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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钱塘侠隐

酆都客已死,李凤亭与柳三接挥手作别,携着武绛云离开了摄魂谷。

“我们现在去哪?”武绛云问道。

“去你家。”

“我家?”武绛云不由得苦笑,“我哪里还有家。”

“那就去醉茵山庄,会一会老朋友。”李凤亭凄然一笑。

斜阳的余晖照在武绛云的脸上,就如同胭脂一般晕染开来。旁边的溪流闪着粼粼的波光,水中倩影一双,风一吹,又散开了。

“已经有人来过了。”李凤亭沉声道。

“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武绛云双眉微蹙,沉吟片刻。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醉茵山庄的密室之内,里面刀剑的刻痕依然清晰,显然是刚打斗了不久。可是现在,此处却一个人也没有。

“果然是‘九回肠’。”李凤亭感叹道,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种毒药了。

“你是说,他们就是……”

李凤亭点点头,武泗与沈砚费尽千辛万苦把尸体藏到这里究竟为了隐藏些什么呢?

“西北五十里地宫见。”

李凤亭发现尸体旁的字条,便拿了起来,说道:“景庄来了,我们去看看。”

“万一这是萧忘的陷阱呢?”武绛云迟疑道,“毕竟云潮也出现了,传闻此人通晓天文地理,阴阳六合,而且善于模他人字迹,若是此刻他就在萧忘身边的话,这不得不防啊。”

“前面纵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看看这些人究竟耍些什么阴谋诡计。”李凤亭笑道。

自从那日起,生死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了。

那天,洛成欢等人脱险后,便径直来到钱塘江醉茵山庄与碧秀峰七剑汇合。

就在这些人还未走近庭院内,就听到有金属交接的声音。

“难道是萧忘他们已经来了?”柳三变暗中思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你看好这丫头,别让她惹事。”段兰歌一把将赵曼舒推到柳三变身边,与洛成欢神色交互,二人一左一右潜了进去。

“你在外面等着。”柳三变点了赵曼舒的穴道,把她安置在草丛中。赵曼舒等着柳三变,奈何此时已经被点了哑穴,说不出来来。

三人先后潜入醉茵山庄,发现七剑此刻围住了一个少年。

“是他?”柳三变不由得心中疑惑。

“你认识沈鸾?”段兰歌问道。

“他叫沈鸾?莫非他就是‘苍旻剑’沈砚的传人?”柳三变问道。

“从招式来看不假。”洛成欢低声道。

柳三变望着剑阵中的年轻人,正是那日自己与李凤亭所投宿客栈的小二,他既然是“苍旻剑”的传人,又为何要隐居在钱塘的客栈里。

“且慢,留下活口。”洛成欢望着少年愈加凌乱的剑招,出声喝止住了七剑。

“不知沈公子擅闯醉茵山庄有何贵干?”洛成欢问道。

沈鸾朗声道:“说在下擅闯的,你又不是醉茵山庄的主人,有什么权利来质问我。”

“在下不是质问,而是请教。”洛成欢注视着沈鸾。

“那我倒要请教诸位,来此地有何贵干?”沈鸾冷笑着。

“办一件事,找几个人。”段兰歌笑道。

“办什么事,找什么人?”沈鸾反问道。

“探听出萧忘的阴谋,找十三个死人。”到了此刻,洛成欢也不再隐瞒。

“看来诸位什么都知道了,请跟我来。”沈鸾笑道。

众人迟疑了一下,除了柳三变去接赵曼舒进来,都跟着沈鸾走了。原来,沈鸾看到碧秀峰七剑时已然明白他们的身份,只是江湖传言,这七星阵凶险至极,他却一直不信,便接着这个机会与七人比试比试,却发现剑阵果真玄妙,但沈鸾心性甚高,又怎肯轻易认输,便硬着头皮应战,若非洛成欢出声制止,只怕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沈鸾引着众人走入密室之内,戚然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尸体。”

“他们是谁,又是怎么死的?”戚五常走到骸骨面前打量着。

“他们都是多年前成名的侠客,普天之下还没有谁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沈鸾叹息道。

“他们是不是五年前死的?”洛成欢问道。

“不错。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沈鸾笑道。

“五年前,沈砚封刀,武泗退出江湖。常引、葛尧等十三位高手也陆续退隐江湖。可是,近些年来,武泗住在这醉茵山庄,沈砚于前年病故,而其他十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他们就躺在此处吧。”段兰歌轻叹道,“想不到,一世英雄却落了个如此下场。”

“你们可曾看出来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吗?”沈鸾问道。

“江湖人自然是死在刀剑之下,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死因。”宋扬脱口而出。

“这些人是中毒死的。”沈鸾说。

众人无不惊愕,这几具尸体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中毒的迹象。

“他们中的是‘九回肠’。传说中此毒者,就像是发病而死,看不出什么异样,唯有化为白骨后,肋骨上会有九道黑线。”

听着沈鸾此话,宋扬蹲下仔细观察着尸体,说道:“果然不差。难道杀他们的是酆都客?”

“‘一捻红’、‘相见欢’、‘九回肠’都出现了,看起来我们的对手又多了一个酆都客。”戚五常沉吟道。

“酆都客有没有参与此事我不知道,但是杀了这些前辈的人是云潮。”沈鸾说道。

“云潮?他怎么会出现。”不知道谁问了这么一句。

云潮此人行踪隐秘,根本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传说,芒砀山三侠被他一剑所杀,洞庭铁剑被他逼的自绝经脉而亡。凡是江湖上的无头公案都算到了他的头上,可是,究竟有没有云潮这个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人说,这江湖上其实并没有云潮此人,也有人说云潮已经死了,只不过有人借他的名义作案而已。

可在今日,竟然有人活着见过云潮。

“诸位可知这云潮的身份?”沈鸾问道。

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来云潮此人是否存在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呢?

