白儿，但好像之前一直对你有意思？所以，秋儿的意思呢？”
宫沐秋笑了笑，她就知道父亲刚刚肯定是在饭桌上看出来一些事情。反正她也没打算隐瞒，她本来就对赵海乔没有想法，问下去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接过小荷送过来的酒，她便示意小荷退下去。这种事情她要和父亲单独说，毕竟……若是传出去，这将军府的地位……可就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你去外面守着，要是有人的话，过来喊我一声。”
其实她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除了……那几个喜欢跳她屋檐、翻她围墙的人。
小荷会意地点点头，立马跑到了院子外面去，还十分体贴地给她关了门。
“……”宫沐秋失笑了一声，抬手给宫正倒了一杯酒，甩手便直接丢了过去，“父亲都已经看出来了，殿下和姐姐成婚，现在这将军府的地位很是微妙，自然也包括我们。”
她和赵海乔之间，不会有任何联系。在想办法保全将军府的前提下，她也不会和皇宫里的人扯上过多的关系。
宫正用剑挑了一下她甩手丢过来的酒杯，稳稳当当一滴也没洒，随手拿在手上笑了一下。“但，殿下还是殿下，将军府还是将军府。”
“……父亲，若是之后真的选择的话，你会选择谁？”
宫正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迟疑的神色，心下了然地笑了一声。“秋儿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为父也没教过你什么。现在想起来，在这京城中，为父也只能教你一句，‘不要和谁扯上任何关系，保全自己’。”
在利益面前，连兄弟情深都不存在。他就算最后真的被逼的站了谁的那边，也不想让这将军府里的人扯上任何关系。宫沐白……她已经嫁给了太子，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你和沐雪，为父还是……不希望你们留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让她们离开京城，不管是大富大贵之人，还是什么地方，他只想让她们平安度过这一生。
宫沐秋蹙着眉头，低下眉眼抿了一口酒。她未尝不知道宫正想的事情，只是将军府在这里，她们不管去哪里都逃离不了。这天下都是皇帝的，还能去哪。
“父亲，秋儿只想陪在您身边。”
“……傻丫头。”宫正伸出大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眼中却溢出淡淡的忧伤。“你以后定是要嫁人的，怎么可能一直陪着为父呢。”
她不想嫁人，也不想离开宫正。但是，她还是会离开赵国，她还有另外一个地方等着去。
“父亲，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秋儿只希望父亲要相信秋儿，不会对父亲有害。”
“嗯，我自然是相信秋儿的话，是……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宫沐秋摇摇脑袋，轻松地笑了一下。“秋儿哪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嘛。”
宫正显然是不够相信她的话，看了她半天才松了一口气，轻声笑道。“记住，将军府只是将军府，父亲希望你们都能够独善其身。”
独善其身……在这京城，她已经陷进去了。什么时候才能说得上一句独善其身呢。
她弯弯眉眼，笑着答应了。
宫正瞧着她，突然叹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太子殿下有才能，二殿下有贤能，隐而不露。三殿下这些年来在外游历，最是不懂他的心思。不管是谁在位，为天下谋得平安稳定才是重要。”
“宫正一生……”他突然拧着眉头，给了宫沐秋一个眼神，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只为战场而生，若是死，也只愿意死在战场上。将士死得其所，你可明白？”
“……”宫沐秋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按了一下宫正的手背。“秋儿明白，这是身为将士的职责。”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听见另一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随后逐渐远去。
宫沐秋沉着眸子，语气有些凉意。“是……宫里的人吗？”
“或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