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无法安慰你,甚至不能让你好受一点.可是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一个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意外.”冉佳萱坐到赵悦身边,握住赵悦的手说道.
“是啊,意外,意外两个字,说出来是多么的简单,可是承受起来,却是那么的难.佳萱,你知道吗？我真的想过让我弟弟死.”赵悦侧过头,看着冉佳萱的脸.
“啊？”冉佳萱愣了一下,一时有些语塞.
“在我很小的时候.”赵悦又将头移回去：“也不算很小吧,只是我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我妈妈有些重男轻女,在有了弟弟之后,更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弟弟,虽然爸爸和爷爷都很爱我,甚至偷偷把好吃的藏起来给我,可是我还是很恨我弟弟.我总觉得,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趁爸爸和爷爷下地干活,妈妈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我偷偷溜到里屋,瞪着我弟弟,我觉得我疯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可是,他忽然抬起手,举着一根棒棒糖,说,姐姐,给姐姐.”
“我哭着跑回我的房间,从那天起,我的童年结束了.”赵悦说着说着,眼泪又滑落下来：“我忽然觉得,我该恨的那个人是我自己,我必须要努力,我要走出这个村子,赚多多的钱,让我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赵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佳萱,你真的能理解吗？”赵悦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茫然,夹杂着一丝不屑：“佳萱,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漂亮,聪明,你不知道,在零界,我们上课的时候,总是在说你,明明你可都不怎么上的,可是却是第一个晋升高级异能者的人.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又有多嫉妒你.可是我呢？我什么都不会,我在考核的时候成绩永远都是垫底的,其实我知道,在神秘考核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已经被淘汰了.你这么优秀,还有夜焱学长,你那么完美,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呢？”
“完美？”冉佳萱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虽然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完美,这两个字离自己太过遥远了,自己认识这么多人,也许唯一配得上完美两个字的,就只有夜焱和陈亦夏了吧？可是,他们又是否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呢？
谁也不知道.
“赵悦,在你眼里,我是完美的？”
“是啊,我做梦都想变成你,可是我不管怎么努力,都还是只能做赵悦.”赵悦有些自嘲又有些不服输般的说道.
“赵悦,你错了.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而且,我真的真的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冉佳萱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知道,我是因为我哥哥,才加入零界的.我亲眼看着异怪把我哥哥杀死,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的父母,我就那样,看着我唯一的亲人,死在我的面前,看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冷,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说,我懂你的感觉,那种后悔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的感觉.”
“佳萱……你真的懂……”赵悦拼命的点着头,一把抱住了冉佳萱：“佳萱,我真的很后悔,我一直都想着要怎样出人头地,想着怎样才能离开这个村子.我记得,我当时被零界选上的时候,我给我爸爸打电话,爸爸激动的不得了,他说我厉害,我给他争了光,可是当我说我假期不能回家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他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让我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察觉到,他原来那么舍不得离开我.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想起这些事,可是就在刚刚,它们一下子都涌到我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我一直觉得,我是这个村子里最聪明的人,我觉得我可以带着他们,都过上好日子.我不回家,我没日没夜的学习,打工,就连过节我都不回家,在淘宝买上一份礼物寄回来.我们这里,快递员几天才送一次快递,因为太远,可是尽管如此,每次送来的东西,也不过几件而已,我想,我爸爸去取快递的时候,一定会很骄傲.那种感觉,一定能让他神气好几天.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我是最笨的人,我怎么从来都不明白,他们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的礼物,我的出人头地,我的虚张声势,他们只需要我能陪在他们身边……”赵悦泣不成声,连身体都跟着战栗起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冉佳萱轻拍着赵悦的背：“我们啊,学到的知识都不少,都知道,明天和意外,不一定哪个先到来,所以要更加的珍惜眼前人.可是我们总以为时间还很长,永远不可能像没有明天那般,去对待自己所爱的人,所以,我们永远也避免不了遗憾.”
“佳萱……”赵悦紧紧的抱着冉佳萱,放声大哭着,哭喊声几乎要撕裂冉佳萱的耳膜.
“哭吧,哭累了就睡一觉,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去面对呢.”
不知过了多久,赵悦终于安静下来,她擦了擦眼睛,双眼肿的像是两个通红的核桃,在消瘦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协调.她站起身,按下了电灯的开关：“太晚了,睡吧.”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晚安.”冉佳萱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盖上被子,轻轻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
耳边仿佛有什么声音.冉佳萱睁开眼睛,接着,一道阳光照射进来,刺痛了冉佳萱的眼睛.
冉佳萱连忙闭上眼睛,微微适应了一阵,才再次睁开眼睛.赵悦坐在床上,用手捂着话筒,低声讲着电话.听到冉佳萱的动静,赵悦侧过头来：“你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