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向莫老板磕了三个响头,态度非常的诚肯。
莫老板把手伸向阿牛,说道:“阿牛,来,我们握握手好朋友。年轻人,知错能改就是我们柳州的好青年!青年人,要有宽阔的胸怀,更要把心扉打开,迎接阳光!”
阿牛向莫老板伸出手来,要和莫老板握手,可代替莫老板去和阿牛握手的是梁三妹,梁三妹的笑容很甜美。莫老板瞬间意识到,自己刚从阴间回到阳间,身体阴气很重,今天是绝不能够和玄林界以外的人相碰,要不然会叫人生病。
莫老板就快速地走过一边,让梁三妹去再去劝导阿牛,原谅阿牛的无理,阿牛家毕竟是因为失去亲人,伤心过度才产生的过激行为。阿牛虽然读的书少,但他长年厮混在柳州舞狮队里,更是懂道理守规矩讲义气。经过这一件事,阿牛对莫老板更是爱戴有加。
这时,覃凤山走近莫老板的身边,耳语道:“亲家,你可以上歌台了。我们在东、南、西、北四个点都设了香坛,埋好了阴钱和截杀符,从地下上来的东西,想要钱?他尽管把钱拿走好了,我们不会为难他。他要是想乱来?想搞鬼?我们的截煞符一定会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莫老板又回过头来,问:“梁十二回来了没有?”
覃凤山摇摇头,答:“还没有。”
莫老板又问:“一点消息都没有?”
覃凤山又摇摇头,答:“一点消息都没有。”
莫老板叹了一口气,就抬腿向歌台走去,刚迈出一步,脚底就打滑,身体就倒向一边,要向地面跌落,覃凤山和梁三妹都眼明手快地将莫老板扶住,梁三妹头顶,那把黑伞向上飞起,在扶住了莫老板之后,黑伞又缓缓地降落在她手中。莫老板站立稳之后,已眼泪盈眶。莫老板身前的许多人,都以为莫老板被吓着了,纷纷伸出手去,要握莫老板的手,送去温暖,那些送出温暖的手,都被覃凤山梁三妹噼里啪啦地接住或拦住了。莫老板并不理会这些温暖的手,眼睛幽幽看着天空,喃喃地说道:
“今天要来的事情要和十二有关啊!”
“要来总要来,来了再说吧?”覃凤山安慰地说道,跟着又惊叫道,“哎哟,亲家,你泪眼痣出血了。”
“没怕没怕,小问题。”
梁三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小指甲大的红纸,贴在了泪眼痣上。这时,莫老板对覃凤山说道:“亲家,你喊大家都小心一点,每一次,我这颗泪眼痣出血,就一定会有血光之灾发生,但就没晓得会伤对哪一个?”
梁三妹也对莫老板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莫老板笑道:“放心吧,我属猫的,有九条命。”说完,一边走一边又大声地念唱道,“走,唱山歌去,酒茶就象唱山歌,又醉又朦又解渴。”
大家听到了莫老板的念唱,都兴奋地鼓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在小龙潭边回荡……
莫老板名字叫做莫有木,是一个长得非常有个性的人,中等身材,一身黑色唐装,面相完完了了地遗传他父亲的样子,甚至一些细微也都照搬了过来,脑袋圆圆溜溜,头发稀稀疏疏,厚嘴唇向外翻翻卷卷,眼睛一大一小,或说一圆一扁的阴阳眼,可又都眼外还有眼。莫老板父亲的眼外眼是在左上边,即是左边眉毛上面有一小块黑胎记,寓意着前途的强与旺。莫老板自己的眼外眼是在左下边,即是左边眼皮下面有一颗黑痣,俗称为泪眼痣,其中的寓意就不言而喻了。
莫老板在相貌上还显得与实际年龄不相符,二十岁的时候,就老得象四十上,四十出头的时候,就皱象六十。他们父子俩走在大街上,就象双胞胎兄弟在一起逛街,叫街坊很难分得出哪个是哥?哪个是弟?不过,聪明的街坊很快就能抓住特征来分辨,看,眼睛上面有黑点的,是父亲,眼睛下面有黑点,就是儿子。