“他是‘宋离’的首领。”沈鸾接着说道。

“宋离。”洛成欢重复着这两个字,此刻他才知道“宋离”原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潮为何要追杀这些前辈?”赵曼舒不知何时冒了进来。

“不是云潮追杀他们,而是他们在追杀着云潮。”沈鸾叹口气,接着说道:“因为云潮身上藏有一个事关大宋生死存亡的秘密,他们决不能让他活着走到契丹。”

“什么秘密?”赵曼舒的眼中发出了异样的光芒,接着又问道。

“云潮手中有一颗金丸,据说上面写着的事关大宋安危的机密。”

“这颗金丸,你有没有见过?”柳三变问道。

“我不曾见过,当我知道这颗金丸时,它已经不翼而飞了。”沈鸾说着,不由得面露忧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三变接着问道。

名侠沈砚常在边关走动,自以为对辽东、漠北的侠客们已是非常熟悉。但是有一日,他在酒楼里却发现了一位高人。那人一副商贩打扮,身量不高,白面无须,裹紧了貂衣,烫了壶酒在那里御寒。沈砚却注意到此人绝不像表面上这般寒冷,觉得蹊跷,便多注意了那人一会儿。沈砚盯着此人的双手,手上全是老茧,但这绝不是打算盘打出来的。因为比起手上的茧来说,他虎口的茧要更严重。

屋外的雪渐渐停了,那人也付了酒钱准备离开。沈砚的目光紧紧跟着那人的身影,发现他的脚印总比常人要浅一些。沈砚知道,此人虽然在刻意收敛自己的武艺,但他的内力却未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

然而,沈砚却不敢轻易跟上去,他虽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更不知道此人身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高人。虽然不能跟上去,但沈砚却通过x酒家打听到了此人下榻的客栈,便在那家客栈寻了间与他相邻的房间住下,同时飞鸽传书通知武泗等人。在客栈这些时日里,沈砚发现此人一到晚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心中犹疑,等到其他人也来了之后,便约定由轻功最好的武泗去跟踪此人,沿途留下标记,如有危险便发信号弹求助。

谁都不曾想到,那天此人要去见的人竟然会是云潮。

“已经办好了么?”一个清癯白发的老者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将一颗金丸呈给了老者,老者接过金丸冷笑一声,“难为你了,有了这东西,萧大人攻破雁门关指日可待。可惜,你已经被人跟踪了多时了,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话音未落,老者一掌拍下,解决了那人的性命。

“阁下一路尾随前来,也该现身了吧。”老者说道。

武泗此刻不由得冒出冷汗来,自己自诩轻功无双,想不到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此人发现了,但也只得硬着头皮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阁下既然能发现武泗,想来也是位高人了,还不曾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来此又有何贵干?”武泗说着,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云潮,也叫宋离。我此行的目的自然是灭了这宋氏江山。”云潮直言不讳,因为对于一个死人,云潮从来不吝惜真相。

云潮,听到这个名字,武泗不由得心中一惊,想不到这个人竟然真的存在。

“有我在,只怕你的阴谋未必能得逞。”武泗发射了信号弹,持刀向云潮砍来。

“他们果然是你的帮手,只可惜已经身中剧毒,活不了多久了。”云潮冷笑着。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在他们喝的酒里加了点‘九回肠’而已。”

“卑鄙无耻。”武泗骂道。

“只怕未必。”不知道沈砚从哪里冒了出来。

“看起来诸位没有中毒,不过你们离死期也不远了。”云潮长剑出鞘,丝毫不畏惧这些人。

云潮青锋纵横,竟然以一把铁剑,砍断了沈砚的苍旻剑,而后一剑贯穿了沈砚的琵琶骨。

众人皆冒出冷汗来,想不到这云潮的内功已然臻化,看来此刻这些人若是不送命已然是万幸了。可就在此时,云隐握剑的手却抖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了下来。

武泗正要上前结果了此人,沈砚却一把拉住他说道:“小心有诈。”

众人将云潮围了起来,却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时,除却武泗、沈砚二人,其余人的腹中隐隐作痛,倒了下来。

武泗、沈砚望着众人,四目相交,两人终下定决心,向云潮身上刺去,却不料云潮此刻却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任由刀剑砍在身上。

武泗见云潮已死,便从他身上找出金丸来,与沈砚一起草草将他掩埋了。

就在此时,众人的腹痛愈加严重了。

沈砚不由得面色一变,失声道:“莫非那人给我们的并不是什么解药?”

“沈贤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武泗问道。

“在你跟踪云潮之时,我和他们也不好当即就跟着你,便饮了几杯酒。可是正当我要喝酒的时候,有位朋友竟然夺了我的酒杯,说我们喝的酒里有毒。当时我们自然是不信的,他便让其他几个人运功悄悄,是不是腹部隐隐作痛。大家察觉到自己身体异样,却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又是怎样下的毒,去问那人,那人却不肯告诉我,只是给了每人一粒丹药,说是可以解毒。大家服下丹药后,却是感觉好了不少。他又让我们速来找你,耽搁不得。”

正在二人思索之间,却遇到了赶路而来的柳三接,他们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只得敷衍过去。

“后来,除了父亲跟武伯父以外,其余的叔伯都因身中剧毒不治身亡。父亲和武伯父便将他们的尸体搬到了此间密室,金丸留给武伯父保管,家父则在这醉茵山庄不远处开了间客栈。”沈鸾接着说道。

“两位前辈既然知道这金丸关系大宋国运,为何不把他交给皇上。”柳三变问道。

沈鸾冷笑道:“交给赵恒有什么用,他又怎么会相信江湖人?只要不被他杀人灭口,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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