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两人落地十分轻盈,然而地板上累积了不知多久的尘土还是伴随着窗户开启而肆意妄为地飞扬,逐渐弥漫了整个屋间。两人面露嫌弃捂住口鼻,蹑手蹑脚地蹲在门后面仔细聆听门后的动静。但十分可惜,门外持续不停的轰鸣声对声音的判断力起到极大的反作用,毫无疑问仅凭人类的听力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推断出屋外的人口部署以及行动轨迹。
万般无奈,唐淼做手势示意夏凝潭为行动失败留后路,然后握住门把手,以“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推开门扇,露出一条小缝以便视察。不幸中的万幸,他的贸然行动并没有导致任何一个人被吸引,他们仍然在热火朝天地加工各类矿石以及锻造铁器。铺天盖地的热浪顷刻之间将唐淼笼罩,皮肤传来阵阵炽热而导致的疼痛,他往后退些许,然后张开双眼,瞳孔紧缩,尽力去观察那些搂着矿石不知辛劳的“进化者”。
这将会是他噩梦的开始,唐淼一辈子都不曾如此憎恨自己卓越的视力。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皮肤青黄不接,囊肿扭曲的人形生物,半米长的“手臂”上长有不断扭动的柔软触须以及黑色的刚毛;肥大粗短的脖颈上则是一颗由数条不停颤动的蛆虫堆叠而成的头颅——姑且称之为头吧!细密且错杂不齐的牙齿如儿戏般镶嵌在胸前的血红色凹陷肉瘤中——或许是他用于进食的口器。这东西的复眼粗糙的安插在后脑勺上,伴随着它缓慢而摇摆不定的步伐用邪恶与亵渎的目光窥视着世间万物。
唐淼大吃一惊,咬紧牙关坚持观察了周围的道路以及各种器械部署,然后赶紧缩回了房间,闭上房门,靠在门扇上捂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胸口喘息。那东西的诞生简直就是某个邪神对万物生灵所开的恶毒玩笑。此时将带钩锁的绳索牢牢固定在桌子上以便快速逃生的夏凝潭看到对方如此狼狈,立刻冲过来掏出手帕擦去对方额头分泌的汗珠,关怀备至的动作令唐淼冷静了几分。他大喘一口气说道:“那些所谓的进化者,实在是,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那东西根本就不是地球上应该存在的生物!”说罢,他紧紧靠在门扇上向对方述说了自己的见闻,夏凝潭皱了皱眉,尽管未曾亲眼目睹,但那幅面容形体却是仅靠言语便可令人作呕的。
“那东西只不过是一介奴仆就已经那么恶心了,不知道将它们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波尔娜又是什么恶心的怪物。”“据波莉所言,她母亲的相貌似乎没有太大差别,否则那个小姑娘怕是早就疯了。”唐淼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些玩意儿看上去似乎还不如普通人强悍,只是很恶心罢了,但是那数量.......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那东西实在太恶心了!”
“那么我们?”
“上三层吧,第一层与第二层相通,完全被那些怪物掌控,第三层说不定会有些值得被猎杀的目标或是情报。”
打定主意后,唐淼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屋内,随即根据之前粗略侦查到的内容绘制了一副简单地图。然后跳窗上梁,顺着圈梁扶着泄水管以及供装饰用的石料爬上了屋顶。“找找通风管道或是通向屋内三层的楼梯吧,理论上不会太隐蔽才对。”唐淼吩咐道:“事无巨细,我记载的那些恐怕只是这精炼厂的冰山一角,千万别轻举妄动。”“额......唐淼?我们可能碰到同行了?”夏凝潭抽出腰间的匕首警惕的凝视着十米开外的不明人士。
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裹住身躯的黑色风衣丝毫没有掩盖对方傲人的身材以及那不凡的气质。南希盯着对方,翠绿色眼眸中透露出几分惊讶,但很快便转化为骇人的杀意。“你们是谁?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呵呵,在质问他人之前还是先问问你自己吧。”夏凝潭直视对方,毫不畏惧地问道:“你是镇民,还是波尔娜的走狗?”“你不配质问我。”对方冷冷的答到,被黑布包裹着的棍状物体顺着美人香肩轻轻脱落,南希握住其中一端,然后猛的一甩,一根夹钢螺纹齐眉棍便暴露在月光之下。
“最后问你们一遍,你们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回答,或者,死。”说罢,南希重心放低,脚尖猛然发力,齐眉棍便随着主人熟练的技巧如游龙般飘忽不定,最终惊雷般直刺夏凝潭面门。对方侧身躲过,感受着袭过面庞的劲风,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不等一击落空的南希站稳脚尖,对方的匕首便以刁钻的角度刺向腰间。然而当南希足尖轻移躲避之后,夏凝潭却得寸进尺,如热恋的情侣般紧紧贴在南希怀中,匕首划过对方腰间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随后隐藏在左手的美工刀径直捅向南希的心窝!
凭借着多年近身练习以及临危反应。被近身的南希并没有慌了手脚,而是果断松开铁棍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才使得那致命一击没有如愿以偿刺入她的心脏,差点命丧于此的恐惧反而令她恼怒不已,身材与力量都压过对方一筹的南希忍住腰间的剧痛,索性攥住对方手腕硬生生扭转了刀刃所向,她得意的笑了。这样一来就能让这胆敢伤害她的人类女性付出生命的代价!她几乎已经开始品味对方华丽的死亡了。
可就在这时,一根极为眼熟的钢棍插入僵持的两人中间,然后狠狠地一甩直接打在她的手腕上,剧烈的疼痛迫使她不得已松开了自己的手。该死的,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南希愤愤不平的想着,而自己居然一时急躁与兴奋将这件事情忘了!脱离了控制的夏凝潭得势不饶人,举起双刀便刺向对方柔嫩白皙的脖颈,本能的恐惧令南希绝望闭上了双眸。然而,她所迎来的并非血流成河、横尸此地,而是一句沉重冷静,捎带着些许笑意的话语。
“二位或许都过于急躁了吧?有谁能够证明我们一定就是敌对关系呢?”