莫老板那长得极为富有个性的相貌,要是贴到平常人的脸面上,叫做丑陋、难看、甚至会把小娃崽吓哭,可安放到他脸面上,却是恰到好处,因为他是柳州棺材老板,他是靠搞玄术来弄饭吃的,有高深莫测的玄术功夫,能保一方民众不受妖魔鬼怪的侵扰。在生活中,大家只要看见了那副相貌,就总会产生莫名的兴奋和高兴,感到安全和温馨。其实,这个道理也很容易相通,就象人们看到面目狰狞的钟馗画像,也并不觉得是害怕,反而感到喜欢,还把钟馗的画像张贴在门上,当作保护神,这源于钟馗专门捉鬼保人平安,源于对钟馗的爱。
莫老板的父母亲仍然健在,只是不太爱出门了。
柳州有三条街的棺材铺,莫老板家的棺材铺占有半条街,可在莫老板父亲莫良忠经营棺材铺时,曾经占有两条街的,轮到他经营时,就都退出了许多,只留半条街,他对外面人说是棺材铺太多了,会使得家里阴气太重,家人不但阴阳怪气了,还容易折寿。其实,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莫老板真正的用意有三点,一是让出棺材铺,让利给同行,使得大家更同心同德,把柳州棺材这张名片做靓做好;二是抽出资金,投入到马厂及山林的经营。三是最主要的,要推脱那些一个人说了算的重大决策,避免麻烦事情缠身。在柳州棺材文化中,有一个不成文的古老规矩:凡在一个甲子之内夭折的人,都是不能享受棺材待遇,只能是使用火板。
有大官宦人家及大财主户的老人,尽管官大钱多,可他们又命比纸薄,活不到一个甲子就死翘了,揽到了那么一个大权利,赚取了这样一份大产业,却只能用火板来薄埋,做儿女的,在心里很难承受,认为那是大大的不孝,想用棺材来殓装逝者,又怕坏了古老规矩,怕被人指责,更怕遭到无妄之报应。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名望最高的莫老板,就去企求莫老板出面出告示,把这古老规矩打破掉,让儿女们可以为自己家的老人尽孝心。
莫老板面对诱人的大礼包、感天动地的哭唤声及人身的威胁,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铁石心肠地铿锵回答:柳州棺材文化这个古老规矩,我是不能带头打破,我要是带头打破了这个古老规矩,就会打乱很多柳州人的思想观念,他们会认为,反正不用活过一个甲子,死了也有柳州棺材来殓装的,不怕死了,不用爱惜身体了,吃喝嫖赌抽样样去沾,那样会坏了柳州社会的风气,到时候,自己就成为了柳州的千古罪人。
大官宦及大财主去企求莫老板打破古老规矩而又被拒绝的故事传开了,柳州人都对莫老板交口称赞。可也给莫老板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有了先例,接二连三地,就又有人找上门来。阿牛今天的过激行为就是许多事例中的一例,还有被绑架了几次,面对因失去亲人而伤心欲绝人的过激行为,只能选择谅解别人,自己承担痛苦。
莫老板很快就找到了治标又治本的办法,那就是只留下半条街的棺材铺,其他的全部卖掉,又成立柳州棺材协会,柳州棺材古老规矩是打破还是维持?由柳州棺材协会的全体人员集体讨论,是大家拿主意,是大家讲了算。这样一来,找莫老板的麻烦事就少了,阿牛今天的过激行为,只是特例中的特例,或许今后就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莫老板是常年都在生死界行走的人,对生与死、钱与权、名与利看得很淡薄,他最钟情的就是修练玄术功夫,从小就耳濡目染着父亲修练玄术功夫,也表现出喜爱、聪明与智慧,父亲就是自己的师傅,不管是人品还是功夫,都继承了父亲的衣钵。随着年龄的长大,莫老板还特喜欢与各地的玄术人士交朋友,交流心得,博众采长,把玄术功夫发扬光大!
今天的对头还不晓得是什么来头,也不晓得结果恁子样?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莫老板信心满满地向着歌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